第50章 第五十章(1 / 2)

第一年的酒引被多爾袞兄弟拿了去,拿到銀子後的皇太極,馬上換了一幅嘴臉,一邊數著銀子,一邊罵多爾袞:“混賬東西,比我還要富有,這些本該就是大清的銀子,早知道就賣他一百萬兩了!”

布迦藍很是後悔,當時怎麼就那麼快站了出來,應該讓他們幾人聯手起來,不說砍死皇太極,揍他一頓也好啊!

很快秋闈來臨,這次共錄取了九十七位舉人,陳濟也中了舉。

布迦藍在舉人宴之後,特意去給他慶賀過一次,連陳工匠也一並請了,加上修建宅子的幾個管事,熱熱鬨鬨辦了一場酒。

中舉之後,各部又舉行了一次考試,取優異者安排進了各部當差。其餘剩下來之人,則全部安排進了翰林院編書,等開春後成立國子監,翰林們輪流去授課。

布迦藍費儘心思安排好這一切,已經臨近新年。她的肚子也長大了許多,不再如以前那般靈活,稍微站久或者坐久都不太舒服。

天氣太冷,朝堂上沒什麼大事,她也正式開始歇息。蘇茉兒特意看過黃曆,選了黃道吉日,開始著手收拾行囊,準備搬去湖邊的新宅。

最近皇太極是春風得意,美妻嬌兒相伴,笑容成天掛在臉上,就連寒風都沒能刮走。

幾家歡樂幾家愁,豪格的心情就不那麼美妙了。先前朝廷出售酒引,他因為與其他幾旗一樣猶疑不定,沒有拿下來。等到多爾袞拿去之後,又感到不對勁,總覺得吃了大虧。

他現在算是被放了出來,沒有再被關在家裡反省。可先前被皇太極從親王降為了郡王,還沒有把爵位還給他呢。

事情加起來,豪格是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香。趁著皇太極空閒時,來到了崇政殿,想找他要回自己的親王頭銜。

豪格也沒有傻到家,先是與皇太極話了一會家常,見皇太極麵帶笑容,語氣也溫和,抓緊時機說道:“汗阿瑪,眼見就要過年,正是吉祥喜慶的時候,慶典一個接一個,可我還是個郡王呢,到時還得站在其他親王後麵,實在有損汗阿瑪的臉麵。汗阿瑪,何不趁著過年的時候,重新加封我為親王?”

皇太極看著已經長得高大威猛的長子,眼神複雜盯著他看了半晌,語重心長地道:“你的兒子都比弟弟們年長,你卻還是沒有長大,衝動易怒不說,真遇到事情,又不夠果決。這次酒引之事,實在是可惜至極,正藍旗有多少銀子,我是一清二楚,可你居然錯過了這麼好的發財時機,足見你還是欠缺眼光。豪格啊,我本來對你寄予了厚望,你的言行舉止,實在是太令我失望啊。”

豪格的心也慢慢沉下去,說到底,皇太極還不是因為偏心!他就是再不堪,自小就跟著努爾哈赤到處去打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八阿哥才生下來幾個月,又能看出什麼好歹,皇太極卻要將他立為儲君。

皇太極看似為了他好,說得頭頭是道,到頭來呢,出力的卻沒有得到什麼好處。豪格雖然與布迦藍不對付,這幾年看下來,他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可她又得到了什麼好,照樣半點好處都沒有撈到。

豪格算是看明白了,皇太極就是一心要為海蘭珠與八阿哥打算,他們這些人就算做再多的事情,也比不過他們母子,大家都成了他們母子的奴才!

憑什麼啊!

豪格悲憤莫名,再也控製不住,鼻子一酸,熱淚滾滾而出,哭泣著道:“汗阿瑪真是說得好聽啊!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八阿哥有什麼好?和諧有禮宮有什麼好?不就是因為一張臉好看,她又做了什麼,就好成那樣了?”

皇太極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苦心,豪格不但不領情,還當場與自己頂撞,氣急敗壞地道:“胡說八道!我知道你心想著這個位置,可你沒本事不說,又涼薄至此,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下得去手。八阿哥再怎麼說都是你的弟弟,海蘭珠也算是你的長輩,你不友愛兄弟,尊重長輩,我又怎麼放心把這個位置交給你。隻怕我屍骨未寒,他們都得死在你手中!”

