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縱掀開被子往裡一瞧,臉刷地漲紅。
他就說為什麼肚子上有股熱氣!小卷毛就像棲樹獸抱著樹乾一樣抱著他的腰,還把臉!埋在!他的!腹肌!上!
王儲殿下氣得發抖,尤其是肚子上那陣熱氣一陣陣的,仿佛變成了一條條蟲子鑽進皮膚裡,又沿著皮下一路狡猾地爬到更下方的地方……
他貫來冷淡的銀色眼睛,突然像白銀融化一般,盈滿水光。
被子裡那卷毛怪還不放過他,打著呼嚕,還故意在他肚子上使勁碾來碾去。衛縱頭頂冒煙,努力嘗試自救,結果卷毛竟然發出不滿地哼唧,把他摟得更緊了!
昂——!
床裡發出砰地一聲,王儲殿下突然消失。
隻見柔軟的被子先是癟了下去,隨後又鼓起一個圓包。那小鼓包艱難地在被子下方移動,中途似乎還錯了方向,最後從被子裡擠出來一隻圓胖的豬崽。
這隻黑白花的小豬崽,頭上那一撮卷曲的毛毛亂炸。它怒氣衝衝,嘚啵嘚啵地溜下床,鑽進地上一團毛毯裡。
早上八點,通訊器發出滴滴的提示音,吵醒了一室睡意。
李緊打著嗬欠從床尾坐起來,撓著頭滿臉懵逼。
“……我什麼時候跑上來的……”
他不是打地鋪的嗎?
王儲人呢?
李緊心虛地掀開被子瞅一眼,王儲不會被他……踹下去了吧。
他頓覺大事不好,連忙躡手躡腳地從床尾溜下來,繞過大床往地上探頭看——喝!哪來的裸男?!
床邊的地毯上,此時正淩亂地堆疊著薄被和毛毯,而在這些柔軟的織物之間,一具男/體活色生香,半遮半掩地趴在那裡,袒/露著修長有力的四肢。
除了王儲殿下,應該不會是彆人了。
李緊深深吸氣,小心翼翼地蹲下來,用兩根手指拎起毛毯一角,然後……正好對上了衛縱的死魚眼。
“……”李緊。
“……#”衛縱。
“乾嘛?!”王儲殿下暴躁地把毛毯拽回來,頂著一頭亂發盤腿坐起來。他全身彌漫著低氣壓,精神力忽高忽低。
如果讓李緊形容,大概就是暴風雪和雪崩來回切換。
李緊用眼角餘光稍了一眼對方的胸肌,在
往下挪之前,把眼珠子拽了回來。毛躁躁的王儲固然崩人設,但……肉/體實在太美好了,他有點扛不住。
“殿下怎麼跑到地上睡了?”他故作關心地把被子往衛縱身上蓋,“嗐,這露在外頭,冷不冷啊……我給您蓋蓋。”絕口不提自己跑去床上的事情。
衛縱眼刀立刻飛過來,戳了他滿頭包。
“給你三分鐘,”他咬牙,一字一句說,“趕緊給我消失。”
“遵命!”
李緊發現王儲不打算算賬,立馬往外溜。他放在起居室窗台上的臟衣服正擱在鬥櫃上,已經變得雪白乾淨,疊得整整齊齊。
“等等,”
衛縱披著毯子坐在床邊,陰沉沉地瞅著李緊,“你不能從大門出去。”他的身體已經不清白了,名譽決不能再被這平民玷汙!
“那,我要怎麼去辦公廳……”李緊剛穿好衣服,十分為難。昨晚太困了,沒考慮太多,現在想來,他要是從原路出去,正好和經過走廊的同事正麵撞上。
他可不想挑戰關琳的底線。
李緊借著白天的光線打量屋子,在某王儲高壓注目下,滿臉抱歉地小碎步挪到臥室窗邊。果不其然,他還記得昨天從長廊經過,遠處正對著迷宮。如果他從窗戶出去,正好可以裝作逛花園,正大光明地去上班。
“殿下,”他整整衣服,試探地看向衛縱,“我就從窗戶下去了?”
衛縱一瞬間想到李緊腹部的傷口,不過他仍然沒吭聲。
李緊認為,王儲不說話就算默認。他聳聳肩,打開窗戶打算當一回羅密歐。
衛縱忍著沒回頭,卻豎起耳朵聽對方的動靜。他聽到李緊攀著窗台往下,聲音極小,每一步動作都輕巧有力,看樣子,李緊的體力已經恢複大半。
他一直忍著,直到聽到對方落地的聲音,才慢吞吞地走到窗邊。李緊竟然還沒走,仿佛篤定他一定會過來,仰頭衝他行軍禮,笑得非常燦爛。
‘晚上見。’李緊無聲地張嘴,然後轉身跑開。
“……見個屁。”衛縱嘟囔,眼神倒是一直跟隨對方,直到李緊的身影消失在牆角。他想到昨天晚上,他和現在一樣站在辦公室的窗邊,正好看見青年一躍而下,在暴雨中匆匆離開。
上班的點
,門廳裡人來人往。張可可站在服務台前,看見李緊的時候怔了片刻,很不自然地眨眼睛。
李緊立刻察覺到她的變化,笑容微頓,走過去和她打招呼。
“早上好,不是說今天休息?”
“我和同事調換了一天假,”張可可回神,眼神帶點打量,若有似無地落在他的衣服上,“嗯,你——你沒事吧?”
李緊找了個理由:“哦,我昨晚和朋友喝了點酒,能看出來嗎……”女孩子真恐怖啊,他雖然沒換衣服,但襯衫明明洗過了啊?
張可可衝他曖昧地笑。
辦公室裡空無一人。
李緊路過蘇南的工位,才發現對方桌上擺著一個小小的心形相框,相框中的情侶顯然就是蘇南和鐘俊書。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鐘俊書,心情慢悠悠地恢複平靜,又一點點跌至穀地。
社會新聞天天都在發生,隻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殘酷。尤其是,他還要若無其事,裝作對蘇南的事情毫不知情。
等到禾茉和李雲京來了,到點上班,蘇南仍然沒來,她們倆才開始覺得奇怪。
“沒聽說南南請假啊?”禾茉有點擔心,“她不會是生病了吧?”
李雲京猶豫,往蘇南桌上那張合照瞥了一眼。
一直到下班,她們倆終於感覺不安。
“我們打算去她公寓看看,”李雲京小聲說,“她之前說和鐘俊書吵架,就是她男朋友……也許是心情不好……”
李緊目送兩人下電梯,一回頭,發現羅華正站在三處處長宋平的辦公室門外。
“秘書長?”
羅華蹙眉,不放心地問他:“你沒說漏嘴吧?”
“我什麼也沒說,”李緊往他身後瞅瞅,“我們現在去醫院嗎?”他還以為會先和王儲會合……
羅華沒好氣地摁電梯:“彆找了,殿下正在醫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