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浴桶被人抬出去換過水,四周的地上也沒有,再聯想到殷君衡方才有意無意撫過他腰間和手肘的動作,沈明玉心頭微微有些發怵。
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被殷君衡拿走了?
恰好在那時,殷君衡說找他有話要談,沈明玉愈發不得不多想。
但他沒有證據,隻能按兵不動,默默洗完澡,就換上裡衣,披著披風,走到了床前。
沈明玉過來的時候,殷君衡正坐在床頭,單膝屈起,一隻手搭在膝蓋上,手邊拿了一卷兵書在看。
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麼。
見到沈明玉來了,他甚至抬眼看了沈明玉一眼,便道:“坐。”
可就這麼一眼,沈明玉在此刻的殷君衡眸中看到了一絲莫名陰沉和殺意。
不過沈明玉任何特殊表現也沒有,也沒有探究殷君衡這情緒變化背後的故事,隻靜靜在一旁坐下。
如果殷君衡已經知道了白玉管的秘密,對他有猜忌也是正常的。
他反而不能慌。
看著沈明玉安靜坐下後在燈火映襯下略顯濕潤的柔美側臉,殷君衡眸中戾氣稍微消減了幾分。
可隨後,他就彆過眼,淡淡說:“回門那日,我陪你。”
第一次他提回門的事是因為他想探探沈府的底細,可這次就不一樣了。
不知為何,殷君衡總覺得自己這次要是不陪沈明玉回去,沈明玉恐怕就要被沈鬆庭那個老狐狸算計得渣都不剩了。
沈明玉:?
不知道殷君衡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話題,而不是彆的。但此刻沈明玉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輕聲道了謝。
見著沈明玉一無所知,隻懵懂道謝的樣子,殷君衡眉頭皺了皺,莫名有些不悅。
但他也知道,這種事不能怪沈明玉。
所以沉默片刻,殷君衡又壓下心頭不滿,故作無意地問:“你和沈丞相平日關係如何?走得近麼?”
問完,殷君衡便不動聲色地看向沈明玉。
沈明玉心頭狠狠一跳。
果然,那根白玉管就是被殷君衡拿走的吧。
但此時,沈明玉強行定了定心神,並沒有露出諸如害怕、膽怯,厭惡等種種可能的微表情。
而是很平靜地垂著眼,似乎思索了片刻,才道:“我從小被寄養在鄉下,和父親相處不多,對父親沒有太深的印象。”
殷君衡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隻有這些?”
沈明玉遲疑了一下,又思考了一下係統之前跟他講過的原著背景,再次點了點頭:“我跟殿下成婚前也隻同父親相處了不到半月,他政務繁忙,我也不是日日同他見麵。偶爾見麵也說不上兩句話,關係確實也談不上好或者不好。”
殷君衡不說話了。
長時間的靜默,房間內仿佛一根針落下都能聽得見響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沈明玉都有些如坐針氈之際,殷君衡忽然淡淡道:“這話是我不該問,睡吧。”
沈明玉訝異,不由得鼓起勇氣抬頭又看了殷君衡一眼。
四目相對。
殷君衡眯了眯眼,露出一點冷厲的表情:“睡覺。”
沈明玉:“嗯……”
並不明白殷君衡為什麼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他。
是覺得,還要利用他麼?
沈明玉想不通,自然也沒法再想,隻能帶著一點納罕,小心翼翼地躺下了。
燭火熄滅。
一片漆黑中,沈明玉正想閉眼,卻突然感覺到殷君衡朝他的方向躺了過來,抿了抿唇,沈明玉拉著被子,往牆壁裡縮了縮。
誰料剛剛一動,一條手臂便伸了過來,將他的被子一按。
“彆動。”
沈明玉不敢動了。
就這樣,兩人保持著一個宛如親密夫妻的睡姿,安靜過了這一夜。
·
次日,殷君衡早起上朝。
等沈明玉揉著惺忪睡眼從溫軟的被窩中醒來,已經是豔陽高照了。
殷君衡早就不在了。
很快,有侍女進來伺候,是沈明玉之前見過的,一個叫茱萸的侍女。
茱萸一見到沈明玉,便抿嘴直偷笑。
沈明玉見到茱萸這表情,有些奇怪,結果下一秒,茱萸一邊伺候他起身穿衣,一邊就美滋滋地道:“殿下待您可真好,一早就吩咐不讓我們打擾您,去上朝前還讓小廚房專門給您準備了清淡的膳食。從前我都沒見過殿下對什麼人這麼上心。”
沈明玉聽著茱萸的話,卻愈發覺得這是殷君衡的糖衣炮彈,倒是更有些不太安心了。
但此刻,他也沒有反駁侍女的話,隻點點頭:“殿下確實心善。”
茱萸噎了一下,心道:可不是這樣,殷君衡平日裡脾氣可差了。也幸好是太子妃生得美,性格又溫柔才能讓殷君衡另眼相待罷了。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會在沈明玉麵前說出口的。萬一傳到殷君衡耳朵裡,她是有十個頭都不夠殺的。
在茱萸的伺候下,沈明玉很快就換好了衣裳,這會他立在穿衣鏡前,看著氣色還算正常的自己,信口問了一句:“殿下今日何時回來?”
茱萸怔了怔,搖搖頭:“這個奴婢也不清楚,若是殿下沒有其他公事,巳時基本也可以到府中,若是還有其他公事,就說不準了。”
沈明玉聞言,沉吟了片刻,忽然就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茱萸回道:“剛辰時。”
沈明玉點了點頭:“茱萸,那你能吩咐管事替我備輛馬車麼?”
茱萸好奇:“太子妃您想去街市上逛逛?”
沈明玉搖搖頭:“我想去接殿下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