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狠啊,這個年輕人!
他看走眼了嗎?
四年多,他認為衛縱就是個稍微有點指揮才能的軍事狂人,聰明是聰明,但年紀太小,經不住事。好處就是容易糊弄,就是衛縱對他有那麼點成見,導致他的糊弄打了折扣。
可衛縱遲早會意識到,羅華和關琳不過就是些小毛頭,他——掌握內閣多年,才是真正的肱股之臣。至於他自己想不想當這個忠臣,當然另說了。
朱瓊斯震驚地看著衛縱,疑惑地問自己,他難道真的看錯衛縱了嗎?對方這一招可謂是釜底抽薪啊,他不用猜也知道,首相絕不肯定是他。
因為他已經身兼數職,也不可能輕易丟下上議院,這就意味著他從一開始就被排除在了人選之外。
真夠狠呐!
衛縱在議會大廳待了一下午,已經十分膩煩。
他愉快地欣賞了眾人的表情,尤其是朱瓊斯為首的那幫子老貴族,仔細品味了他們臉上憤怒失落不甘和怨懟,就像在細品一塊味道層次複雜的甜品。
“今天就到這裡,具體的人選擇日公布,咱們就不搞民主選舉那一套了,人選大家心裡都有數,最後結果我來定。”
他將權杖隨手拋到架子上,插著兜環顧一圈,“那麼,就散會吧。”
議員們還
合不攏嘴,稀稀拉拉地站起來行禮。
衛縱渾不在意,微笑著拍了拍朱瓊斯的肩膀,在對方敵視的目光中,被人簇擁著瀟灑離場。
回程的路上。
羅華瞪著眼睛對衛縱說:“殿下,您看看我的嘴,它到現在都合不攏。”
“……”關琳坐在他旁邊,籠著裙角嫌棄地往邊上挪,“瞧你這點出息,我的天,老關怎麼能忍得下和你共事這些年的啊!”
羅華怒視她:“你讓老關出來啊,說得好像你剛才不吃驚似的。”明明嘴巴張得比他還大,再加上那個大紅唇,看上去更嚇人了。
“你確定要讓老關出來?”關琳嬌笑,“他如果出來發現自己套著小幾碼的裙子,估計會殺了你。哎,我是無所謂,反正也累了。”
羅華忍氣吞聲地扭頭,又繼續騷擾衛縱。
“殿下,您真的決定要重立首相製了?”他既擔心,又有點喜悅。畢竟衛縱很早在秘書辦內部提起的時候,就說過打算推他上去。
他要說沒自信,那也不是,他還是很優秀的……但首相啊,可不再是夏宮大管家這樣的角色。
在某種程度上,首相的地位僅次於國王和元帥了,而如果後兩者就是同一人,那他不就等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有點驕傲。
衛縱仰頭靠在沙發上,手在堆疊的大衣下摸來摸去,直到摸到某人冰冷的指尖,立刻一把攥在手心。
“你彆以為很容易,”他無視李緊的眼神,好心情地提醒羅華,“就算我正式下了任命,你想要真正接過這個擔子,恐怕也得花費好幾年的時間。”
羅華假裝看不見對麵兩人的小動作,托了托鏡架:“這一點,我有心理準備。”
彆的不說,光是朱瓊斯就夠他吃一壺的。看那幅嫉妒的嘴臉,嘖嘖,估計是猜到殿下心裡的人選了,剛才就往他這邊瞪了好幾次。
羅華完全不在乎,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如果朱瓊斯得勢,肯定第一時間就把他壓到泥巴裡,還能容他翻白眼?反過來,他就比較有風度了,時機合適,殿下允許,他再踢走大胡子。
他們聊著這些事,李緊聽得心不在焉。
說實話,讓一個國防生聽政客閒扯,實在無聊至極。他兩輩子都是平民
腦,也許信息足夠,他也能分析點門道出來,但他沒有很高的政治敏感,也不感興趣。
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左手上。
李緊原本坐在衛縱的右手邊,沙發靠背當然舒服,可他對麵就是羅華和關琳,他身為一個小小的生活秘書,總不能和衛縱似的四仰八叉靠在那裡,長腿囂張跋扈地伸到羅大秘那裡吧?沒看秘書長已經委委屈屈地收著膝蓋,就差縮到沙發椅上了。
他用手撐在身側,想要努力維持一個體麵的坐姿。正好,衛縱的大衣敞開,衣擺攤開在沙發上,遮擋住了他的手。
於是,李緊頭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當眾行……牽手。正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他現在就有種在地鐵裡和人偷情的感覺。
刺激不?很刺激。
假如真是在公共飛艇上,李緊甚至還敢更刺激一點!但是,他此刻很擔心自己的飯碗。要是秘書長堅決要把狐狸精辭退,他可以讓小王子單獨走個後門,去壹號部隊當預備役嗎?
衛縱也不知怎麼的,眼角餘光一瞥,就從李緊臉上看出了他的想法。
頓時氣傻了。
這個卷毛到底怎麼肥事?