皇太極這番話,猶如火上澆油,豪格恨極,藏在心底深處的埋怨與憎恨,在這時再也忍不住,全部一股腦吼了出來。

“真是可笑,說我天性涼薄,殺了自己的枕邊人,那你呢,你又好得到哪裡去,我都是跟著你學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我額涅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因著汗瑪法的一句話,你毫不猶豫把她送走了,這跟殺了她又有什麼區彆?”

皇太極的原配鈕祜祿氏去世之後,豪格的生母烏拉那拉氏順利成為了大福晉。當年因為她坐著拖床進宮,見到阿濟格兄弟沒有下拖床,努爾哈赤大怒,認為她對阿濟格兄弟不敬,勒令皇太極將烏拉那拉氏送走了。

這件事對於皇太極來說,也深感羞恥。他當年要是能護著烏拉那拉氏,替她說幾句好話,等努爾哈赤氣過之後,也就算了。畢竟烏拉那拉氏已經生了二子一女,勞苦功高。

主要還是因為,皇太極女人多得很,對烏拉那拉氏也沒有多少感情。為了討努爾哈赤的歡心,休棄了烏拉那拉氏,後來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

這些年從沒有聽豪格提過烏拉那拉氏,現在聽他提起來,才知道原來他一直記恨在心。

皇太極又羞又怒,好似被當麵打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抓起手邊的茶杯扔過去,吼道:“滾!你這個不孝子,老子的事情哪輪得到你來指摘,要是你不滿,也跟著一起滾好了,老子不缺你這麼個兒子!”

茶杯沒有砸到豪格,隻茶水濺到了他的臉上,他抹了把臉,笑得淒涼又瘋狂:“是啊,你不缺兒子,你那麼多兒子,眼裡隻有你心愛女人生的那個畜生!”

皇太極氣得眼前發黑,頭裡麵像是有人拿著鈍刀在割,痛得他不斷喘息。豪格眼神怨毒,恨恨看了他一眼,轉身衝了出去。

皇太極在崇政殿坐了很久,天色漸漸黑下來,屋子裡昏暗又冷清,好似有猛獸要將他吞沒。他再也呆不下去,起身回了和諧有禮宮。

外麵寒意刺骨,屋裡明亮又溫暖。海蘭珠正在逗悠車裡的八阿哥,他手舞足蹈咯咯笑得正歡快。皇太極所有的疲憊與難過,見到八阿哥天真無邪的笑容後,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在海蘭珠身邊坐下,好奇問道:“他在笑什麼?”

海蘭珠抿嘴笑道:“見到汗阿瑪之後呀,我們的八阿哥就笑得特彆歡。皇上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外麵冷得很,可彆太辛苦勞累了。我讓膳房準備了鍋子,這種天氣就要吃得暖和些,就當是慶祝。”

皇太極舒舒服服靠在炕桌上,伸出手去,笑問道:“今天有何事需要慶祝?”

海蘭珠替他挽了衣袖,接過宮女遞來的熱帕子,仔細擦拭著他的手,垂著眼簾道:“皇上與八阿哥都好好的,這就是值得慶祝的大事。”

皇太極聽得龍心大悅,忍不住伸手捏了把海蘭珠因為生育之後,變得更加鼓囊囊的胸脯,湊到她耳邊,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等吃完之後,我再給你好好慶祝,保管讓你滿意。”

海蘭珠扭身躲開,羞澀地道:“皇上真是,八阿哥還在呢,他人雖小不會說話,見著了也不好。這屋子太小了,以後皇上可要主意著些。”

皇太極看了眼嘴裡吐著泡泡的八阿哥,失笑道:“他那麼小懂什麼,你若是害羞的話,把他挪到外間去就是。”

海蘭珠擦乾淨了皇太極的雙手,又將他袖子放下來,微歎著氣說道:“外間是念佛之地,八阿哥那麼小,我哪能讓他去到外間。再說啊,這一眼沒見著他,我心裡就不安生。妹妹那邊又在準備搬家,動靜大得很,要是八阿哥受了衝撞驚嚇,那可了不得,我得時時刻刻帶在身邊看著。”

皇太極也沒再勸,由了她去,看著海蘭珠豐盈的身子,又想起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的布迦藍,皺眉問道:“你懷八阿哥的時候,身子可胖了不少,布木布泰卻依舊那麼瘦,她肚子裡的孩子,會不會有什麼不好?”

