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瓷關上箱子,這會兒是下午,離傍晚還有一個時辰。
她並非不知道碎片前兩年有躲避的意思,此次前來也是想同碎片多相處些時日,從前年歲尚淺,不宜談嫁娶之事,加上這一次,她不想讓父王寒心,所以沒有怎麼細究。
然而今日再次見麵,碎片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隨著這兩年的成長,性格有所變化在所難免,可碎片並不隻是性格改變。
他一貫隱藏自己的心思,不將情緒展露出來,她很難直觀了解到他的想法。
有時候碎片和自己的腦回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經常腦補過度,平白增添煩惱。
可未嘗不是她沒有給足令他安心的底氣的緣故。
尤其是這枚碎片。
她曾經怎樣對他,怎樣惹他難過,她都清楚,乃至是最後,選擇離開。
她後知後覺,原來那時的她不僅僅是想要去其他位麵尋找哥哥的神識碎片,同時還包括對碎片的躲避。
倘若當真覺得無關緊要,何須要躲避?何須在明確拒絕楚執後迅速選擇離開?
因為那時的她因他生出了茫然無措的心緒,她開始困惑,可情感是她所不需要的,唯有摒棄這些,才能擁有實力不斷穿梭位麵,才能為哥哥的神識碎片輸入足夠的神力。
她選擇了逃避,選擇了舍棄,選擇了離開。
那時並不懂喜歡,隻是那樣幾乎把整顆心都掏出來捧在她麵前的楚執,熾烈如火,令她無法招架。
怎麼可能一點兒也不動容呢。
洛瓷靜坐了一會兒,門口處傳來動靜,是一個小廝搬運著她的行囊,對方沒有入內,似是顧忌著什麼,稟明來意就放下行囊離開了。
先前是暗衛拿著她的行囊,隻是碎片特意安排了旁人來拿。
行囊裡都是一些日常用具和衣飾,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多此一舉了,碎片早早就為她安排好了。
稍微把東西收拾了一番,她便去了楚執的院子。
房門緊閉,聽不見動靜,洛瓷輕輕敲門試探問道,“師兄?”
她記得先前在山下碎片說今日未休息好,她不確定此刻他是否是清醒的,所以隻是小聲地喚他。
屋內的楚執纖長羽睫輕微眨了一下,他坐在一片陰影下,漆黑眼眸透著幽深晦暗的光,顯得越發陰鷙,白皙臉龐被陰影籠罩,透著沉鬱氣息。
沒有點燈,沒有開窗,房內十分陰暗,而他就在這樣的環境下,一直坐著。
直到聽到門外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他知道這副模樣的自己,絕對不能被她看見。
楚執點上了燭燈,收拾了一下麵部表情,讓自己看上去不要太過陰沉,嘴角噙著淺淡的笑,“怎麼了?”
洛瓷眨了眨眼,“師兄不讓我進去嗎?”
他側過身,讓她進去,而後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光線照射進來,房內重新變得亮堂起來。
燭光與屋外的光線將他白皙俊美的臉上染上暖色,帶著幾分少有的溫潤,然而狹長眸內卻蘊著極淺淡的鬱色,沒有從前的透徹明亮。
隻是那抹鬱色很快就收斂起來,就像從未產生過似的。
這一幕被洛瓷收入眼底,她微微怔住。
明明……這輩子,一切都好好的,淩霧山莊還在,碎片仍然是少莊主,所有能避過的都避過了,然而先前碎片的眼神好似前世那般,帶著冷寂,沁著寒夜的涼。
她開始生出疑惑。
碎片是想起過往的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