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羽靠近了金葉之樹。
她的尋找對象,預言之神埃斯蒙德,此時正抱著豎琴坐在樹乾上。
他身邊有些閃閃發光的小東西。
雲羽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是花精靈。
這些誕生在金葉之樹周圍的智慧生命,此時都離開了花朵,飛到樹上,環繞在神明的身邊。那位受歡迎的神明眼角微彎,臉上帶著笑容,一邊撥動琴弦,一邊和這些小小的、短暫的、卻擁有智慧與情感的生命對話。
“我行走過很多很多地方。”
格羅弗對花精靈說道,
“其中肯定有些你們不了解的。”
“荒漠?”
花精靈問他,
“那是我們的花開不到的地方。”
格羅弗點了點頭:
“對,我去過荒漠。”
花精靈想象著自己不曾了解的沙漠:
“那裡肯定是生命凋零的樣子吧?沒有水源,白日熾熱,夜晚寒冷,還那麼荒蕪……”
“是,也不是。”
格羅弗對花精靈說,
“雖然是個難以生存的地方,但那裡也是擁有生命的。那裡也擁有會綻開的、屬於荒漠的花朵,擁有會翱翔於天際的孤鷹……”
“不如說,正是因為生存艱難,生命的振翅才格外有力動人。”
“詳細說一說吧?”
花精靈感興趣極了,他們落在格羅弗的頭頂、肩膀、大腿上,粘著他要他說荒漠旅行的見。
雲羽已經來到了樹下。
“呀,是深淵之主。”
花精靈飛到雲羽麵前,
“晚上、不,淩晨好?您是加班到這時候了嗎?好辛苦啊?”
雲羽:“……”
不瞞你們說,教皇來之前,我摸了一整天魚。
格羅弗在樹上笑了起來。
雲羽對花精靈說:
“我有些事要和見多識廣的吟遊詩人談,你們先去休息吧。”
花精靈們飛走了。
雲羽抬起頭,看著樹上的吟遊詩人,說道:
“你很喜歡花精靈呢。”
“大人,您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事?”
大概是因為刮了胡子洗了臉後變帥了,格羅弗笑起來時不再那麼欠揍了,
“明明是他們喜歡我——”
雲羽歪了歪頭,問他:
“是嗎?可我就是覺得,反過來也是成立的。”
格羅弗:“……”
吟遊詩人投降認輸:
“我喜歡生命。”
“不隻是喜歡花精靈,我還喜歡像他們一樣微小的螞蟻和蚊蟲,也喜歡性情邪惡、總是做壞事的黑暗種族……但凡是誕生於這世上的生命,我都很喜歡。”
吟遊詩人對雲羽說,
“或許您會覺得我的喜歡過於泛濫吧?”
“是有點博愛。”
雲羽回答道,
“我理解不了,因為我自身並不對所有的東西都抱有喜愛之情。”
格羅弗說道:
“那可真是不公平。”
雲羽疑惑地看著他:“?”
“世上的大多數事物,都很喜歡您。”
格羅弗對站在樹下的深淵之主說道,
“花朵、山石、土壤、流水……萬物都深愛著您。這一切,可能是受到創造它們的神明的意誌的影響,但也與您承載了萬物‘生’的願望有著莫大的關係。”
雲羽懟了一句:
“那我希望舊神學會愛我。”
說完之後她又立刻改口:
“算了,有點惡心。”
舊神這種生物,栽進墳墓裡都是汙染土地。
格羅弗笑了笑,對雲羽說道:
“您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雲羽:“……晝神。”
雲羽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他大概是離開聖城了,現在應該在前往東邊海洋的路上。”
格羅弗從衣兜裡掏出信紙,海藍色的魔力從信紙上流淌,化為神語的文字,
“海神之前送了這樣一封信給舊神,召集我們前往世界東邊的海洋,商議如何麵對如今的世界。如您所見,我也收到了。”
雲羽問:“……其他舊神和海神能坐下來和談?”
格羅弗攤開手,說道:
“晝神可以,他沒有眷族和領地,海神帶來的那場險些讓大地衰亡的洪水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這也是我會判斷他離開聖城前往海洋的原因。”
雲羽:“……”
雲羽問道:“其他神明動身了嗎?”
“這就不知道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醒盹。”
格羅弗拍了拍樹身,說道,
“為您提供過魔力之後,我的力量就大打折扣……我大概隻剩下用一次傳送魔法的魔力了。我預知的權柄也變得不太好用,有時能行,但更多的時候不行。”
“唉,我老了,真的老了。”
雲羽:“……”
格羅弗對雲羽說:
“您在意這件事的話,我往東邊走一趟吧?”
“這樣沒關係嗎?”
雲羽問他,
“舊神都知道你偏向於我吧?你去直麵他們的話,會有生命危險吧?”
“沒關係沒關係。”
格羅弗對年輕的深淵之主說,
“大人,您不必在意我的生命安危……不,不如說,死亡其實是我的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