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坐在那裡,專注地聽著錢掌櫃的敘述。
錢掌櫃說著話,看向宋甜,見她分明是在認真聽著,可是雪白的牙齒卻在撕咬下唇的乾皮,下唇都沁血了,不禁替她疼得慌,忙道:“大姑娘,你的嘴唇都沁血了!”
宋甜用手指一抹,看了看指肚上的血,道:“天太乾了。”
她凝神思索的時候,有咬嘴唇的毛病。
聽錢掌櫃說完,宋甜心中也有了計較。
她看向錢掌櫃:“韓王府那邊,我來處理;鏡坊這邊,就交給錢掌櫃了。”
錢掌櫃忙道:“大姑娘,在其位謀其政,這是小的分內之事。”
宋家各鋪子的掌櫃和夥計,都是有分紅的,他掙得比人多,自然得操更多的心負更多的責任了。
宋甜一邊想,一邊道:“晚上我就派人來鏡坊這邊,保護鏡坊的安全。若是有人來砸鏡坊,就當場拿住,這樣方能尋找姚側妃的把柄。”
她覺得這件事應該是姚素馨自己的主意,和韓王無關。
韓王就算再貪婪,也不至於在這時、以這樣□□裸的方式掠奪霸占她的產業。
他會做的更細致,更隱蔽,也更徹底。
如果能證明是姚素馨自己的主意,那就好辦了。
回柳條街的路上,宋甜坐在馬車裡,隔著車壁問秦嶂:“你現在能尋到二十個身手敏捷的閒漢麼?”
秦嶂聽力極佳,一邊駕著車,一邊問道:“是要用來幫富貴鏡坊看家護院麼?”
宋甜“嗯”了一聲,道:“需要在鏡坊後院住一段時間,事情結束,我自有謝儀。”
迎麵一輛馬車橫衝直撞疾馳而來。
秦嶂一牽馬韁繩,“歟”了一聲,讓馬車靠南行駛,躲過了迎麵的馬車,這才道:“您請放心吧,我回去就安排,這二十個精壯漢子今晚就到位。”
宋甜知道秦嶂安排的是趙臻的人,便不再多問。
一行人回到柳條街,已是傍晚時分。
馬車停在了在儀門外。
秦嶂蹲身為宋甜安放腳踏。
宋甜下車時彎了一下腰,用極低的聲音吩咐秦嶂:“你去查一查,姚素馨和韓王妃的關係。”
秦嶂抬眼看向宋甜。
這會兒夜幕已經降臨,儀門外還沒有張掛燈籠。
宋甜的眼睛在黯淡的光線中熠熠生輝。
秦嶂答了聲“是”。
得知她爹已經回來了,正在上房歇息,宋甜便帶著月仙直奔上房。
宋甜繞過影壁,發現上房內燈火通明,絲竹聲聲,便停下腳步,待一個上菜的媳婦拎著托盤過來,便攔住問道:“今日上房有客?”
若是繼母張蘭溪的客人,她就不過去了。
那媳婦見是宋甜,滿臉堆笑屈膝行禮:“給大姑娘請安。”
又道:“大姑娘,賀侍郎家的賀娘子來拜訪太太,被太太留下吃酒。太太讓家樂在旁彈唱,讓錦姨娘在一邊作陪,煞是熱鬨。”
宋甜聽到上房傳來賀蘭芯的嬌笑聲,便道:“我爹也在?”
那媳婦是個聰明人,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笑眯眯看著宋甜。
女客自有太太招待,男主人哪能在場?
不過賀娘子與老爺情分不同,自然得老爺也在場了。
可是說出去畢竟不好聽,因此她不肯明說。
宋甜見她機敏,吩咐紫荊賞她二錢碎銀子,讓她下去了。
待那媳婦一走,宋甜轉身帶著紫荊出去了。
田媽媽正帶著個丫鬟拎著食盒過來,恰好在角門外遇到了宋甜,忙道:“大姑娘,我讓人再送些酒菜到後院去,您先用了再歇息。”
她也覺得上房這會兒有點不堪,不肯讓宋甜過去。
宋甜笑著點了點頭,道:“那您尋個時機,悄悄和我爹說一聲,就說我回來了,生意上出了些事,我必須今晚見他。”
田媽媽是宋誌遠的奶媽,在宋誌遠麵前天不怕地不怕,滿口答應了下來:“我知道了,一定把話帶到。”
到了上房,田媽媽盛了一碗醒酒的酸辣鯉魚湯送到宋誌遠麵前,趁機附耳低聲道:“老爺,大姑娘回來了,因為生意上的急事要見您。”
宋誌遠原本醉意朦朧,修長的手指放在紫檀案上,隨著樂聲打著節拍,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盯著對麵的賀蘭芯眉目傳情,聽了田媽媽的話,如披冰雪,當即把田媽媽親手做酸辣鯉魚湯吃了,用清茶漱了口,留下張蘭溪陪伴賀蘭芯,自己擺了擺手,起身灑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