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著,派人去西方傳教。”反向操作一波。
當然也要了解對方的文化和國情。
弘暉歪著小腦袋:“師夷長技以製夷,皇瑪法果然聖明。”
康熙就知道他會讚同,見此樂嗬嗬一笑,側眸看著他,溫聲道:“好好好,那咱先試試。”
不試試永遠也不知道結果。
底下眾臣欲言又止,這出大清畢竟不是小事,然而曆朝曆代,都有人出使列國。有些東西,當然要親眼看看,才知道真假虛實。
弘暉就沒想過不去的可能。
但是他沒想到,這個去的人選——胤禵。
“十四叔?”他驚詫。
素來皇阿哥都是被關在京中,當差後去外地當值,那也是去了就回來,鮮少有去了再留下的說法。
這出國,怕是胤禵頭一個。
弘暉也想去。
他噠噠噠的跑進清溪書屋,爬上康熙的膝頭,昂著肉嘟嘟的小臉,軟乎乎的看著他:“皇瑪法,讓我也去,好不好呀~”
他真的饞死了。
想想能仗劍走天涯,他就覺得歡喜的不得了。
一把劍,一壺酒,一身蓑衣,一身輕狂。
這簡直就是詩。
他要過詩一樣的人生。
熬不住了。
康熙把他薅下來,皺眉:“你去哪?”
就聽弘暉奶唧唧的回,說是自己也想去歐洲看看,這個時候,工業革//命開始了沒。
應該會看到很多剛萌芽的,很有意思的東西。
弘暉想回到這個節點,看看自己能幫忙做些什麼。
他不要再被擄走了。
“哦。”康熙隨口應了一聲。
很無所謂道:“不可能。”
四歲的崽崽,光是路上的水土不服就能要他的命,怎麼可能讓他出國。
弘暉撅著小嘴巴,試圖為自己求情:“你看我多乖啊,讓乾嘛就乾嘛。”
他深刻的貫徹想要窗子就先開門的原理,見康熙拒絕後表情鬆動,就軟聲道:“皇瑪法,那可以去江南玩嗎?塞北也行。”
康熙總算聽明白他的意思,這出國是假的,要出京城才是真的。
他笑吟吟的看著他,溫聲道:“可以。”
弘暉:?
答應的這麼利索,他就覺得是有事。
“真噠?”他半信半疑的問。
康熙點頭。
今年原就要出巡,定然是要帶上他的。
弘暉得到肯定回答,反而不太敢相信了,他半信半疑的離開,等再回小園子,就見自家阿瑪正立在石榴樹下,而胤禵坐在一旁的幾案前。
“阿瑪~十四叔!”
他甜滋滋的打招呼。
兩人回身看他,都沒有笑,胤禛麵色鐵青,冷冷的看著胤禵,壓低聲音道:“此去路途遙遠,你素來嬌生慣養,哪裡能受得住此番磋磨。”
胤禵心裡憋著一口氣:“您年歲大,您吃的鹽比弟弟吃的飯都多,可有些路,也是一點點走出來了。”
他這般陰陽怪氣,讓胤禛麵色又青黑了些,他努力的緩了緩,試圖勸慰。
“您不必說了,此番山高水遠,許是再無相見之日。”
胤禵垂眸,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低聲道:“我走了。”
說罷,他轉身就走。
路過弘暉的時候,就摸摸他的小腦袋,溫聲道:“十四叔走了。”
弘暉昂著小腦袋,用頭頂蹭了蹭少年不太寬厚的手掌,大聲喊:“我等你肥來!”
少年頓住腳步,擺了擺手,終究沒有回頭。
弘暉回頭了。
他回頭看著阿瑪,猶豫片刻,才問:“怎麼是十四叔去,一個根本沒有想到的人選。”
還以為是鴻臚寺的官員去,最起碼是個代表。而皇子阿哥去,走這般長遠危險的旅途,屬實有些匪夷所思。
胤禛獨坐半晌,看了周圍一眼,才壓低聲音問:“你皇瑪法……最近可曾說過胤禵什麼。”
不疾不徐中,帶著些許試探。
弘暉猛然抬頭,看向胤禛,他側著臉,露出光潔精致的下頜線,喉結滾動間,瞧著略微有些緊張。
這麼一瞬間,他明白了。
“沒有。”弘暉喉嚨發緊。
父子。
兄弟。
他小手牽著胤禛的大掌。
有很多話想說,卻沉甸甸的壓在胸口,然後昂著頭,貼在胤禛的懷裡,悶聲道:“阿瑪。”
他有朝一日會變成皇帝。
父子一人之間,是否也會變成這樣,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阿瑪,抱。”弘暉眼圈紅了。
胤禛沉默著將他抱起來,安撫的輕拍他脊背。
弘暉靠在他頸窩,乖乖的歪著小腦袋。
初夏很熱。
胤禛抱著暖融融的小胖崽,背上的衣裳都被汗給濕透了,他沒舍得放下,溫聲道:“彆哭,下來。”
無人應聲。
根據他的經驗,此時某個崽崽應該是睡的人事不省。
他微微側頭來看,果然見弘暉長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睡的跟小豬仔一樣。
可可愛愛。
他慢慢的把弘暉放下來抱在懷裡,進正院後,放在烏拉那拉氏身邊。
“睡了?”烏拉那拉氏壓低聲音道。
