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金惡獅咆哮:“昂!”
兩位成年人不約而同地翻白眼。
“說真的,他到底什麼時候能變回來?”李緊兜著前襟包裹的奶獅,鬱悶道,“我真分辨不出來小東西的叫聲。”
他偷瞄了一眼某王儲。
更奇怪的是,為啥衛縱都能準確翻譯?
打個比方,他們倆同時翻譯《尤利西亞》中的句子。表述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回答:“likeadog,likeagod”。
他還在糾結狗和神有什麼關係,最後胡亂湊了一句“像汪又像王”,衛縱就已經脫口而出“就像有了軟肋,又像有了鎧甲”。愛情中的哀怒喜樂一目了然。
真奇怪,衛縱憑啥這麼了解小不點?
“看我乾嗎?”衛縱警惕道,“你什麼眼神?是不是又在偷偷吐槽我昂!”
“……”
李緊忽然頓悟。
因為這倆就是一路貨色,衛縱純屬推己及人。
兩個大人一邊撿東西,一邊吵吵鬨鬨,時不時換個人帶烏金。烏金露著個毛茸茸的圓腦袋,認真聽兩位父親說話,經常嚶嚶插幾句。然而除了衛縱能猜出他的意思,他最親愛的爸爸已經裝作聽不見他的叫聲了。
“不過,如果回去給烏金上戶口,他要跟誰姓呢?”李緊摸了摸下巴,“要是跟我姓,那就叫李烏或者李金。”
衛縱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
“還是彆了,我怕小鬼上學會慘遭霸淩。”他嘶了一聲,“你真的沒有起名的天賦。”
李緊不服氣,又沒法反駁。
他這名字又不是自己起的,福利機構統一申報的時候,所有孩子都跟著院長姓李,後麵的字就讓大家自己從字典上指。那些年齡大的,或者因為家庭變故無人監管才去的孩子還好,像他這樣從小就在福利院的,根本沒得選啊!
公民ID又不能隨意更改,他接管這具身體的時候也很崩潰,彆人喊他小緊緊,或者衝他開黃腔,他除了把對方揍一頓,也沒彆的辦法。
再說了,李烏諧音禮物,李金諧音禮金,寓意明明非常棒!
“跟你姓就好了嗎?”他斜眼噴氣,“衛慫慫!”
衛縱跟他領口的毛腦袋一起回頭,前者嘀咕:“我原名叫衛世誠的……是我媽非得給我改了。”
“哈?”李緊納悶,“衛世誠比衛縱好多了吧?”
衛縱望天。
他怎麼能告訴小卷毛,他媽是因為他撒謊還不認錯,一氣之下才把精心挑選的名字給換了呢?反正他就算叫衛坨坨,那也是最了不起的衛坨坨,管它的。
“總之小鬼要是跟我姓,就叫衛皓,皓皓之白。”他不甘心,決定還是把自己本名的寓意塞進小鬼的名字裡。
他們倆盯著烏金,“兒子,你喜歡哪個名字?”
烏金萌萌地歪著腦袋瞅他們,半晌嚶了一聲。
“啥意思?”李緊鬱悶地看衛縱。
衛縱無語:“要跟你姓。”
沒文化真可怕,等他給小鬼找了老師好好補課,小鬼就會悔不當初地來懇求他改名字,而他一定要冷冷地回複兩個字,沒門兒!
他們湊夠能兌換三口人一周口糧的材料,就朝擺渡車的方向走去。
雷傑再見到他倆,多少有點意外。在他的想法裡,這兩人怎麼也得離開時碰了釘子,才會想到來找他。
“二位是打算要走了嗎?”
衛縱粗魯地敲了敲櫃台:“麻煩幫我們換東西。”
“好吧。”雷傑伸手打了個響指,招來一名AI店員替他們兌換。
他靠在櫃台邊,乾脆遞給李緊一支煙,“我剛想勸你們,最好把烏金的福利指標用掉再走,至少可以免費基因優化,還有一支穩定劑。等你們繼續旅行,還不知道何時回到城市,對烏金來說風險太大。”
李緊接過煙順手夾在耳朵上,眯起眼瞧著他,半晌淡淡笑道:“我們對這兒挺感興趣的,還不打算走。而且——”他俯身靠近雷傑,輕聲說,“我們還想拓展一下生意。”
雷傑眼中精光一閃,不動聲色:“哦?是什麼樣的生意?”
“說不好,”李緊靠回去,蜜色野性的臉龐顯得漫不經心,“隻要給錢,我們什麼生意都做。像是尋人尋寶,運送貨物,運送人……之類的。”
雷傑笑起來。
“好吧,我們可以先交換個通訊錄,怎麼樣?”他看向李緊手腕上的智腦。
李緊直接拒絕:“抱歉,我們隻是旅行途中賺點開銷而已,不打算和生意對象做朋友。”
雷傑卻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生氣。
正相反,他的態度越直白,雷傑的疑心反而越低。地下城的福利計劃進入後半段,迫切需要補充一些人口,不過最近邊境線布滿了要塞的軍隊,海盜們自顧不暇,雷傑隻能自己想辦法。這個自薦正中他的需求。
他想了想,開口道:“地下城的人口就這麼些,但是垃圾場的規模卻不斷在擴大,我需要補充一些人手。假如你能幫我送一批流民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李緊心裡不由鬆口氣,隻要有雷傑這句話,他們一旦搞到汽艇或者飛船就能正大光明離開。
他表麵不急著答應,反而又提了個要求:“我們還沒去過上城,聽說那裡有個競技場很刺激,不知道雷老板能不能帶我們去長長見識?”
雷傑愣住了,隨即大笑起來。
“到底是旅行者啊,”他笑歎道,“我正好有晚上十點一場表演的入場券,你們可以自己去看看。我年紀大了,晚上更適合早早休息,太過刺激的娛樂已經不屬於我了。”
李緊頓時用質疑的目光上下掃視他。
雷傑不為所動,微笑著遞給他兩張入場券。
“我們有這玩意兒,就能直接入城?”衛縱正好兌完東西,從他手裡抽過一張,拿到眼前仔細觀察,“烏金和稀金屬的合金,就做這個?太浪費了吧。”
“有眼光,不過這東西能反複利用,不算浪費。”雷傑聳聳肩,“希望你們的好奇心儘快滿足,我還等著新的人手呢。”
他對李緊點點頭,轉身進了隔間。
李緊低頭看手裡的入場券,薄薄的一片黑色金屬,上麵用銀白的稀金屬鏤刻了一個野獸的頭像。這頭野獸說不上像什麼動物,甚至有點人類的輪廓,令他不太舒服。
“走吧,我們先回去一趟。”
儘管烏金用爪子使勁勾著衛縱的領口,甚至討好地給他舔胡子,王儲殿下還是無情地把崽子丟進了睡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