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半透明料絲燈燈光瑩潔,獸金爐內焚著百合香,書案上大花瓶裡插著一大束紅梅,頗為風雅。
宋誌遠用紅泥小炭爐煮泉水為宋甜泡茶。
他把淡綠色茶水注入素瓷茶盞,放到了宋甜麵前,道:“我年輕時也曾去杭州販過茶。”
宋甜聽到那句“我年輕時”,不由抬頭打量宋誌遠。
她這爹爹才三十多歲,本來就英俊,又善於保養,瞧著跟二十多歲似的,口口聲聲“我年輕時”,聽著略有些違和。
宋誌遠自己卻不覺得,以販茶經曆引入,開始談自己這些年做生意的經驗。
他隻有這一個女兒,既然打算把生意交給女兒,自然要開始傳授做生意的訣竅了。
大約是宋誌遠善於教學之故,雖然是生意經,宋甜卻絲毫不覺得枯燥,認真地聽著,遇到疑問還要發問,父女倆飲茶談天,時間過得很快。
趙臻來到書房外麵,恰好聽到書房內宋誌遠正在談如何對待金銀:“……金銀之類,最要緊是流動起來,若是得了金銀,全都窖藏起來,又有什麼意思?有了金銀,就要去做生意,讓金銀進進出出,越來越多,還有對掌櫃和夥計不要吝嗇,他們是為你賺錢的人……”
一直到宋誌遠的談話告一段落,趙臻這才示意宋竹通稟。
見到趙臻,宋甜歡喜極了,杏眼亮晶晶:“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趙臻對著她一笑,然後對宋誌遠揖了一揖,提出要接宋甜去他的莊子上看煙火:“……嶽父大人,我讓人在莊子上紮了幾架煙火,想請甜姐兒去看看,懇請嶽父大人允準。”
宋誌遠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拒絕,不過是依禮問了幾句,便同意了。
宋甜笑容燦爛,辭彆宋誌遠:“爹爹,你去跟太太說一聲,讓她不必懸心。”
她很尊敬張蘭溪,卻始終喊不出“母親”這兩個字。
她的母親,從來隻有一個,就是她的生母金氏。
因此不管是對前繼母吳氏,還是對如今的繼母張蘭溪,她都是以“太太”來稱呼。
趙臻牽著宋甜的手到了外麵,早有馬車等在那裡了。
待宋甜進了馬車,趙臻也跟著上了馬車。
待馬車開始行進,宋甜這才好奇地問趙臻:“你剛才說什麼莊子,我怎麼不記得你在這附近有莊子?”
趙臻不禁微笑起來,道:“其實不是莊子,是位於運河邊的京畿大營,我擔心嶽父大人不同意你去,所以才故意說是莊子。”
宋甜一聽是軍營,頓時有些遲疑:“我如今是女裝,進軍營合適麼?”
趙臻看了看宋甜,伸手從倒座上拿了一個包袱遞給了宋甜:“這裡麵是一套男裝,你先換上,這樣跟著我就沒事了!”
宋甜眨了眨眼睛:“在這裡換?”
在馬車裡,當著趙臻的麵換衣服麼?
車廂裡掛著氣死風燈,亮堂堂的。
燈光中趙臻俊臉微紅,低聲道:“我背對著你就是。”
宋甜見他連耳朵都紅了,有心逗他,伸手去撫他的眼皮:“那你得閉上眼睛!”
趙臻慌忙閉上了眼睛,還特意轉身麵對車壁。
宋甜笑了起來,解開趙臻給她的包袱,發現裡麵是一套青色的小廝衣服,甚至連發帶和靴子都幫她準備好了。
趙臻閉著眼睛麵對車壁,耳畔傳來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聲音,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宋甜雪白玲瓏的身子……
察覺到自己的反應,他忙試圖轉移注意力,開始盤算今夜與文閣老見麵要談的事。
趙臻正想得入神,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
“臻哥,我換好了!”
趙臻睜開眼睛轉身看去,卻見對麵倒座上一個清秀的青衣少年正笑眯眯看著自己,不是宋甜又是誰?
他細細打量了一番,覺得除了宋甜胸前略有些違和之外,彆的都還行,便在車裡翻動一番,尋出了一件玄色罩甲遞給宋甜:“穿在外麵,身形就不顯了。”
宋甜當著趙臻的麵展開罩甲穿在身上。
趙臻見她不會束男子腰帶,便道:“我來幫你。”
他探身過去,幫宋甜束帶。
趙臻修長的手指在宋甜腰間忙碌著,清澈的氣息彌漫在宋甜身周,宋甜直覺一股酥麻之意從腰間泛起,瞬間傳遍全身,更奇怪的是聞到趙臻身上的氣息,她渾身有些發軟……
趙臻給宋甜束好帶子,一抬頭發現宋甜眼睛水汪汪的,豐潤的紅唇近在咫尺——他一時有些癡了,怔怔看著宋甜。
宋甜見他傻乎乎一直不動,決定聽從自己的心,伸手摟定趙臻後頸,然後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