胤禛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坐在床邊。
“胤禵要去法國。”
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茫然,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悶悶的。
烏拉那拉氏摸摸他的頭,把他抱在懷裡,聲音輕輕地:“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永遠無法背負旁人的人生。”
包括妻兒。
什麼都扛在背上,太累了。
胤禛昂著頭,看著烏拉那拉氏略顯豐潤的臉頰,飽滿又白嫩,像是夏日白桃般。
“嗯。”
他昂著頭去親她。
略微有些距離,他親不到,就伸出大掌,捏住烏拉那拉氏的脖頸往下壓。
“唔。”她猝不及防的悶哼。
*
等弘暉睡醒,天色已晚,悶悶的沒有一絲風。
他熱的小臉通紅。
而額娘就在他身邊,慢慢的給他打扇,見他醒了,就溫柔一笑:“醒啦。”
弘暉乖乖點頭。
“想吃冰碗。”他說。
烏拉那拉氏被他說的也想吃,這冰碗最是解暑不過,淋上玫瑰露,簡直香甜的不得了。
“夜裡吃會存心裡,明兒晌午,叫奴才給你備著,好好的吃一頓。”
“好。”
弘暉遲疑著應下,他也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額娘哄他的,想想就饞的緊。
“他倆怎麼還不會走?”兩個小崽崽整日裡吃了睡睡了吃,餓了就張著嘴巴嚎,你滿足他的需求後,他又開始吃了睡,睡了吃。
烏拉那拉氏覺得好玩,這崽崽長大說起來跟發豆芽一樣,迎風就長,但現實中,並沒有這麼簡單。
“明年這時候,許是就會走了。”她說。
弘暉頓時有些失落。
但是他握著小拳頭,奶裡奶氣的給兩小隻打氣:“長快點哦。”
他已經快要等不及。
烏拉那拉氏也等不及。
坐月子實在太磨人,她整日裡被關在內室,來來回回就是這麼幾個人,隔著玻璃窗看世界,她已經膩了。
但是她搬著指頭算,還有一個月才能出月,想想就覺得絕望的緊,很想現在就出去狂奔三百圈。
她理解弘暉說的那種,能吞下一口牛的感覺。
烏拉那拉氏覺得自己也能。
特彆能。
看著弘暉離開,室內又寂靜起來,隻剩下她和兩個孩子,烏拉那拉氏就皺了皺眉頭,蔫噠噠的縮回被窩睡覺了。
頭都要睡扁了。
她一臉惆悵。
走路最遠是從東間到西間,看的最多的是窗前。
她心裡想出去都想瘋了。
偏偏雙胎要做大月子。
她已經在考慮下次彆生了,實在是生的難,坐月子也難。
而看著弘暉翹著頭上的小揪揪,顛顛的消失在正院門口,她心裡就豔羨,想跟他一起。
弘暉清溪書屋了,康熙交代過,讓他沒事時,多來此處走走。
“皇瑪法!”他喊。
就見康熙正立在廊下,雙手背在身後,滿臉惆悵,聽他喊就歎氣:“你說你小小年紀,不去跑個十公裡,整日裡躺著作甚。”
弘暉:?
你在說什麼。
那腿豈不是要跑斷了。
“皇瑪法,使不得呀。”他奶唧唧的哼。
康熙瞧著他一臉驚恐,不由得輕笑。摸摸他小腦袋,不由得感歎:“和你阿瑪比,你真的是舒服的不得了。”
弘暉歪頭。
他昂著小腦袋,軟乎乎的哼:“不比不比,咱過自己的日子。”
康熙不由得輕笑出生:“罷了,今兒給你個恩典,這碑帖是朕新得的孤本,先拿來給你臨摹。”
弘暉:……
這曆史上,康熙養崽確實有一手,每個阿哥都養的格外出色。像是三伯的才能,可以直接參與修書,他就是這麼厲害。
弘暉快樂的跑過來,然後就被壓著開始臨摹碑帖,他立正坐好,乖乖的開始臨摹。
這種好事,一般人還輪不到。
弘暉一般情況下都比較鹹魚,但是忙起來,又會特彆乖。
他坐了半日,就沒動過,還是康熙瞧著他太累,喊他起來轉悠轉悠,一邊輕笑著道:“當注意勞逸結合才是。”
等臨摹完,他又被抓著過來批請安折子,作為個中老手,弘暉如今也看出門道來,他甚至看個開頭,基本上能猜到結尾。
並且對用語言來進行情景渲染,有了很好的理解。
弘暉昂著小腦袋,他軟聲道:“皇瑪法,想吃冰碗。”
康熙擺擺手,示意奴才去做。
弘暉頓時快樂起來,他撅著小嘴巴,甜滋滋的過來親康熙,一邊軟乎乎道:“嗚嗚嗚嗚好愛皇瑪法。”
簡直愛死了。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等在此處用過,正要出去,就聽見佟佳貴妃求見,說是有事。
弘暉頓時要告退離譜。
康熙擺擺手,說這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