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匆匆地轉身走了,燕寧不由抿了抿嘴角,轉頭看著薑衛。
“三表哥。”她小聲叫了一聲。
薑衛曲指彈在她的額頭上。
“笨蛋。”他對燕寧不悅地說道,“遇到這種事,你就應該早點告訴我,叫我出頭給你做主。而不是去告訴母親她們,反而叫這些事是我從母親的嘴裡聽到。”見燕寧揪著自己的裙角抿嘴不說話,薑衛便忍不住又拍了拍她的額頭說道,“我是你的兄長,難道不應該給你出頭?還要叫你避開他……”薑衛冷笑了兩聲才緩緩地說道,“這種東西就是欠教訓。多給兩下子他就知道咱們家不是好惹的,才會知道害怕,才會知道敬而遠之四個字怎麼寫。”
“我隻是怕叫三表哥為難。”燕寧何嘗不想叫陳泰受點教訓呢?
可是她卻不想叫薑衛因為自己的事,就叫人非議。
“這叫什麼為難?如果為妹妹出頭叫做為難,那我還做什麼哥哥?獨善其身有個什麼勁兒。”見燕寧垂著頭一副正在檢討的樣子,薑衛大咧咧的,完全沒有打了三太太娘家侄兒十分緊張的樣子,隻是含糊地說道,“你記得了。就算是往後,如果誰敢欺負你,你也告訴我,我自然給你出頭。沒道理隻有王爺能給你出頭,我這當兄長的卻不能。”
打從燕寧認識了楚王,好家夥……什麼事兒都跟楚王說,請楚王出頭幫忙,薑衛已經失落很久了。
如今楚王出征去了,薑衛自然跳出來護著小表妹,好叫燕寧彆把自己給忘了。
燕寧聽了,就算心裡再淒苦,也忍不住撲哧一笑。
她仰頭,看著薑衛的眼神亮晶晶的。
“我記得了。以後一定叫三表哥幫我。”
“這就對了。”
見燕寧看起來快活了幾分,薑衛這才微笑了起來。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燕寧的發頂,見她乖巧地看著自己,便一邊摸妹妹的頭一邊對一旁含笑的老太太說道,“老太太,我去看看那個陳泰。我擔心這小子會說出彆的什麼話來。”
如果陳泰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那薑衛覺得自己還得揍他。因此,他覺得自己是應該看著那個陳泰一些,老太太聽著也覺得有些道理,和聲說道,“這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你來做主就好。”
她看著薑衛十分欣慰。
這個年少的孫兒,如今也已經成長為能夠庇護家人,為家人遮風擋雨的大樹。
比起薑衛還有他的兩個兄長,對府中的家人一向不管不顧的理國公在老太太的心裡跟死人也沒什麼分彆。
“行,我知道了。”見老太太笑著答應了下來,薑衛頓時也笑了一下,見燕寧仰著頭看著自己,他便對她說道,“你就在這兒等著。”
“我跟你去。不然你吃虧了怎麼辦。”燕寧怯生生地說道。
“你不怕啊?”這個表妹最膽小怕事了。
“不,不怕。我,我是王爺的人。”燕寧手裡握著楚王府的腰牌,覺得自己充滿了勇氣。
薑衛默默地琢磨了一下這句話,覺得哪裡怪怪的,又說不出來。隻是看見燕寧揪著袖子底下的楚王府的腰牌,咬著嘴角緊張地看著自己,他有些心軟,遲疑了片刻便點頭說道,“那也好。”
他倒是覺得燕寧認識了楚王之後有了一些改變,似乎膽子變得大多了。不過這種改變並不壞,雖然有一種狐假虎威的嫌疑,不過能靠上楚王這麼大隻的老虎,也是燕寧的本事不是?他便對燕寧招了招手,兄妹兩個就準備追著三太太去看看那個被揍得暈倒在床的陳泰。
走到半路的時候,他們就看見阿靜匆匆而來。
“你!母親沒有對你說什麼吧?”阿靜氣喘籲籲,顧不得薑衛了,拉著燕寧的手急忙問道。
“正好兒。咱們一塊兒去見你表哥。”薑衛對阿靜說道。
“母親呢?”阿靜忙問道。
“去了你表哥的屋裡。”薑衛半點沒有把人給打了的負罪感,見阿靜關切地詢問自己,便笑著說道,“我沒事兒。你還不知道我的能耐?隻有我揍他的份兒,他怎麼可能還擊到我的頭上。”
陳泰那小子是個外強中乾的貨色,看起來是個勳貴英俊的子弟,不過薑衛真是一根手指頭輕輕一碰就倒了,拎住他往死裡打了一頓竟然完全不費力的。因為覺得陳泰是個銀樣鑞槍頭,因此薑衛便對阿靜低聲說道,“隻是我把三嬸給得罪了。”
“母親不是不講理的人。這件事是表哥做錯了,不是三哥哥的錯。”阿靜沉聲說道,“他這段日子時常來咱們家,我勸母親彆叫他來,隻是母親……”
三太太以為阿靜是靦腆羞澀,更何況那時候還是想叫陳泰給自己做女婿的,三太太怎麼可能拒絕陳泰的主動上門,因此不肯答應。阿靜有心想說說燕寧的事,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此刻看見燕寧眼眶微紅地看著自己,她不由自責地說道,“都是我沒能約束母親。”
“跟你也沒有什麼關係。那小子就是個二皮臉。”薑衛擺手叫阿靜不必自責,兄妹兩個說了一會兒話,便一同去了陳泰暫時停留的屋子。
此刻陳泰的屋子裡正傳來三太太急切的聲音。
“大人,我侄兒沒事吧?”三太太看見陳泰臉上的那一臉的血都覺得腿軟,見陳泰昏迷在榻上,身上是斑駁的血跡,她一下子扶住身邊的丫鬟,看著太醫慢條斯理地起身。
她倒是十分急切,然而太醫卻不慌不忙地說道,“沒有大礙,隻不過是一些皮外傷罷了。”雖然這少年看起來一臉的鮮血瞧著猙獰無比,可是其實並沒有什麼大事,也沒有傷了根基,隻不過是外表淒慘,養養就好的那種。
因此太醫隻建議三太太把陳泰臉上的血都給洗乾淨,然後用些外傷藥,過段時間就沒有大礙了。
“可是我看阿泰這臉上血呼啦的……”三太太看見陳泰臉上的鮮血還在滴落,不由對太醫說道,“大人,阿泰是陳家的嫡長子……”
“沒事。”再嚴重的傷太醫也見過,如陳泰這種,明擺著就是小輩打架而已,他真是不明白三太太。
有這個時間跟他歪纏,不如趕緊把這陳泰臉上的傷都給弄趕緊抹上藥,總比乾看著強對不對?
