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臻有事要和金雲澤說,略微寒暄了幾句便道:“金守備,你我去書房詳談。”
金雲澤聽了,忙引著趙臻去了書房。
宋甜這會兒沒事,就到西跨院和葛二叔盤點貨物去了。
下午又賣了兩車綢緞,剩下的幾車綢緞,估計在十月初十那次互市就能賣完了。
宋甜看著夥計們把換回的水獺皮、雪貂皮和灰鼠皮都裝了車,封上封條,當眾吩咐刀筆:“你去柳林酒樓叫五個上好席麵和五壇杏仁酒送來,讓大家晚上好好吃頓酒,鬆快鬆快!”
兩個夥計、王慶和十二個排軍聞言,都笑著鼓起掌來:“多謝大姑娘!”
葛二叔笑得眼睛眯縫著,等宋甜帶著紫荊走了,這才道:“大姑娘待咱們好,咱們也好好效忠大姑娘,大姑娘自不會虧待咱們!”
眾人笑著應了聲諾。
宋甜回到上房,卻見舅舅在明間內吃麵,趙臻卻不知去了何處,不由一愣。
金雲澤見狀,道:“宋百戶帶士兵出城巡視了,過幾日就回來了。”
宋甜“哦”了一聲,麵上沒什麼,心裡卻甚是牽掛。
她坐在金雲澤旁邊,給金雲澤布菜,忍不住問道:“舅舅,他去的地方危險麼?”
金雲澤剛想說“軍人去的地方哪有不危險的”,可是抬眼看了過去,卻見宋甜殷殷望著自己,杏眼清澈,心裡一軟,柔聲道:“你不必擔心,這次他是去與你表哥會合,我把身邊的精銳都讓他帶去了——這話誰都彆說。”
作為一城守備,他手底下的人都離開城池了,這事須得瞞得嚴嚴實實。
宋甜自是知道利害,忙抬手捂住耳朵:“舅舅,你說了什麼?我怎麼一句都沒聽清?”
見宋甜如此調皮,金雲澤不禁搖頭笑了,繼續用筷子挑了寬麵吃了起來。
這時金太太帶著彩霞走了進來,彩霞端著的托盤裡放著一個海碗。
“甜姐兒,我也給你下了一碗羊肉熗鍋麵,快來吃吧!”金太太一進來就招呼宋甜。
宋甜本來不餓,可聽說是舅母親手做的麵,頓時有了食欲:“舅母,我都好久沒吃你做的麵了!”
麵寬寬的,很筋鬥,羊肉切得碎碎的,炒過之後更香了,湯也鮮香可口,配著碧綠的蒜苗,色香味俱全。
宋甜一個人勉力吃完了一大海碗麵,撐得難受,歪在羅漢床上讓金太太給她揉肚子。
金太太一邊揉,一邊道:“哎呦,都是大姑娘了,來說媒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了,還這麼幼稚貪嘴。”
金雲澤在一邊笑,笑著笑著,想起早逝的妹子,眼淚就落下來了。
他低頭拭去眼淚,端起茶盞飲了一口。
轉眼到了十月初十互市之日。
這日宋甜又是滿頭珠翠,一身綾羅,打扮得如瓊瑤玉樹一般,乘了馬車跟著過去了。
蕭六郎一直命人查探著,得知宋大姑娘又來擺攤了,便叫來親信,如此這般交待了一番。
今日貨物賣得依舊很順利。
上次互市宋記商棧的名聲已經傳揚過去了,這次葛二叔一開張,就有好幾個遼人女商人圍了過來。
不過一日工夫,剩餘的幾車綢緞全部賣完了,宋甜帶來的珠翠也都賣的乾乾淨淨,隻餘下耳朵上的一對獨玉墜子還留著。
這時已是傍晚時分,天色黯淡。
王慶帶著排軍押著幾大車的皮貨人參,宋甜乘了馬車,一行人出了市圈,往城門方向而去。
從市圈到張家口堡,需要經過一段林間小道,然後才到了官道上。
而一旦拐到官道上,就能看到前麵的城門了。
所以最危險的便是行在林間小道那一會兒了。
一進入白樺林,王慶便拔出了那對雪花刀,眾排軍也拔出了刀,全神貫注護著馬車向前推進。
隻聽兩邊草叢中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聲呼哨,卻見刀光閃閃,無數黑衣蒙麵人出現在四周,舉著彎刀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