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1 / 2)

布迦藍領了漢軍,把兩旗分為了四旗,原來的固山額真沒有改變,隻在每旗的下麵新增了兩個梅勒章京。另外兩旗由王世選與巴彥統領,選了佟圖賴等作為梅勒章京。漢人統領占絕大部分,選了幾個老實忠厚的滿洲人充門麵。

皇太極建議改變旗幟的顏色,比如在原先的黑色外麵鑲上一些顏色,布迦藍否定了他的意見。

不管是鑲藍鑲白,則與其他幾旗混作一堆,歸屬不清不楚。如果鑲了藍邊,究竟算是鑲藍旗還是純獨立的漢軍?

其他幾旗看著他們的動作,就算不滿也隻得忍著。投降的大明武官,都是向朝廷投降,而不是他們某人某旗。

漢軍著實令他們都眼紅,誰都想來分一杯羹。布迦藍以前說的那些話又冒了出來:“朝廷出了銀子鋪路修橋,發放官員俸祿,你們享受了好處,卻一個銅板都不出,朝廷也覺得不公平啊!”

朝廷用銀子供養的漢軍,當然該歸屬朝廷,他們現在就是拿錢出來也晚了,悔不當初。

像是代善他們自然會忍氣吞聲,不過豪格就不滿意了,第一個跳了出來反對。

還沒有鬨到布迦藍麵前,皇太極就把他鎮壓了下去。她也沒有多管,現在她忙得很,除了要打理漢軍軍政,還要盯著地裡的莊稼,如果沒有糧食吃,再多的兵拿到手上也無用。

另一邊的大明,李自成潛入川陝,大明朝廷派兵追繳,李自成的兵缺乏糧食,苦於應戰,最後隻得躲在了深山裡不出來。

現在大明的局勢是張獻忠歸順,李自成逃匿,大清立刻進入備戰狀態,要是大明騰出了手,第一個對付的肯定是大清。

皇太極經過緊急商議,準備趁著大明內亂未止,秋季糧食收上來的時候,趁機出兵大明,消弱大明勢力的同時,順便打秋風。

在用兵上,布迦藍自認為比不過皇太極,隻在旁邊聽他派兵布陣,並不發表意見。

最後皇太極定下來,分彆派嶽托與多爾袞領兵,褚英的長子杜度與豪格為副帥,協助兩人,分成左右兩路進攻。

聽到皇太極又提起了嶽托與豪格,布迦藍真是對皇太極的厚臉皮甘拜下風。

上次海蘭珠生了他的福星之後,蒙古各部前來道喜,吃飽喝足之外,慶賀的活動則是老三樣,比試騎馬射箭布庫。

嶽托不善射箭,皇太極命他上場比試時,老實人嶽托耿直地拒絕了。當著眾人的麵,皇太急見嶽托不給他麵子,以為他也不滿自己這般大張旗鼓給海蘭珠慶賀,強行命令嶽托上場。

嶽托沒有辦法,連續幾箭都沒有射中,蒙古人見狀,馬上大聲嘲笑起哄。嶽托心中惱怒,將弓箭砸了過去,差點與蒙古台吉們打起來。

皇太極怒意更甚,當場訓斥了嶽托,還招來人議論嶽托的罪行。這些人唯恐天下不亂,罪行都是死罪起,而且親爹代善也大義滅親,第一個站出來直言要將他砍頭。

布迦藍實在是看不下去,皇太極發瘋,代善更不是人,她出麵攔住了。最後皇太極麵子上實在抹不下,將嶽托從貝勒降為了貝子,關在家中閉門思過。布迦藍當時因著懷孕,也沒有閒心多管。

現在皇太極要用他去打仗,將他從家中放了出來,恢複了貝勒的爵位,豪格也重新被封為了肅親王。

布迦藍已經無力吐槽,皇太極出爾反爾,說話跟放屁一樣,他的政令能實施下去才怪。

今年的乾旱沒有去年嚴重,加上有水渠灌溉,到了秋季,天地間金黃一片。風吹過之後,麥浪穀浪翻滾,空氣中都是收獲的喜悅。

福臨一天天長大,也越來越皮實,每天都要出門去玩,隻要一關在屋子裡,沒多久就不耐煩,扯著嗓子乾嚎。

布迦藍從不慣著他,把他放在寬敞的榻上,隨便他嚎。嚎了一陣累了,見沒人理會他,又獨自玩得不亦樂乎,嘴裡嘰裡咕嚕不知道說著什麼。

平時布迦藍太忙,還是國君福晉照看他的時候多。也許是母子天性,到了晚上,他隻認布迦藍一人,碰都不要國君福晉碰。

最近二格格要出嫁,國君福晉回宮去操辦她的親事,離開了一段時日,等她再回來時,福臨已經不認得她。

國君福晉見他坐在軟塌上,咯咯傻笑個不停,笑眯眯看得挪不開眼,隻恨不得把他抱在懷裡好好親近。

誰知道一靠近,他便哇哇大叫,惹得國君福晉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子,真是,就這麼些天就不認得我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被不認識的人隨便就哄走了。”

