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空空蕩蕩，司南星收回了令牌，也不意外。他冥府食堂開了沒多久，名聲還沒打出去，常來一般也就殺鴉和尉遲，其他都靠碰運氣。
頭一次來孤魂野鬼基本都會買一次飯，但吃完飯稍稍恢複了神誌，他們又會開始糾結功德是不是該省著點花，好下輩子投個好胎。
麵對勞動人民勤勞節儉美德，司南星隻能心酸地歎氣。
倒是殺鴉比他還著急，站在門口探頭探腦：“怎麼沒來呢？當時他們口水都快下來了，一個兩個都跟我說好了要來！”
“還說好了天一黑就過來！”
“這不是天還沒黑嘛。”司南星安慰她，自己往回走，“我先給你們盛，一會兒你吃完了還能幫我招呼客人。”
殺鴉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跟著他過來。
司南星沒急著先去廚房，他打開了前廳大門，前廳一側和廚房相通，裡頭有張大八仙桌，司南星一個人住，平常都懶得開這裡門。今天特地打開，也不是為了坐人，而是把配菜、烤肉、一電飯鍋白米飯，還有瓶瓶罐罐調料擺出來。
燭幽君聽著司南星指揮，幫他端出了一疊乾淨大碗，也擺在桌上。
司南星捏著個夾子，把令牌放在一邊，跟一般小店二維碼似，他一本正經地敲了敲桌子：“來來來，先買單，一人一個碗，要多少飯自己盛，要什麼調料自己選啊。”
殺鴉一聞到烤肉香氣，頓時其他孤魂野鬼都不在心上了，一點也不怕在場一個是陰差，一個是冥府十君之一，刷地搶在前頭，按了一功德，給自己添了半碗飯。
一般來說，死了以後食量也不會暴增，和生前沒什麼兩樣，但死後不擔心發胖，不用克製自己吃八分飽，而且她一天就吃這一頓，多吃一點也沒什麼。殺鴉一邊說服自己，一邊把飯按得嚴嚴實實。
尉遲看得目瞪口呆，直接把碗遞過去：“好手藝啊，幫我也盛一碗，跟你一樣按嚴實！”
“好嘞！”殺鴉接過碗，熱情地看向燭幽君，“燭幽君我幫你盛嗎？”
燭幽君微微點頭：“麻煩了。”
司南星看著他們一派同好眾人和樂氣氛，笑得彎了彎眼：“以後我這食堂要是出息了，可以聘請殺鴉當打飯阿……姐。”
他剛剛差點把“姨”字說出了口，在殺鴉如有實質威脅目光下迅速改口。
殺鴉咂了咂嘴，忽然覺得這事十分可行，矜持地問：“當打飯阿姐管飯嗎？”
“管，就是限量。”司南星煞有介事地點頭，指了指她碗裡飯，“就隻能給你這麼多，咱們食堂，能夠不限量續飯，隻有燭幽君。”
殺鴉和尉遲都沒有異議，倒是燭幽君好奇地問：“為何？”
司南星指了指配菜問他：“有不吃嗎？”
燭幽君搖頭，司南星就依次把黃瓜絲、土豆絲、包菜平鋪在他飯碗裡，然後蓋上了滿滿當當烤肉，朝他露出笑臉：“因為你長得比他們好看。”
“你不知道吧？在人間食堂裡，合食堂阿姨眼緣人，就是能比彆人多吃一點！”
殺鴉翻了個白眼，知道他又在隨口胡扯，誰都知道他跟燭幽君前世有淵源，壓根沒把他話放在心上，但燭幽君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哦。”
殺鴉當即就不服氣了，這時候不抗議，怎麼好像就坐實了？
她覺得這時候要是拿自己舉例會有點自戀，於是指著尉遲說：“那你看看他呢，他好歹也是五官端正、一臉正氣年輕帥哥……”
尉遲趕緊擺手：“不不不，我怎麼能跟燭幽君相提並論呢！燭幽君才是最好看！”
他這話說得真情實感，畢竟在他認知裡，他哪怕現在是個陰差，曾經也隻是個人，但燭幽君可不一樣，他是個妖，妖比人長得好看這也沒什麼稀奇，至少影視劇裡都是這麼設定。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聲：“什麼好看？”
屋裡站著是人不是人，一個個都回過了頭。
門口站著個戴墨鏡年輕人，光憑露出小半個弧度優美下巴，就能看出是個帥哥。
但這個點還戴著墨鏡，司南星覺得他要不是個盲人，要不就是有病。
帥哥聳了聳英挺鼻子，感歎道：“什麼東西這麼香，是雞丨吧？”
殺鴉下意識接：“說雞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咳。”司南星憋著笑清了清嗓子，他也不敢笑得太大聲，畢竟平常人是見不到殺鴉，他怕自己突兀笑起來，被人當成神經病。
誰知那人看了眼殺鴉，“嘖”了一聲：“哎，長得帥就是麻煩，出門都得被女鬼調戲。”
殺鴉嚇了一大跳：“你你你，你怎麼聽見了！”
司南星也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普通人此刻應該隻看到緊閉大門，隻有能過陰門人，才能看得見院內景色。
但司南星打量了他一眼，這人戴著墨鏡，耳朵上還有一排銀燦燦耳釘，手腕上套著幾個簡約風手環，純色T恤搭休閒外套，黑色長褲馬丁靴，還斜背著一個黑色腰包，隨便一個角度都能發網上當網紅街拍，實在是不像個鬼。
燭幽君看到他眼神，朝他點了點頭，證實了他猜想：“是妖。”
“我是來問問……算了，好香，吃什麼，賣我一份！”門口英俊妖怪陶醉地吸了吸鼻子，把墨鏡推到頭頂，司南星這才看見他亮著光金黃色豎瞳。
司南星看向燭幽君：“我能做妖怪生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