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你這一大早的,乾嘛跟個小孩兒過不去?”一個打扮時髦、掛著記者工作牌的中年女人,端著茶杯在一旁勸說,“實習生嘛,第一天來,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你說你氣性也忒大了!”
李緊一聽這話,不由擰眉。
果不其然,那女記者一說完,辦公室裡響起一個更暴躁的聲音,正是早上的“趙哥”。
老趙憤怒冰冷的聲音越揚越高。
“小孩兒?敢情辦公廳變成幼托所了?好歹也是軍校出來的……怎麼?做不成軍人,就連點紀律都丟掉了?”
這話脫口而出,立刻惹怒所有實習生,這下不光季桓,其餘人都臉色一變,怒意勃發。
幾乎在同一時間,辦公區的氣壓陡然下降。女記者和周圍**個人都臉色煞白,有個年紀略大的,竟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季桓!”李緊嗬斥一聲,聲音像悶雷,穿透沉悶黏稠的空氣,震動耳膜。
季桓肩膀一抖,猙獰的表情倏然鬆弛。
在他身後的幾個實習生,也同時從某種危險的應激狀態清醒過來。
空氣不動聲色地恢複了流動。
炸營效應。
又叫營嘯反應,在異化者中最為常見。
營嘯在遙遠的古文明中,專指過於軍營氣氛過於緊張,一人夢中發狂大叫,引發眾人失去理智,軍營暴,亂自相殘殺的現象。
在現代,異化者聚集的場所,一人腦域失控,精神力外泄,也會導致周圍的異化者接二連三受到影響。
不光如此,大宇宙時代,邊境衝突和蟲族入侵時有發生,前線戰況緊張激烈,異化者和純人類都會受到負麵影響。
為了改善這個問題,現在每一個軍營裡都有心理輔導室,士兵們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強製進行心理評估和輔導。軍隊政委輪番開會,日常給軍隊上下做思想工作,生怕來一次炸營,那後果不堪設想。
辦公區的這些辦事員,都是普通人。他們一時沒將身體的異樣聯係到這幫國防生身上,隻是紛紛抱怨起溫控設備。
“看吧,不是我說,這次的實習生質量堪憂!”老趙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又是個實習生,氣得站起來,“這裡是辦公區,你喊什麼喊?”
那女記者生怕不夠亂似的,笑嗬嗬上前攔他:“老趙,你這樣,可讓彆人誤會,還以為咱們辦公室欺負新人呢。”
李緊在心裡冷笑。
他一個箭步上前,搶先扶住老趙,稍微使點力,就把對方摁在了座位上。
“趙哥,您是不是低血糖?”他滿臉擔憂地彎腰看老趙,“您這臉色可不太好,沒事吧?”
女記者手還伸著,人愣在那裡。
老趙也愣住了,原本還待發火呢,這下火氣梗在胸口。
他抬頭一看,年輕人一臉真誠,恨不得隨時都要出去喊人的架勢,頓時也不好遷怒了。原本胸口還不悶,這下卻堵的他連續咳嗽好幾聲。
李緊連忙從旁邊拿了他的茶杯,裡頭的茶還有點餘溫,正是他早上給老趙泡的。
他把杯子遞到老趙麵前,語氣憂慮地勸說,“趙哥,您趕緊喝口水,不行我就去餐廳買些甜食來……”
老趙一句話都插不進去,稀裡糊塗喝了半杯水。
等到一塊精致的點心遞到他手裡,他才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已經恢複了正常的辦公秩序,實習生們都散了,他完全沒有理由再發火。
“你——”他看著李緊半天,氣笑了,“你小子可真行!”
李緊嘻嘻笑著,指了指蛋糕:“趙哥,你快吃啊,這可是希瓦大廚的拿手甜點,我可好不容易搶到的。”其實是找張可可帶路,直接去後廚拿的。
老趙低頭看看點心,小巧的抹茶色蛋糕散發著濃鬱的奶香,百香果醬像寶石一樣,點綴在瓷碟上,一朵潔白的芙蘭花靜靜落在蛋糕上,讓奶香中透著一股清幽的花香。
“就沒見過你這樣的,成精了都……”他衝著李緊抱怨一句,自己又笑了,低頭專心吃東西。
李緊見狀鬆口氣,知道老趙這股氣算是暫時壓了下去。
說來好笑,他都把事處理得差不多了,還不知道老趙和季桓為什麼吵起來。
他無聲地歎氣,轉身走回自己位子。
“小夥子挺有前途的。”
女記者還沒走,靠在牆邊,端著杯子似笑非笑。她正好擋在了李緊的工作位,想過去,還得讓這位挪一挪。
李緊剛才就瞄過對方的工作牌了,知道是女神日報常駐夏宮的特派記者,還是高級職稱,姓蔣。
“蔣記實在過獎,”他壓低聲音,誠懇地道謝,“剛才謝謝您了,我們實習生初入職場,不太懂規矩,多虧您勸著趙哥。”
蔣傑頓時歎為觀止。
她真是好久沒見過這樣的年輕人,簡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咳。
這李緊,明擺著聽出來自己剛才在攛火,還能睜眼說瞎話奉承她。有這樣指皂為白的口才,竟然還跑去當兵?
“你確實很不錯,”蔣傑笑歎,個人智腦探出了虛擬名片,她伸手夾住那一張薄薄的名片投影,表情曖昧地塞進李緊的製服口袋,“收好,有空姐姐找你喝酒。”
李緊神情自若,既不害羞,也不生氣。他抬起手腕,智腦靠近口袋,滴的一聲輕響,讀取收存了蔣傑的名片。
“謝謝蔣姐,”他晃了晃手腕示意,輕笑,“下次我請你。”
蔣傑拿眼神勾了他一眼,愉快地拍拍他,直接走人。
等人拐個彎看不見了,羅康湊過來,小聲嘀咕:“聽說她是上議院某個議員的情人,而且還是女神日報主編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