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好了,我們是去辦正事,你不能跟著。”他蹲下去,嚴肅地戳著烏金頭頂亂飛的胎毛,“老老實實在家裡睡覺,如果你亂跑被人抓走,我們就找不到你了,懂?”
“嚶——”烏金拿爪子蓋住眼睛,用屁股對著他,小小一團蜷縮在睡袋的角落。
“臭小鬼。”衛縱報複地戳了戳他嘟嘟的屁股,又拽了一下尾巴球。
晚上九點半,他們進入了上城。
“先生們,貴賓席在十六層,”競技場的門童用儀器掃過入場券,恭敬地彎腰,“請儘情地享受這一晚。”
等到衛縱和李緊走到升降梯外,仍然能感受到對方的目光。
“早知道換一身衣服。”李緊低聲抱怨。
他們倆進城的時候,隨便找了一家店想買兩身好衣服。可惜上城的這些店鋪和旅館都隻收聯邦的虛擬星幣,他們又不能動用智腦,隻得戴著麵具入場。
“哪兒來的鄉巴佬……”
升降梯裡有不少人,他們一進去,立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雖然大家都戴著麵具,但是相比周圍人的衣冠楚楚,他們那一身黑色的防輻射的長袖長褲,以及腳上蹬著的長靴,都顯得和周圍格格不入。
“好臭啊。”李緊身旁的女人“小聲”抱怨。她戴著鑲珠嵌寶的半截麵具,還特地展開羽毛扇遮住口鼻,一副嫌棄不得了的模樣。
砰!
李緊猛地伸出手,在女人的尖叫聲中,拍到了她身後的金屬牆壁上。
“賤民!你乾什麼?!”女人驚慌失措地大喊,眼神看向其他人。
李緊低下頭湊近她,麵具下的鼻子長長吸了口氣,然後看著她譏諷道:“半瓶夜來香都蓋不住您身上的蟲眼臭,看來您對自己沒什麼自知之明。”
他身材高大彪悍,俯身充滿了壓迫感。原本麵具女人已經有點臉紅,這話一出,她的臉色由紅轉青,氣得渾身哆嗦。
“你——你這個——”
升降梯正在此時停下。
“十二層,您該下了,女士。”李緊直起身,懶洋洋地靠著衛縱,用手指向外頭,“不好意思,我們十六層。”
麵具女人頓時住嘴。她忍了幾秒,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就提著裙擺衝了出去。跟著她一起的還有兩三個人,而剩下的人都饒有興致地打量起李緊。
這些人都在琢磨,難道是海盜船上有了什麼新人物?
不過就算如此,又和他們這些遠離星際航線的海盜貴族們有什麼關係呢。
競技場確實就像李緊印象裡的羅馬角鬥場。它總體呈現長圓形,長軸足有487米,短軸也有455米,二十層不同高度的環形拱廊,從最下方的舞台中心逐層後推,形成了階梯式的陡坡環顧一周。
這樣的設計,會使得台上的一切都能夠清晰傳到看台每一個角落,而看台上的所有尖叫和掌聲則會反複回響,造成極度震撼的音效。
李緊扶著圍欄朝下看去,發現舞台周圍有一圈合金細網,這層細密的金屬網一直籠罩到十層,將十層以下的看台保護得嚴嚴實實。
這讓他不由疑惑,就算是獸類,也不至於嚴防到這種地步吧?
舞台內部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古老落後,反而充滿了聲光電特效。金屬網似乎也起到了廣告幕布的作用,隻是上麵不斷閃過的廣告片,並不是中央城會看到的那些。
“1號蝴蝶,常勝三個賽季,2號一絲不苟,連續二十場不敗……”李緊讀了兩個最先閃過的文字,隨後出現了選手,蝴蝶是個女選手,一絲不苟是個老人。
衛縱拉著他往後退了幾步:“肯定有古怪,彆靠近舞台。”他的預感一直在戳他後背,這裡的一切,包括奢華的內飾,高檔的座椅,還有乾淨的舞台,都讓他感到極端不適。
有什麼東西在黑暗裡張牙舞爪地試探著,隨時都要衝出來。
李緊指著舞台四周的閘門:“你看見那些門沒有?一樓看台和舞台中間,起碼有十米的高度差。光看閘門,我還以為這是什麼機甲比賽。”
“難道他們拐賣變種人?”
也不是不可能啊,哪怕是德瑞克龍人那樣強悍的存在,他們的幼崽也曾經有被盜走的情況。可想而知,那些小龍人落到海盜和黑心行商手裡會是什麼下場。沒了長輩的嗬護,個體再強悍,也會被洗腦成奴隸。
衛縱盯著那些閘門,心裡也有些懷疑。
“馬上就要十點了,我們會知道的。”
龐大的看台座無虛席,整個競技場內充斥著巨大的人聲。這些聲音由個體的咆哮和歡呼組成,最後彙聚成舞台上方躁動狂暴的氣流——比賽還沒開始,觀眾們就已經嗅到了血腥味。
十點一到,看台驟然變暗。
一道藍色的光打在舞台上,當人們適應了黑暗,就看到一個女人站在舞台中央,輕笑的聲音如同響在他們每個人的耳邊,低柔磁性。
這女人身材極為窈窕,穿著火紅的緊身長裙,潔白的肩膀和胸脯半露,豐潤美豔。
她的麵孔在藍光中模糊不清,聲音卻在空氣裡回蕩。
【先生們女士們,今晚是個決勝之夜!我們會看到蝴蝶夫人和一絲不苟展開殊死決鬥!】她用力地指向舞台兩側升起的高台。
兩座高台如同牢籠,激光束嚴實地籠罩住高台,裡麵各自站著一個人。
看台瘋狂了!歡呼和咒罵的聲音如同海嘯席卷整個競技場,震耳欲聾!無數鮮花和首飾砸向選手,卻又被金屬網攔下,掉進了看台和網之間的空隙。
【感謝大家的打賞,我們會一一收起送給選手】
女主持人嬌笑一聲。
【當然,是送給活下來的那位選手】
看台響起陣陣噓聲。
【但是呢,在大餐開始之前,我們可以先品嘗一道可口的小食,現在就讓我們開始吧——】
主持人激動地喊道:
【女士們,先生們,請大聲地喊出我們的口號!】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包括李緊他們這個包廂的其餘五位客人。
他們打著領結,戴著高禮帽,女人們束著細細的腰肢,優雅美麗。但在此時,這些人抓住圍欄,拚命地揮動拳頭,眼角近乎崩裂,脖子青筋直綻,唾沫從他們一張一合的嘴巴裡飛濺出去。
他們嘶吼著、瘋狂地咆哮著。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就是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