海蘭珠眼裡怨毒一閃而過,笑說道:“這懷了孩子的女人,這麼大的一個孩子揣在身上,哪能與沒懷時一模一樣,補大人也就是補孩子,肯定要比以前胖,不然生下來的孩子,也瘦小得很。皇上也知道,妹妹不待見我,我也不好說什麼,不然妹妹還會以為我害了她。

不過有句話我還是不得不說,妹妹肚子都那麼大了,挪來挪去對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好。搬去那麼偏僻的地方,也沒有請薩滿法師去看過,要是裡麵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海蘭珠沒有再說下去,抬起頭,盈盈美目望著皇太極,咬了咬唇,像是在掙紮,最後微蹙著眉,說道:“皇上,我雖不懂外麵朝堂大事,可也聽過一些,哪有後宮女人獨自住在外麵的道理,要是皇上在,還說得過去。皇上,這關乎著大清的臉麵,皇上還是勸勸妹妹吧。要是傳出什麼不好的話,科爾的女人,也會跟著沒臉。”

皇太極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聽海蘭珠一說,頓時遲疑起來。布迦藍現在他眼裡,跟男人一樣做事,甚至比男人還要厲害,她住在外麵,他從沒覺著有什麼不妥之處。

現在仔細一想,布迦藍就算再厲害,終是他後宮的女人,況且,她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呢。

若是他阻止,她肯定又會跳起來,惹到了她從來就沒有好事。皇太極煩躁不已,悶聲道:“先吃飯吧,等下我去跟她說說。”

海蘭珠心中得意,臉上的笑容更濃,招呼著宮女上了鍋子,伺候著皇太極用完飯。他吃了杯茶歇息一陣,便去了有福宮。

布迦藍已經知道白天皇太極與豪格的爭吵,見到他進屋,打量了他好幾眼。見他神色如常,看來又在海蘭珠那裡得到了安慰,抬了抬眉沒說話。

皇太極轉頭四下看了看,問道:“行囊都收拾好了?”

布迦藍說道:“不過是收拾一些衣衫被褥,其他的破爛東西也不用帶進去,隻書多一些,很快就收拾好了。”

皇太極見布迦藍語氣還好,便試探著說道:“你肚子大了,馬上就要過年,宮裡慶典又多,你不在怎麼行?不如等到生了孩子之後,天氣熱的時候搬去住幾天,正好去避暑。再說,你住在宮外,地方又偏僻,你身份尊貴,要是遇到了歹人該怎麼辦?”

布迦藍把親衛全部調到了宅子駐防,就算來了上千的精兵,隻怕也有去無回。她斜睨著他,涼涼地道:“愛寵又給你進讒言了吧?”

皇太極一愣,神色訕訕,尷尬地道:“你瞧你,什麼進讒言,海蘭珠都是一片好心,她還擔心你太瘦,孩子生下來不好養。

布迦藍徑直道:“她懂個屁,你也懂個屁,你們加起來連屁都不懂!”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從來不知什麼叫委婉。皇太極氣得臉都黑了,氣急敗壞地道:“好心當做驢肝肺,我說不許搬就不不許搬,哪裡來後宮女人住到外麵去的道理。”

布迦藍重重放下茶杯,盯著他冷淡地道:“又要來了嗎?”

先前低聲下氣賠禮道歉的事情還曆曆在目,皇太極隻得強自憋著氣,說道:“好好好,我不管你,不過到時候我也得跟著你住進去,不然像什麼話!”

生怕布迦藍反對,說完之後立刻起身,大步離開。

布迦藍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許久都沒有回過神,更百思不得其解。他現在還有閒心管她住在哪裡,豪格的事情他居然不當做回事,是因為兄弟反目殺來殺去,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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