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漫天雨中故人乍見(1 / 2)

把宋甜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宋誌遠心道:甜姐兒能準確說出豫王的長相,而金家確實又在王府花園的隔壁……難道甜姐兒真的見到了豫王,還真的跟豫王說話了?

不過十三四五歲的小姑娘家,最愛自作多情,美少年看她一樣,她就覺得人家看上她了,就能從對方對她一見鐘情想象到將來生同衾死同穴,估計甜姐兒也是這種情況。

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正是倔強時候,與其明著拒絕她,讓她鬨個不休,還不如先糊弄著她,今晚酒宴上見了蔡長史,再尋個機會打聽一番……

心中計議已定,宋誌遠擺出一副慈父麵孔:“這件事咱們以後再商議,我已經和你二娘三娘說過了,今明兩日全家要去莊子上玩耍。”

他如今厭惡吳氏,話裡話外根本不提吳氏,這次去莊子上過上巳節,他也根本沒打算帶吳氏一起去。

宋甜認真地看著他:“那今日爹爹帶著二娘三娘去莊子上散兩日心吧,我就不去了。”

宋誌遠眉頭皺了起來:“家裡人都去,你為何不去?”

宋甜低下頭,看著腳下被她扯成一片片的木香花花瓣,聲音略帶著些落寞:“明日是我娘的忌辰,我舅舅舅母每年的這一天都要給我娘上墳的。”

宋誌遠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原配金氏初亡故的那兩年,每到忌辰,他都要帶著宋甜上墳祭掃。

後來吳氏進門,他又有了新歡,再到金氏忌辰,他就不再上墳祭掃,而是在金氏的蓮位前奉上一支香了。

前些年吳氏命人把金氏的靈床抬出去燒了,他也就把金氏的忌辰給忘了,連每年的那支香也欠奉了。

宋甜一直在悄悄觀察宋誌遠,見他這模樣,便知他此時正心中羞愧,忙趁機道:“爹爹,那我今日就不陪您和二娘三娘往莊子上去了。”

宋誌遠低低“嗯”了一聲。

宋甜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接著又道:“爹爹,您既然說莊子是我的嫁妝,今日就讓人拿了名帖去知州衙門,把莊子寫在我名下唄!”

聽到宋甜這句話,正在傷懷亡妻的宋誌遠當即清醒了過來,皺著眉頭道:“你又沒有獨

立的戶籍,莊子如何能登記在你名下?”

宋甜經曆了兩世,哪裡那麼容易被忽悠:“爹爹,你以為我不知道,按照我朝律法,隻要在某地居住滿一年以上,或者擁有土地,就可以登記戶籍。你把莊子的地契寫在我名下,我不就可以登記戶籍了?這樣將來即使我要和離,或者再嫁,這個莊子也都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宋誌遠一向臉皮奇厚,這會兒被女兒將了一軍,難得的臉上有些**辣的,心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說了莊子是給閨女的嫁妝,提前把地契寫她名下也是可以的,反正甜姐兒說的也有道理,即使親近如夫妻也得留一手,莊子提前記在甜姐兒名下,未來女婿再不成器,隻要甜姐兒不同意,他就不能偷賣這個莊子……

想到這裡,宋誌遠慨然道:“好吧!”

宋甜趁熱打鐵:“爹爹,那咱們這就去書房,您寫個帖子,讓宋竹同葛二叔去州衙辦這件事,好不好?”

她爹的這些小廝中,宋槐聰明卻奸猾,宋榆忠心耿耿卻過於老實,倒是宋竹,識文斷字不說,既有忠心,又有辦事能力,倒是可以指望的。

前世她爹暴斃,吳氏隻顧著攬財,彆的統統不理,家裡家外亂成一片,掌櫃投靠彆家,夥計拐了貨物盜賣,小廝偷了金銀文物逃走……倒是生藥鋪的掌櫃葛二叔和管書房的小廝宋竹,一直堅持到與吳氏做了交接,這才告辭離去。

宋誌遠沒想到宋甜還挺有眼光——他手底下人裡,頂數葛二郎和宋竹為人誌誠,辦事能力也強——當下便答應了下來:“那咱們去書房吧!”

宋甜陪著宋誌遠往外走,口中嘀咕著:“爹爹,你書房裡有一把匕首,我拿去防身了。”

宋誌遠覺得女孩子拿把匕首防身也不錯:“那你小心些,彆傷著了自個兒。”

宋甜又道:“我今日要同舅舅他們一同祭拜我娘,爹爹,你看我帶些什麼禮物過去……”

父女倆說著話往前麵書房去了。

張蘭溪出來,卻見宋誌遠和宋甜已經說著話走遠了,納悶道:“老爺怎麼就走了?他的纓子帽和藍羅褶還沒穿戴呢,這父女倆到底在嘀咕什麼……”

目送葛二叔和宋竹拿了宋誌遠

的名帖離開書房,往外去了,宋甜這才放下心來,又交代宋榆安排馬車,然後才帶著紫荊回了東偏院。

她怕夜長夢多,換了素淨的衣服妝飾,先去蘭苑和管家理事的張蘭溪說了一聲,然後帶著金姥姥和紫荊登車去了王府後巷金家。

今日金雲澤和金海洋都被豫王府派遣出去了。

金太太已經備好了果品點心、香燭冥紙和金銀錠之類物品,見宋甜來到,就留謝丹看家,自己帶了宋甜乘馬車出了宛州城北門,一徑往北去了——金氏就葬在城北麒麟湖南邊的丘陵上。

宋甜立在一邊,呆呆看著金太太帶著金姥姥往墳上祭台擺設果品點心。

金太太擺設完畢,拈著兩支香,自家拿了一支,遞給宋甜一支,插在香爐內,帶著宋甜拜下,喚著金氏的閨名低聲道:“靈姐兒,你活時為人,死後為神。今日是你的忌辰,嫂嫂帶著你的女兒甜姐兒,來你墳前給你燒一陌錢紙。你保佑甜姐兒無災無難長命百歲……”

宋甜立在那裡,眼淚滾珠般從兩頰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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