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長公主在宮中當場暈厥。
皇帝還能怎麼辦。
一邊叫人把賜婚十一公主和沈言江的旨意傳下去,一邊叫太醫來給長平長公主看診,等長平長公主在宮中悠悠醒轉,皇帝才鬆了一口氣。
他之前叫長平長公主在宮裡清醒,就是因為擔心長平長公主這般氣勢洶洶地進了宮,卻暈厥著出去,再配合著沈言江和十一公主的婚事落在有心人的眼裡,對長平長公主的聲望不利。隻是他的這一片對長平長公主的憐愛之意卻並沒有被她領會,當長平長公主緩緩張開眼睛,看到身邊坐著的皇帝,她不由潸然淚下。
“皇兄,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長平長公主覺得自己沒法見人了。
不僅是沈言卿求娶燕寧,燕寧卻彆嫁楚王叫沈言卿丟儘了臉的緣故。
自然,她也是因燕寧嫁給楚王,覺得十分丟臉。
因為她去理國公府求娶燕寧,雖然理國公府不會對外說什麼,可是隻怕也不是秘密。
更何況這麼久以來,沈言卿一直都圍著燕寧團團轉,其實在京都之中也隱約有些風言風語,說是沈言卿傾慕理國公府的表姑娘。從前長平長公主沒當一回事兒,畢竟一個豪門公子有些風流名聲也沒什麼,因此,她不在意沈言卿與薑嬛交好,自然也不會在意沈言卿去親近燕寧。
隻是如今燕寧卻嫁給了楚王,這落在旁人眼中,不就是燕寧看不上沈言卿,隻看得上楚王麼?
她的愛子成了旁人眼中被嫌棄的看不上的人。
這叫長平長公主怎麼受得了。
在楚王的麵前,被楚王的嚴厲嚇住了,長平長公主不敢說什麼,可是在皇帝的麵前,她卻還是有些任性的。見皇帝坐在自己的床邊尚且有幾分關切之意,長平長公主便流淚說道,“皇兄把我的臉丟到地上去踩,還給沈言江賜婚,難道當我是死人不成?!這世上難道沒有男人了,非要叫皇兄看中了他,非要把十一嫁給他不成?!”她無法忍受沈言江娶如十一公主這樣高貴的身份的妻子,這不是打她的臉麼?
更何況沈言江如今本來就出息,再娶一個身份高貴的皇家公主……長平長公主簡直就要窒息了。
“朕把十一賜婚給沈言江也是有緣故的。”還能有什麼緣故,十一公主與人家沈言江情投意合。
當初皇帝因長平長公主愛慕端陽伯,就算心裡覺得不怎麼高興也順了她的意思。
那如今皇帝給十一公主與沈言江賜婚,也是同樣的心情。
長平長公主是妹妹,他自然會叫她如願以償,嫁給自己心愛的人。可十一公主也是他的女兒,第一次求了他,皇帝不會叫十一公主失望。
“而且不把十一配給他,難道叫你給他籌謀那個外室女薑嬛?”見十一公主的臉色頓時變了,顫抖著看著自己,蒼白的嘴角動了動說不出話來,皇帝的眼神微微帶著幾分晦澀地看著長平長公主輕聲說道,“你這樣胡作非為,有沒有想過皇家的聲譽與朕的麵子?就算你不在意朕的臉麵,也得想想你自己。你給端陽伯的庶長子相看的都是什麼貨色!那些不堪的女子,在沈言江如今在京都目光彙聚的時候被你算計著娶進門,你以為京都豪族的眼裡,你的形象會成什麼?端陽伯會怎麼看你?你到底是想與端陽伯恩愛,還是想把男人推得更遠?”
皇帝也是男人,自然明白同為男人的心,看著長平長公主蠅營狗苟地算計,皇帝覺得得虧她是個長公主,是皇家血脈。
不然,端陽伯早就休了她了。
“皇,皇兄!”
“沈言江出色,你也應該大度一些。長平,朕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日子不過,你偏要折騰出這些事端。當年朕就對你說過,你嫁給端陽伯立身不正,你該好生善待他的發妻與長子,可是你卻半句都沒有聽進去。難道這些年,不是你虧欠了人家母子?”
好好的嫡出的地位都讓了出來,叫皇帝說,端陽伯那二房母子就夠委屈的了,長平長公主既然嫁給了自己心愛的男人,難道還要對人家的發妻母子趕儘殺絕不成?
長平長公主看著皇帝,隻覺得驚慌之後又多出氣憤來。
“皇兄,你怎麼可以為他們說話!如果不是他們母子,我和伯爺怎麼會夫妻離心……”
皇帝看著依舊不知悔改的長平長公主,眼神慢慢地生出幾分失望。
“所以,當年沈言江明明憑著自己的本事被選進了羽林衛,你才非要暗中作梗,把他的名字從羽林衛的名單上劃掉,瞞天過海,換了沈家的另一個子弟進了羽林衛?”
