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個時候貴族女眷的宴會, 說單調也單調, 說熱鬨也熱鬨。
四福晉沒請戲班子，隻叫了幾個說書的女先和清唱的小娘入府。
一時眾人賞了花，便直接留在花園一處建在水麵上的石舫上用席麵。
石舫極大, 石雕精美。中間以玉石拱橋相連，兩端九曲回廊，觀月色, 聽月音。白日宴飲, 夜中賞月的極佳所在。
女眷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酒席，便有丫頭將席麵撤去。一行人又換了座椅聽女先說書。
哪怕是玩樂, 女眷們也是耳聽八路，眼觀四方的緊繃著神經。林琳見了，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後世的一句話。
軍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就那麼有意思？”年婍坐在她身邊, 看著林琳一副聚精會神的聽女先說書，興致缺缺的問林琳。
這姑娘來了沒多久就沒了興致，這會兒子純粹是靠時間呢。
林琳轉頭, 一臉‘你竟然會覺得沒意思’的神情詫異的問她，“你不覺得她們說的詞特彆有意思嗎？”
“有什麼意思？”不就是一些才子佳人相遇的老套路嘛。
一個窮書生走投無路在街上賣字畫，遇到一位懂字畫的富家老爺。富家老爺惜才, 就將人請回家裡, 一邊將獨生女兒嫁給他，一邊資助他上京趕考。金榜題名，狀元及第, 皇帝都愛惜人才的要將閨女嫁給他。不過窮書生說了家有糟糠，堅絕推了。最後皇帝愛惜他人品賜了高官，又讓他將家中妻小接到京城中。
後來他妻子難產一屍兩命，皇帝還不嫌棄他是鰥夫，將公主許配給他。然後倆口子一起贍養那位富家老爺。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個男人成功的背後是無數個女人支撐起來的。”
“......”
年婍眨眨眼，再眨睡眨眼，一時間不知道林琳想說什麼。
“書生的娘供他讀書，書生的富家原配供他讀書和趕考，書生的公主繼室供他富貴和前程，他成功的背後至少站了三個女人。”頓了頓，林琳笑眯眯的說道，“你沒發現嗎，這故事一聽就知道編得沒譜。參加春闈的條件，必須是舉人。
窮秀才，富舉人。都是舉人老爺了，再窮到這份上那人得蠢到什麼程度？寫這故事的八成就是個窮秀才，還是屢試不第的那種。說不定這會兒那窮秀才就天天守在香火旺的寺廟外麵等著碰瓷呢。”守在外麵的算什麼，還有專門守在裡麵等著誰家小姐有個叫紅娘的丫頭呢。
見年婍愣住了，林琳還總結性的點了點頭，“一個勁的強調自己有什麼的人，除了窮得隻剩下這個了，就是真缺這個。呐，我剛剛就數過了，那書生的說詞裡一共說了九遍富貴不能移呢。”
這會兒不但年婍被林琳這不怎麼陽春白雪的說法弄囧了，就是她們跟前的丫頭婆子也都一臉被囧死的樣子。
“...那你還聽出什麼來了？”
“這富家老爺，也沒富到哪裡去唄。”
似有所感，林琳一邊說一邊站起來，一個腦門光亮的小男孩就站在她身後。
眼睛裡是她熟悉的神彩，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是她熟悉的樣子。
嗨，晏老四，你可終於出現了。
天潢貴胄的長相雖然普遍不會太差，但也不是都長得好看的。尤其是大清的選秀，選的通常都是姑娘的父兄和姑娘的嫡庶身份。
好在四大爺的生母德妃娘娘容貌驚人，遺傳到弘輝這一代，小少年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
就是這大清朝男人們的造型大大的拉低了他們的顏值。
自動將晏季以前的臉套在這種發型上，林琳都有一種不忍直視的感覺。
不知道怎麼的，晏季又想到了扶桑男人的發型...打了個哆嗦，一臉驚恐的收回跑馬的思緒。
這些思緒不過眨眼間的事，回過神見晏季還在看著她。林琳暗示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一臉為他這造型頭疼的樣子。
嫌棄的不要不要的。
(→_→)
晏季緊趕慢趕，又老遠看清了這邊的座位分布，腳跟一轉直接換了個入口過來給四福晉請安，就是為了找個跟她說話的機會。
此時哪怕林琳不跟年婍小聲說話，晏季也會在這裡製造一點小意外的。
從遠處一路走來，越是離得近，就越能看清楚那些小姑娘裡哪一個是她。
熟悉的一舉一動還有周身與眾不同的氣質，就像鶴立雞群一般。
她好小，胖呼呼的臉蛋上都是她以前念叨的膠原蛋白。
轉過回廊，已經看不到她的側臉了。
不過走近了，正好聽到她語不驚人的點評。
看來她日子過得不錯。小臉有肉，日子也沒想像中的壓抑。她還是她，肆無忌憚，語出驚人。
這樣就很好，他晏老四的媳婦就應該永遠肆無忌憚的放肆活著。
她比自己矮了一個頭，堪堪到自己的肩膀處。大大的眼睛裡都是自己的影子。
她站在自己麵前，就那麼認真的看著自己，晏季的心跳又有些加快。
雖然年幼，但細看她的臉，就能想像待將來長大會是何等傾國傾城。眼睛掃到一旁跟他差不多高的小姑娘一眼。那小姑娘跟林琳長的極相似，晏季心忖，如果媳婦將來不往殘了長，應該會跟她一樣。
哦，對了，這位應該就是曆史上的年貴妃了吧。不過以他對四大爺的了解，好像也不是沉迷美色的人。
想到這裡，晏季又發現隻要是他媳婦，好像無論長成什麼樣子他都喜歡。
同樣的臉長在彆人臉上，於他而言沒有半點吸引力。
晏季又在心裡暗暗提醒自己，將來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誇媳婦的容貌，以免不小心再踩到什麼雷。
就像上輩子，他說一句‘媳婦你好美’，媳婦就跟自己冷戰了好幾天。
林琳沒想過倆人在這裡的第一次見麵是這麼猝不及防又自然而然。
“大阿哥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