難道他活生生一個美男子,擁有溫暖的大手,那麼長的腿,還有八塊腹肌和那什麼,都不能在卷毛心裡排第一嗎?!
他憤憤不平,手上使勁用力。
李緊倒抽一口氣,詫異地轉頭看他。這他媽的就很離譜了,還沒在一起就家暴?大家都是男的,難道他不會家暴嗎?
“……”
羅華默默地看著對麵的兩個人高馬大的男青年。
這倆人麵色猙獰,那個握在一起的手——對,此時他倆的手已經完全掙脫出衛縱的大衣衣擺——那兩隻手絞纏在一塊,不像握手,倒像在掰手腕。
所以說,現在的小孩早戀就是這德性?
關琳噗嗤笑出聲,掩住紅唇。
“小弟弟長得真俊,有沒有女朋友啊?”她目光移到這兩人的手上,“或者男朋友?要不要姐姐給你介紹一個,成熟穩重的那種。”
她特地強調最後一句。
“關你什麼事?”
衛縱臉色難看地嗆了她一句,“你還不是大齡單身狗!”
關琳可不是羅華,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裙子
:“我和殿下可不一樣,追我的人多了去了,誰叫我又有胸,又有大**呢?”她傲然地挺了挺胸。
王儲殿下氣得臉都青了,手還疼,心裡很委屈。他猛地抽回來,把手夾在膝蓋中間,氣咻咻地生悶氣。
關琳還是頭一次看到衛縱這副做派,不由吸口氣。
“我的媽,以前老說您未成年,我還不信呢……畢竟資本擺在那兒還是怪雄厚的,”她無視拚命擠眼睛的羅大秘書,嘲笑道,“現在我可真信了,您是哪裡的小學生啊!”不對,小學雞。
“咳。”李緊清清嗓子,突然遞給她一杯茶,“關司長,喝口茶吧,潤潤嗓子。”
他笑眯眯地看著關琳,手裡的茶熱氣嫋嫋,裡麵還有一朵盛開的玫瑰花。
關琳很喜歡花,倒是頭一次看見這種整朵的花茶,不由被吸引了目光。她接過杯子啜了一口,微苦又回甘的清爽茶味,又帶著玫瑰花的沁人香氣。
“這茶怪不錯的,”她挑起眉,“哪兒來的新產品?”
李緊就從茶吧的櫃子裡拿出一個精致的圓肚小瓷瓶遞給她,“我自己烘焙的花茶,您可以拿回去試試,也能加糖。”
關琳吃驚地接過來,來回打量他:“真想不到,你不是軍校畢業的嗎?”
“個人興趣。”其實是想烘好做糕點給某人吃。
“您再嘗嘗,裡麵還有藍藻葉,海藍星的特產,可以補充膠原蛋白。”他熱情地推銷自己的花茶。多喝點水,少說點話。
他家這個小王子已經氣得小臉都青白青白的了,唉,可憐巴巴的。
關琳是什麼人?她剛才就聽出來這小秘書明褒暗貶,可吃人嘴短,她又對花茶感興趣,隻能閉上嘴喝茶,研究手心小巧精致的茶葉罐子。
有點意思。
“好看吧?”王儲突然陰陽怪氣來了一句,“還是我推薦他的陶藝店呢。”
羅華慘不忍睹地捂住了眼睛。
臨到夏宮的時候,羅華提醒李緊:“明天我發通知,這幾天你準備準備來上班。記住,千萬彆讓人發現你住在夏宮。”
說到這點他就想歎氣。
都到這會兒了,他就算再瞎,也能看出衛縱真的看上了新上任的秘書。這讓羅秘書長心情相當複雜。
哪怕這事發生在半年前
呢,他肯定都高興壞了!
畢竟隻要衛縱願意談戀愛,能邁過成年大坎,羅華管他對象是人是鬼?可現在談戀愛也改善不了衛縱的問題,他心裡難免開始計較。
李緊到底算人還是變種人?能生蛋不能?
如果將來衛縱堅持要和李緊結婚——這基本上是能確定的,因為他家殿下是個未成年老古董——他們還能生蛋,那生下來的得是什麼玩意兒?
羅華一想到這些事,腦袋裡就一連串的問號。
算了算了,青春期小朋友早戀,還不都是一曲憂傷的疼痛之歌。
也許今天談明天就分了嘛!
“你們千萬不要沒事在前頭花園裡亂晃啊,”羅華忍不住警告他們,“但凡我聽到一絲流言蜚語,我就立刻把李秘書調崗!”
衛縱忍耐地瞥他一眼,沒吭聲。
“您放心,我肯定看好殿下,不讓他到處亂跑。”李緊臉不紅心不跳,秉持著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上司的原則,把鍋甩給衛縱。
衛縱頓時用看渣男的眼神,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這到底是什麼品種的卷毛?!
他難道是上輩子考試作弊,這輩子才倒黴分配到這種卷毛嗎!
作者有話要說:這種卷毛麻煩給我也來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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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緊栽得挺早的嘛。
據說當你對一個產生憐惜時,
就說明你對這個人已經上心了。
不過要是這麼說的話,衛縱好像比他還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