見長平長公主震驚地看著自己,皇帝便垂了垂眼,帶了幾分冷淡地說道,“你以為自己做得周全,其實卻全在旁人的眼皮子底下。薄待打壓庶子,拉攏旁支子弟,你覺得自己春風得意?可是你這種小小人行徑全都落在彆人的眼裡。”
“皇兄怎麼會知道……”長平長公主忍不住委屈萬分地拉著皇帝的衣擺說道,“皇兄,我也是不得已啊!伯爺一心隻喜歡他,對我的阿卿橫豎看不順眼,我的心裡難道不難過麼?如果叫阿江出了頭,那府裡就更沒有我們母子的容身之地了。我不拉攏著沈家的旁支為我說話,能行麼?”
這件事她沒有想到皇帝會知道。想當年沈言江小小年紀就極為出色,那時候羽林衛正在招選新人,沈言江年紀不大,可是本事不小,一考試就被選中即將進羽林衛當差。
羽林衛好歹也是在禦前宿衛,同僚也大多都是豪門世族之中的子弟,沈言江混幾年,不僅出身有了,還能與這些權貴子弟交往親近起來,這豈不是叫他一飛衝天?因此,長平長公主才會暗中動了手腳,叫沈家的旁人頂替了沈言江。
她以為這件事自己做得周密。
可是卻沒想到皇帝全都知道。隻是想到這裡,長平長公主的臉色頓時白了。
“那,那阿江進了王叔的麾下,是皇兄你……”
“不然呢?你以為朕願意給你收拾亂攤子?”沈言江沒進羽林衛,不過那孩子性情沉穩並沒有說什麼。皇帝當初就覺得自己其實虧待了沈言江,見長平長公主還上躥下跳的又壞了人家孩子的前程,也不好親自出手對沈言江格外體恤,不然就怕是要坑死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因此才把沈言江推到了楚王的麵前。
楚王端肅,從不是長平長公主能幾句話就左右壞了沈言江前程的,因此皇帝也放心了些。
他與長平長公主不同。
他並不討厭沈言江。
一個端陽伯,還有一個端陽伯府的爵位,在長平長公主的心裡大過天,因此對端陽伯二房母子趕儘殺絕,可是在皇帝的眼裡,這些都算不上是什麼。
“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是我的皇兄,應該維護我的呀!”
“若朕當真不維護你,當初你跟端陽伯鬨出那樣,朕早就把你送去出家了!”皇帝見長平長公主如今也算是氣血充沛,看起來並不像是虛弱的樣子,便皺眉起身對捂著臉嚎啕大哭的長平長公主緩緩地說道,“這些話朕現在告訴你,是叫你記得,日後不要再做這樣愚蠢的事。無論是燕寧還是沈言江,你都老實點。不然長平,朕真的容不得你。”
他已經給長平長公主做得夠多的了,也實在是不想繼續看著長平長公主犯蠢,淡淡地說道,“你若是休息好了,就出宮去吧。端陽伯府如今有賜婚的喜事,你最好笑臉迎人,做出大度的姿態來。長平,這也是為了你好。”
長平長公主一顆心都牽掛在端陽伯的身上,若是她能善待沈言江,端陽伯一定會喜歡她的。
這也是皇帝最後的忠告了。
隻是長平長公主聽沒聽見去就是兩說了,她捂著臉哭得傷心,皇帝聽得耳朵疼。
說起來奇怪,理國公府的燕寧聽說是個哭包,可是怎麼他王叔就覺得哭包討喜得不行呢?
皇帝真是……聽見女人哭得歇斯底裡的,都覺得心裡暴躁。
他聽不得這些,便直接出去把長平長公主撇在這裡,自己去尋新鮮的美人散散心。倒是長平長公主就算是如今哭倒了京都也知道自己無法改變皇帝的旨意,隻能含淚出宮,回去了端陽伯府。
然而她從宮中沒精打采地回來卻不是最惹人注目的,如今京都中最令人側目的是皇帝一日之間的兩次賜婚。一則賜婚十一公主與沈言江就叫人覺得十分震驚,畢竟沈言江乃是端陽伯庶長子,是長平長公主的對頭,可是皇帝卻把雖然沒有實權可是到底出身皇族的十一公主賜給沈言江,這是不是說明長平長公主在禦前失寵了?
這也就罷了。
可是賜婚理國公府的燕寧與楚王是怎麼回事?
楚王……願意成親了?
這不應該啊。
楚王這些年擺明了對女人沒有半分興趣,都以為楚王絕不會娶親,然而如今,卻冒出一個楚王妃?
而且這未來楚王妃……才是個花骨朵兒一樣的小姑娘。
出身也不顯赫,也沒有什麼在京都之中的盛名,除了被宮中李貴妃十分喜愛之外,也沒有彆的能叫人說出來的優點。
可就是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黃毛丫頭,卻攏住了楚王的心,叫他願意娶她。
這就太不簡單了。
沒有人會覺得這賜婚是皇帝逼迫楚王,楚王不得不娶親,迎娶楚王妃是楚王迫不得已的妥協。
世人都知道,楚王本就不是一個會對人妥協的性子,而且從前皇帝也不是沒有想賜婚過楚王,可楚王的回應就是直接告訴皇帝,誰敢妄想做楚王妃就弄死誰。
楚王這樣剛硬的性子,說他不願意娶親,這楚王妃是皇帝逼他娶的,他心裡不喜歡這個小丫頭片子,那也騙不過旁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