布迦藍抱起叫個不停的福臨,拿了柔軟的細布,輕輕擦拭著他嘴角滴得老長的口水,嫌棄地道:“他長了牙之後,見到什麼咬什麼,姑姑可要小心些。他前些時候把七格格手都咬出了兩道血痕,七格格痛得大哭了一場。我跟七格格說,等他再長大些,懂事了再揍回去,七格格原諒了他,重新與他和好了。”

國君福晉笑個不停,說道:“哎喲,哪有你這樣當額涅的,可不能讓姐弟倆打架。說起打架,上次海蘭珠回宮以後,紮紮實實病了好一場,如今到現在還沒有出過宮門半步,皇上天天都去她那裡,不過啊,克伊克勒氏有了身孕,估計她還得病著。你說這樣病著有什麼意思,還不如乾脆病死作數。”

布迦藍不知道克伊克勒氏是誰,也不想理會海蘭珠與皇太極這對惡心鴛鴦。福臨片刻都不得安生,揪著布迦藍的衣襟,小手試探著伸出去,要去抓她頭發。

她靈活地偏開頭躲過去,捉住他的小肉手,把他摁在了懷裡,問道:“二格格的親事可都安排好了?”

國君福晉揉了揉眉心,說道:“暫且算是好了,現在也想不到還缺什麼,等到想起來的時候再補吧。儀式也簡單,就隻是吃一場酒,然後再送出宮門。唉,到察哈爾部的路途也不算近,到了那邊也顧不上,隻要想著鬨洞房那陣仗,我這顆心啊,怎麼都放不下。”

布迦藍在豪格成親的時候見識過一次鬨洞房,蒙古與滿洲習俗也差不多,那樣鬨騰實在是吃不消,沉吟之後說道:“我給其他部落與察哈爾部先打個招呼,就說二格格害羞,年輕小姑娘,讓他們彆太過了。”

國君福晉遲疑地道:“他們會不會生氣,覺著被怠慢了?反正自古以來皆是如此,要是影響不好的話,你就不要管了。”

布迦藍心裡有數,說道:“沒事,我與他們的關係還好。如今有私事拜托他們,他們也不會推辭,有來有往會更親切些。”

國君福晉鬆了口氣,說道:“這就好,不要耽誤了正事就行。現在城外正是美的時候,過兩天就要離開盛京,我帶著二格格出來好好放鬆兩天,讓她們姐妹也聚在一起熱鬨熱鬨,等真正嫁出去,要操心著家事,就再也閒不下來了。”

布迦藍瞧了眼天色,太陽快要下山,這個時候正不冷不熱,說道:“乾脆把幾個格格都叫上,去外麵田間地頭轉轉。附近林子裡的板栗核桃估計都成熟了,去采摘一些下來,晚上做板栗吃。”

國君福晉笑著道:“那感情好,哎喲你瞧福臨,他這口水流得,你身前都濕了。”

布迦藍低頭一看,深色的衣襟前麵濕了一大塊,揪著福臨的腋下,將他放進悠車裡。他樂得胖手腳亂舞,咯咯笑個不停,見布迦藍離開,笑聲戛然而止,小嘴一撇就要哭。

國君福晉心疼得忙要上前哄他,還沒有開口,他的淚汪在眼睛裡,要落不落,抓起悠車裡的小木馬,塞進嘴巴裡咬得歡快無比。

國君福晉被他逗得噗呲笑出了聲,等到布迦藍換了乾淨的衣衫出來,奶嬤嬤上前抱起他,叫上幾個格格,一行人浩浩浩蕩蕩出了門。

田間地頭的秋色正濃,野菊花盛放,蘇茉兒與宮女一起邊走邊摘,拿回去曬乾了泡茶喝。幾個格格蹦蹦跳跳走著,二格格現在文靜了許多,隻斯斯文文跟在妹妹們身後,說話也細聲細氣。年輕稚嫩的臉龐上,不時浮現幾分茫然與懵懂。

