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這事涉及蔣妤綁架案,輿論關注度直線上升,又或許是因為買凶殺人導致法律被肆意踐踏,相關部門終於拿出了國家政府機關該有的態度和速度,大肆徹查之下,順藤摸瓜,牽扯出不少人。
涉事名單觸目驚心,堪比蔣妤四年前主持《法政時刻》節目收尾時念出的人員名單。
甚至於名單上某些名字,已然家喻戶曉。
為官者,從商者,不計其數,還有一些名聲赫赫、享譽大江南北的明星,也牽涉其中。
上層大刀闊斧的政策之下,無人能獨善其身。
雲雪作為舉辦人之一,自然難逃罪責,有律師曾經公開對名單中幾名涉事人員估測判刑年限,認為雲雪將會判十年至十五年不等。
蔣嫣看到這則消息時,整個人都懵了。
如今的蔣嫣已經全麵被停職,朝陽台隱隱傳來和她解約的消息,她也知道,牆倒眾人推,雲雪是她的母親,雲雪出事,她自然難獨善其身。
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無法忍受無處不在的異樣的眼神和嘲諷的指指點點,更不願意之後再也無法站在主播台上主持節目,她回蔣家希望見蔣台長一麵,希望蔣台長能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能救救她,庇護她。
可是她卻連蔣家的門都沒能進去。
蔣家的阿姨告訴她,蔣台長停職在家接受調查,敏感時期,什麼人也不見。
蔣嫣不信,她知道這隻是蔣台長不願意見她的借口而已。
她站在蔣家門外喊,“爸爸,我有話和您說,您見我一麵好嗎?媽媽做的事我根本一點也不知情!”
蔣嫣在蔣家外喊了許久,嗓子都啞了,蔣家的大門也巍然不動。
天際逐漸沉了下去,彆墅外路燈開了,站了一天的蔣嫣終於感覺到了絕望,自從那天蔣台長說不要再喊他爸爸起,她就猜到,這輩子,她怕是都無法再踏入蔣家。
她風風光光了三十年,受萬人追捧的日子也過了三十年,一朝一夕間被打回原形,她不能接受。
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她接到了一個足以將她從深淵拉起的電話。
當然,也僅僅是她認為的、可以將她從深淵拉起的電話。
電話是一個娛樂節目的副導演打過來的,副導演在電話裡問她有沒有參加娛樂節目的想法,想邀請她成為下一期的嘉賓。
蔣嫣沉默了很久。
從前她在全國最好的電視台裡擔任電視台裡最頂尖的主持人,無論是學識,修養,以及影響力,都是她蔑視娛樂圈內一般明星的資本。
是的,她看不起娛樂圈。
在她心目中,娛樂圈那些說唱逗笑的明星不過是為了錢財名氣而賣笑逗樂的人而已。
哪有她們高貴。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蔣嫣心裡很清楚,主持界她是回不去了,一流的電視台更不會要她,要想以後不被人指指點點白眼相待,現如今最好的去處便是娛樂圈。
她雖然沒有經曆,可是她還有一張臉,她還有《法政時刻》遺留下來的人氣,而且以她的能力,一定能在娛樂圈乾出一番事業,成為那些受人尊敬的演員,而不是隨便給人取樂的小明星。
從小到大,無論在哪個方麵,她都是最好的,即使進入娛樂圈也是一樣。
“好,沒問題。”蔣嫣在電話裡答應了那名副導演。
很快,第二天她便搭乘飛機去往節目組所在城市,是一個二流電視台,電視台以各種娛樂為主,常年邀請當紅的偶像明星參加節目。
這種電視台,在從前蔣嫣眼裡,是不屑一顧的存在。
現如今,卻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自己打的到的電視台,來接她的是節目組一個小記者,上下看了眼裹得嚴嚴實實的蔣嫣,眼底的冷笑被蔣嫣捕獲。
“蔣嫣是吧,”那小記者冷冷看了她一眼,便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翻了翻自己手上的名單,朝著蔣嫣抬了抬下巴,“跟我來吧。”
蔣嫣拳心緊擰,卻什麼話也沒說,跟著那名小記者往節目組走,一路上遇到無數的員工說說笑笑,蔣嫣都覺得是在對自己的譏諷與嘲笑。
她不自覺將豎起的外套衣領往上拉了拉,遮住自己墨鏡下的半張臉。
沒關係的。
蔣嫣告訴自己,沒關係。這個世界笑貧不笑娼,等她東山再起,這些笑話她的人,不敢再笑,也不敢再直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