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寧的心裡想著心事的時候,薑嬛已經無聲無息了。
她被堵著嘴打了那麼久,怎麼可能承受得住。
理國公就見楚氏與薑嬛都倒在了血泊裡。
他心痛欲死。
然而老太太卻漠然地看過,對一旁冷淡地吩咐說道,“拖去柴房裡,彆臟了我院子的地兒。”她的眼神冷冷的,見理國公已經含恨瞪了一眼沒說什麼的理國公夫人就追著幾個下人去了柴房,也不在意,叫人都散了才一同回了自己的上房。
上房之中一片的寂靜,燕寧站在老太太的身邊抿嘴低聲說道,“老太太,大舅舅的話我都聽見了。所以我氣不過。”她弱弱地解釋,老太太卻不願再提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隻是對燕寧問道,“你今日進宮,宮中陛下與娘娘對你可好?”
她心中對理國公怒極,卻不會叫孩子們擔心。
“陛下都已經賞了東西下來,看見是滿意阿寧的。”理國公夫人急忙說道。
她對楚氏母女挨打無動於衷,也並不覺得要把這種事當做大事來總是放在心裡。
打了也就打了。
難道理國公還想報仇不成?
“那就好。”老太太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然而想到理國公的那些混賬話,她的眼底又有些冰冷,卻並沒有再對一旁的兒媳與孫女兒們複述理國公都說了什麼。
這種話,每說一次對燕寧來說就是巨大的傷害,而且這人多口雜,萬一露出些口風傳到外頭去,那就是害了燕寧。老太太就沒說什麼,見燕寧還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便笑著問道,“還有什麼事?”
“王爺說明兒一早就來下聘。”燕寧紅著臉說道。
老太太頓時一愣。
這麼快?
楚王一向沉穩,以楚王的身份,又不是娶不上媳婦兒才唯恐夜長夢多,可是怎麼快得叫人都沒有反應?
這賜婚也才兩日而已。
“王爺……聘禮都已經預備好了?”老太太想了想,一下子展顏,隻覺得這是今日自己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了,笑著點頭說道,“這倒是叫人心裡想著高興。”
楚王既然這樣快地來下聘,可見是十分滿意燕寧這個未來王妃的。這也能叫那些京都之中嫉妒燕寧的瞧瞧,燕寧被楚王這樣看重緊張著,那自然是楚王放在心裡,而不是不情不願迫不得已才娶了她。
她被楚王珍之重之。
日後敢如楚氏母女那不怕死的胡說八道,也得想想自己的小命兒。
見燕寧十分不好意思,老太太便笑著說道,“知道了。我和你舅母們都早早地預備著。”隻是且見自己如今上房之中隻有理國公夫人與薑二太太,薑三太太與薑四太太人影都不見,老太太沉了沉臉。
然而想到薑三太太一副沒見識的樣兒,就算出來也丟臉。至於薑四太太,因薑四老爺這段時間很是納了幾個小妾紅袖添香,因此也整日裡板著一張死人臉,仿佛國公府欠了她八百吊似的,老太太便緩緩地說道,“不會耽誤了王爺與你的正事。”
“王爺這麼著急下聘,可見是真心喜歡阿寧。”阿蘭便在一旁笑嘻嘻地說道。
雖然薑嬛被打得十分慘烈,血肉模糊的,可是阿蘭的心裡,薑嬛又不算是姐妹,因此也半點都不關心的。
此刻她還揶揄了一下燕寧。
“沒有沒有。”燕寧怎麼能叫楚王受到這樣的誤會呢?急忙對笑吟吟的老太太拜壽說道,“王爺是個持重的人,說是本想細細斟酌後再下聘的,隻是我有點著急,因此追著王爺明天下聘。”
她慌慌地解釋了一下,老太太沉默著捂著嘴角半晌,這才緩緩地點頭說道,“王爺的確是個沉穩謹慎的性子。”她臉色平平的,看不出表情,燕寧就十分放心了,抿嘴笑著說道,“我也想早點請王爺下聘。塵埃落定,我心裡才踏實。”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她才會徹底地放心,放心她以後是王爺的人。
那樣,做夢都安穩了。
見燕寧羞澀得不得了,卻眼睛裡帶著光彩,老太太不由露出幾分慈愛,又問了燕寧一些宮中的事,知道太子與太子妃對燕寧都很和善,就真的放心了。