國君福晉走在後麵瞧在眼裡,轉頭低聲對布迦藍說道:“先前召了額哲前來盛京,二格格也與他見過幾次,後來我私底下問二格格,覺著額哲可好。你猜二格格怎麼說,她說呀,反正就那樣,沒有喜歡也沒有不喜歡,嫁人就是如此,我們從蒙古嫁來,她們姐妹再嫁回蒙古去。反正又沒得選擇,以後如果察哈爾聽話,大抵她會被加封為大妃,如果不聽話,她興許就是莽古濟那樣。

我聽得心裡難過得緊,開解她說,她與莽古濟不一樣,兄弟們不會是......,二格格說,兄弟們都是皇上的兒子,子肖父,兄弟們與姐妹們又不親,以後大家就是親戚,甚至連普通人家的親戚都比不上。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二格格這般想,不知是好還是壞。”

布迦藍平時與她們幾姐妹見麵,也沒有說過幾句話,更沒有深入聊過天,她沒想到二格格會想得這般透徹,想了想說道:“等下我問問她。”

國君福晉歎道:“也好,你懂得多,開解開解她也好。”

布迦藍從不會枉為人師,她的想法與做法,不適合這個世界的規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她這樣。

因著福臨太小,不適合帶到林子裡去,吩咐親衛去摘。她們幾人選了塊乾淨平整的空地,宮女們鋪上氈墊,把福臨放上去讓他爬,大家圍坐在一起歇息吃點心。

幾個格格坐不住,跑到一邊去摘野花,二格格站在旁邊看著,接過妹妹們遞來的花,笑著讚美了幾句。

布迦藍走過去,問道:“怎麼不跟妹妹們一起去摘花?我記得你最喜歡花。”

二格格與布迦藍單獨相處,神色微微緊張,說道:“我看著妹妹們摘也一樣。”

布迦藍溫和地笑了笑,問道:“你怕我嗎?”

二格格小臉漲得通紅,半晌後方低聲說道:“不怕,就是你太厲害,我怕說錯了話。”

布迦藍意外地看著她,旋即笑了起來,隨意坐下來,拍了拍身邊的空地,說道:“坐吧。”

二格格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在不遠不近處坐了,垂著頭也不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理著衣袍下擺。

布迦藍看了一陣,問道:“快要成親了,心中有什麼想法?”

二格格猛地抬頭看著布迦藍,怔楞片刻後說道:“是額涅不放心,讓你來開解我的嗎?”

布迦藍搖搖頭,說道:“不是,我見著你額涅很不放心,主動來問你的。以前我們沒怎麼說過話,說實在的,我也不會與人談話,而且說話向來直接,你是小姑娘,我也怕說錯了什麼惹你不開心,或者給了你不好的建議。”

二格格定定看著布迦藍,神色錯愕,布迦藍點了點頭,以示強調:“對,你沒有看錯,我知道你說我厲害,是因為我在朝堂上厲害。與小姑娘說話,就是四格格她們幾姐妹,我照樣也怕說錯了話,所以很少開口。”

二格格神色慢慢鬆弛,抿嘴笑了起來,說道:“四格格她們倒經常說,她們的額涅天底下最好。我覺著我的額涅也天底下最好,她沒有你厲害,可她也很關心我們幾姐妹,待我們很好。我怕額涅擔心,也不敢跟她說真話。”

二格格偷瞄了布迦藍一眼,見她微微笑著,認真在聆聽,呼出一口氣,繼續說道:“我怕成親,自小在盛京長大,幾乎沒有離開過皇宮,最遠的地方,隻到過城外你這裡的宅子。我見過額哲,他與蒙古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興許是部落敗落了,他比其他人謹慎些,我覺著他這樣不是什麼好事。

他見著了我,總會想到我是他父汗仇人的女兒。現在察哈爾歸順了大清,他不敢待我不好,也絕不會待我好。好與不好倒無所謂,我隻是不習慣吧,斡爾朵再寬大豪華,也不是自小見慣的屋子。額哲的其他女人們,也會抬頭不見低頭見,就像汗阿瑪的後宮一樣,所有的女人們都擠在一起,挺沒勁的。”

二格格終歸是年幼的小姑娘,算得上很懂事看得很清楚,心中照樣會幻想憧憬,希望夫君是良人,能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額哲身邊早就有了女人,隻是沒有名份而已。等與二格格成親之後,她是大福晉,其他福晉庶福晉馬上會如雨後春筍般湧現。

布迦藍也無法乾涉,想了想說道:“以後若是你過得不好,或者有什麼想法,就給我與你額涅來信。我能幫忙的,會儘全力幫你,不要忘了,你娘家有人會護著你。”

二格格知道布迦藍有本事,得了她的保證,瞬間長長舒了口氣,清脆地道:“好。若是過得不好,我就回娘家來。”

布迦藍笑著點頭,起身順手拉起二格格,說道:“多去陪陪你額涅,她很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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