因為三太太接連追問,太醫就覺得有點鬱悶,仿佛三太太很不相信他的診斷似的。隻是這是在國公府裡,眼前的是他不想招惹的權貴女眷,因此太醫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叫一旁守著的兩個三太太身邊的大丫鬟給陳泰清洗臉上的血跡,然後告訴她們怎麼上藥。
等給陳泰臉上的藥鋪好了,太醫這才轉身走了。
三太太顧不得道謝,整個人撲在陳泰的榻前,十分慌張。
這如果叫她的兄嫂看見,隻怕她就是罪人了。
“阿泰。”她不由慈愛地叫了兩聲。
或許是因為已經昏迷得足夠久了,也或許是因為臉上的傷痛叫他無法忍耐,片刻之後,這少年才慢慢地張開了眼睛。他看起來還有些迷茫,顯然完全忘記了自己挨打那一刻和之後的事。然而目光落在含淚看著自己的三太太的臉上,他怔忡了片刻,這才想起來在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不由虛弱地想要從榻上起來,低聲說道,“姑母,我……”他想要說點什麼,恍恍惚惚的時候,就看見門口站著幾個人影。
最後麵,躲在一個高大挺拔的少年身後的婀娜的女孩兒,叫他的眼睛一亮。
那一刻,他的眼睛都明亮起來。
三太太看著他不同以往的眼神,下意識地往後看去,頓時臉色一變。
“你們還敢來這裡。”她一邊說,一邊去看侄兒的眼神,正看見陳泰的目光仿佛被牽絆一樣,滿滿地都落在燕寧的身上,眼底帶著幾分癡癡的意味。這個樣子就叫三太太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知道自己想到的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然而輸人不輸陣,她沉著臉看著薑衛和燕寧問道,“怎麼,是來看看阿泰還有沒有叫你們給打死不成?”她的臉色鐵青,阿靜不由在一旁皺眉說道,“母親,這件事本就是表哥該打。”
“你住口!”三太太見阿靜這樣說,真是氣得半死。
她都是在為了誰啊?
明明隻要她做得好,陳泰就可以是阿靜未來的夫君。
如今陳泰的目光卻都叫燕寧奪走,這對於阿靜來說難道不是奇恥大辱?
阿靜怎麼這麼沒心沒肺,要護著燕寧這個小狐狸精?
難道被奪走了陳泰的心,還不夠丟人的不成?
“表哥。”阿靜卻不理睬三太太對自己的訓斥,隻是緩緩地走到了臉上全都是色彩斑斕的傷藥,可是卻還是探著頭去看燕寧的陳泰的麵前,見他聽到自己開口茫然地看著自己,她便看著陳泰冷冷地問道,“你這一次挨打,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沒錯吧?”她已經聽燕寧說了之前在老太太上房發生的爭執。
無論是薑衛打人,還是燕寧在三太太麵前解開了陳泰的真麵目。
她年紀也並不大,此刻美麗的臉板起來,不由露出了幾分嚴肅與叫人不能反駁的氣場。名叫陳泰的少年已經看不出那一日的英俊,仰頭看著這樣的阿靜,他訥訥了幾聲,又急忙說道,“表妹,我隻是真心……”
“什麼真心假意!表哥衝撞了我表妹,就是個登徒子罷了。你但凡對我表妹有半分尊重,也不應該做這樣的事。既然涎著臉厚著臉皮不管不顧,挨打也是活該。”
阿靜一口打斷了陳泰的話,免得他說出什麼真心愛慕之類的話叫燕寧更加無地自容,看著陳泰詫異又不知如何是好地看著自己,她垂了垂眼睛,轉頭對三太太說道,“母親您都看見了。表哥人品不端,因此挨了教訓,三哥哥在這件事裡也沒做錯什麼。倒是表哥……舅舅與舅母也應該好好管管了。”見了美貌的女孩兒就追在後頭這種事,簡直叫人厭惡。
阿靜突然想到那一日燕寧拉著她的手,叫她不要理睬陳泰。
她不由有些感慨地看著三太太。
連燕寧這樣膽小柔弱的閨中女孩兒都知道陳泰是個什麼貨色。
她就不明白了,自家母親一向都很伶俐,怎麼就一心一意地覺得陳泰是個好的呢?
“你怎麼能非議自己的長輩。”
“長輩也沒有個長輩的樣兒。”嫡舅舅與舅母並不十分喜歡自己這個庶出女生的女兒,阿靜其實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