她如今上了年紀,因動怒一場,就算是如今手指還在微微發抖,因此也不敢耽誤,隻叫燕寧回去好好兒歇著,又叫性子明朗開闊的阿蘭去勸燕寧不要被今日理國公的那些齷齪的話給傷到,這才帶著理國公夫人與薑二太太著手明日聘禮的事。
燕寧自然知道明天有許多的事,因此也不敢耽誤長輩,與阿蘭一同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卻見阿靜正在自己的院子外頭等著,與拂冬在說話。
見燕寧回來了,阿靜便笑著對燕寧問道,“大伯父沒有說你什麼吧?”她之前沒有在老太太的屋兒外偷聽,自然不知道理國公說了燕寧什麼是非。不過老太太勃然大怒,還把楚氏母女給捆到府裡來這麼一通地捶打,阿靜就知道隻怕理國公又沒乾什麼好事兒。
因擔心燕寧被理國公欺負,阿靜便想等姐妹無人的時候好好安慰燕寧,此刻見燕寧無事,又想到剛剛燕寧威風凜凜的樣子,阿靜便笑著說道,“剛剛你可真是給人出了氣了。”她也討厭狠毒下作的薑嬛。
“我也隻是氣不過而已。”燕寧請阿蘭和阿靜進來,又叫拂冬上了茶,這才覺得有些累了,歪在一旁的羅漢床上問道,“三舅母還病著啊?我今兒瞧見她了,舅母的臉色是不好看。”
看見了楚氏母女被打成一灘爛泥被嚇得夠錢,那臉色能好看麼?阿靜心裡想著,臉上卻隻是笑著對有些擔憂的燕寧說道,“母親夜裡吹了風,因此十分不舒坦,在外頭走一走就氣喘籲籲,自然臉色不好。虛弱成這樣,父親也心疼她,就想著叫母親再養一養。”
不過阿靜覺得薑三太太這回知道厲害了,看見了滿地的鮮血,薑三太太回去以後是真的有些瞧著不好的樣子,還拉著阿靜的手哭起來,怕得不得了。
不過,知道敬畏才知道自尊自重。
雖然薑三太太瞧著可憐,然而阿靜卻沒有哄她母親以後不必害怕什麼的。
她母親被關起來所謂養病看起來可憐,可是她母親說燕寧的那些話難道就不傷人了麼?
阿靜自從知道薑三太太曾經說過燕寧那些話,就再也沒有翻過燕寧給自己的那個全都是好兒郎情況的小冊子。
她沒臉看。
拿著燕寧的好,再去說道燕寧的是非,這不是做人的道理。
就算知道那冊子可能會改變自己的一生,可是阿靜還是珍重地把妹妹的心意收好了,卻沒有打開。
“那明日……”
“明日母親隻怕是隻能應個卯兒了。”阿靜想到自己剛剛嚇唬薑三太太的話,垂了垂眼睛,對燕寧溫柔地說道,“你也知道母親從不是當家理事的人,因此隻能下聘的時候在一旁坐著,給你撐起麵子,旁的隻怕還得勞累兩位伯娘張羅。”
楚王下聘,薑三太太做舅母的如果不出席的話,這是打燕寧的臉,阿靜自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因此她就告訴薑三太太,請她在下聘的時候一聲不吭,不過人必須到場,叫人都知道薑家的長輩是看重燕寧的,這也就足夠了。
“三舅母不是病了麼?”
“就算是病了,也不差這一日半日的。更何況隻是坐著喝茶作陪罷了,能有什麼勞累的。”阿靜見燕寧真心關心薑三太太,想到薑三太太那些糊塗的話,不由心裡十分愧疚。她急忙岔開話題對燕寧笑著問道,“王爺下聘倒是急了些,那什麼時候大婚,你和王爺說過沒有?”
她一提到這事兒,燕寧的眼睛頓時就亮了,急忙對阿靜與忍笑的阿蘭不害臊地說道,“我自然想早點和王爺成親。越快越好。”
她急得不得了,姐妹們都是親近的,頓時玩笑成了一團。
因為燕寧明日還有人生大事,因此阿蘭與阿靜都不鬨她,隻是玩笑了一場,就各自散去了。
燕寧心裡歡喜,竟然這一整晚都睡不著,又是擔心楚王會不會整日籌備聘禮累著,又是期盼明日什麼時候楚王來下聘,折騰了半宿,等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她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困了,又聽到了外頭寂靜的國公府裡不知哪裡傳來了女人的哭聲,刺耳得厲害。
雖然隻不過是哭了幾聲而已,然而燕寧也睡不著了,翻騰了許久,等到了第二天天來沒亮,燕寧倒是沒覺得十分困倦,叫拂冬給自己梳妝打扮,她便挑了一件十分喜慶的紅色的衣裳穿了。
看著鏡子裡就算一夜沒睡也依然美目瀲灩,顧盼生輝的少女,燕寧笑彎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