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人紛紛坐著抱拳還禮,而且個個表情都有些古怪。
陸森落落大方地看著一圈眾人,最後視線落在一個中年文人的身上,笑問道:“這位相公是?”
“某姓韓,單名一個琦字。”這中年文士笑得很和善:“早聽說陸真人大名了,今日方得見,終得所願。”
韓琦?
就是那個坑死了十幾萬士卒,還說出‘東華門唱名方為好男兒’的人才?
陸森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笑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這話一出,旁邊坐著的數人,表情更怪了。
他們和陸森相處過,畢竟同殿為臣,知道陸森這人的性格,所以也就從這重複的詞中,聽出了幾絲的陰陽怪氣。
韓琦似乎也聽出來了,但不是很肯定。
倒是狄青的表情變得有些開心,原本他臉色挺難看的。
此時的氣氛似乎有些僵硬,包拯主動出聲問道:“陸真人,你何時返回京城。”
陸森搖頭:“我已經辭去官身了。”
“官家可沒有批準。”包拯雙手攏在袖子裡,語氣輕淡卻又帶著不可辯駁的意味說道:“中書門下也沒有批準。”
“你們不批準,關我什麼事情?”陸森嗬嗬笑了起來。
這話就顯得很桀驁不馴了,可陸森的表情又是很平淡的,這樣更給人一種傲到沒邊的感覺。
大部分的官員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倒是韓琦第一次見陸森,被陸森的傲氣震驚到了。
包拯也不動怒,他和和氣氣地說道:“人做事總得有始有終吧。”
“做官得有始有終?包學士你這話可沒有意思了,你自己都剝了多少人的官皮了?”陸森的笑是平和的。
包拯正色道:“那些人的官身該剝。老夫斷案,必定是鐵證如山。”
陸森笑得更開心了些:“那我的官身也是鐵定得剝,小子行事,但求個念頭通達問心無愧。”
包拯靜靜了看了會陸森,然後悠悠歎氣。
陸森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結合他辭官時留下的話,意思就是:你們這些官做得讓人惡心,和你們在一起,我念頭不通達。
大致就是這意思。
場中氣氛越發僵硬,這個東廳本來挺吵雜的,畢竟有十幾桌的人。
但現在變得很安靜,除了陸森這桌,已經沒有人敢說話了,其它官員或者貴人富商,都低著頭,裝作什麼也沒有聽到的樣子。
大人物打架時,最好彆出聲,引來丁點的關注,都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氣氛越發僵硬,這時候龐太師發話了,他笑道:“賢婿,你弄出來的‘祥雲’,可否送我一朵?”
祥雲就是飛行器,外邊都這麼稱呼。
陸森搖頭:“抱歉了泰山,那東西所需要的材料比較麻煩,暫時沒有多餘的。”
“可惜了。”龐太師眯眯笑著。
他其實也不是真想要飛行器,隻是用這個話題,破除剛才尷尬僵硬的氛圍罷了。
果然和他所料的那樣,話題被岔開後,眾人間的氣氛好轉不少。
狄青仗著自己和陸森比較熟,主動問道:“陸真人,可否勻我些仙稻種子?”
陸森有些奇怪:“你沒有搶到?”
狄青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在杭州城,沒有什麼人!”
哦,也對!
杭州城作為經濟重鎮,即是襄陽王的地盤,也是文官們看重的票倉子。
當然不會允許一名武將在那裡安插自己的勢力和親信的。
陸森小聲說道:“待會宴後我再送些給狄將軍。”
“多謝。”
現在正是春耕的季節,雖然狄家的地也種下秧苗了,但有了仙稻種子,那必定得撥掉已種下的秧苗再種一次,就是累些罷了。
耕種是根植在每一個漢人血液中的本能,即使是狄青這樣的武人高官,也是很看重自家糧產的。
有了龐太師和狄青兩人開口,廳中的氣氛再次變得歡快了許多。
韓琦一直在看著陸森,他在用自己的人生閱曆,估測陸森是個什麼樣的人,自己應該怎麼應對。
也就在這時候,一個年輕的官員從旁邊站了起來,他走到陸森旁邊,彎腰一躬身,很大聲也很嚴肅地說道:“下官是諫院司言莫少聰,見過陸天章。”
陸森回身抱拳,微笑道:“莫司言,又見麵了。”
這年輕人是在陸森快要辭官的時候,從地方補錄上來的,陸森見過他的臉,但對他沒有什麼印象。
而司言,就是言官的一個官稱,一般位在七品。
這莫司言又俯身拜說道:“陸真人可知,你這兩年,已害死五名朝廷棟梁?”
嗯?
陸森覺得莫名其妙:“此話何解?”
“前年初秋,陸真人離去後,左諫議大夫羅梗,腦卒而亡;次月,戶部張老員外久咳不止,身死;去年春初,三司鹽鐵使羅中正,馬上風……”
這人連說五名朝廷命官的死亡原因後,直視陸森的雙眼,大義凜然地說道:“若陸真人尚在汴京,他們就不會死,朝廷也能少些損失,你為何不明白?”
這話喊出來後,整個東廳所有人,都眼睛灼灼地盯著陸森。
陸森明白了,對方這是在給自己扣帽子啊。
而且看情況,他似乎隻是其它人推出來的替死鬼。
年輕人還是年輕……不過或許對方知道自己在被利用,也願意這麼做,畢竟言官就是想要搏個‘清名’嘛,很正常的。
“我為什麼要明白?”陸森看著莫少聰的眼睛:“他們是死是活,與我有什麼關係?欲加罪之,何患無詞?你這人心黑得很……不!”
陸森環視整個東廳,突然笑道:“你們所有人,心都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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