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再度騷動起來, 不過也有那看熱鬨不怕事兒大的,直接對著海裡朝著漂浮的筆記本遊去的顧小文吹起了口哨。
後麵的船隻離得其實還很遠,但顧小文要是不能快點上來, 結局就兩個,要麼筆記本攪進船底, 要麼她和筆記本一起攪進船底, 畢竟後麵的船隻可沒有那麼多的燈,看不見海裡怎麼回事。
顧小文跳進去太猛嗆了口水, 海水又苦又鹹,但是她很快迅速遊動起來,朝著那個隨著海浪起伏的筆記本遊去。
燈光照亮她在海水中舒展的四肢,長發散落, 她簡直像一條人魚。
顧小文這輩子的勁兒都用上了, 最終有驚無險,用最快的速度拿到了筆記本遊回來。
江一楠在第一時間就停船對著後麵的船隻開了預警燈, 又為了防止意外,讓水手劈哩噗通的下餃子一樣跳了一大堆。
顧小文沒有用救生員和遊泳圈,很快順著船後放下的□□爬上來。
三層上麵的人都在看著下麵的顧小文,還有跑下來的人都滿臉興味地盯著她,真正擔心的在少數,但都移不開視線。
顧小文此刻長發海藻般地披散,卷曲地濕纏在脖頸, 禮服本就修身,濕水後徹底濕貼在身上,被林一楠調過來的大燈一晃, 粼粼地反起了光,不是水光, 而是禮服本身做的隱藏銀線光。
這讓這禮服看上去簡直像是生長在顧小文身上的鱗片一般,貼合著她的身體,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起伏閃爍,半露的白嫩前胸不斷有亂發的水流滑進去,這一幕簡直不是人類意義上的好看。
是帶著一點神秘又妖異的美,她因為扯開的禮服露出一條白皙修長的腿,赤著腳跪坐在木製暗色的船板上,腿上被船底附著的尖銳石塊刮破了一些,正在細細地流著血。
顧小文懷裡抱著那個筆記本迅速喘氣,像因為害怕在抱緊自己,被過於明亮的燈光晃得微微不適地側頭躲避,她看上去脆弱得像是一條被漁民捕撈上來,化人到一半的人魚。
之前顧小文覺得今夜的江容像一個小王子,卻不知道她此刻讓人有種鎖在家裡,養在浴缸裡麵的衝動。
不過顧小文她現在不似表麵那麼慌亂無措,被嚇壞了似的,而是滿心的暴躁,嘴裡J得難受,她朝著還在和江容較勁兒的白康城看去,想要自己過去,但是遊得太猛了有點脫力,再者說她現在不能動,一動走光。
所以她隻是對著白康城喊了聲“康城哥”,就把那個筆記本扔了過去。
筆記本濕水已經不成樣子,滾到了江容的腳下,他抱著頭敲打的動作微微頓住,慢慢跪下抓住了筆記本。
白康城還是不敢鬆開他,見他稍微穩定下來了,就半抱半托著他朝著船艙裡麵送,中途他回頭看了眼顧小文,神色極其的複雜,見她已經被圍上去的服務生用浴巾包裹起來,有女服務生試圖扶起她了,這才放心攬住江容進了船艙。
顧小文一直看著白康城懷裡的江容,在進入船艙,即將拐彎的時候,她看到江容回頭,視線越過眾人和她對上。
顧小文對著他快速笑了下,江容的視線她看不真切,但是江容對著她晃了下筆記本。
然後顧小文就真的笑了,笑得唇紅齒白,一下衝淡了她之前那種迷離又脆弱的神秘感,從妖變回人,她開口,對服務人員耐心且溫柔,“不用扶我,我沒受傷,隻是有點脫力。”
她說著,拒絕了服務人員要扶她的手,伸手撩了下自己身前濕漉的長發,靠在身後船尾欄杆上,任由船員給她衝淡水。
“姐……”顧絲絲和譚月躲在人群裡,倆小綿羊看上去嚇壞了,抓著彼此的手看向顧小文,卻沒上前。
顧小文不在意,畢竟她們沒什麼姐妹之情。
“你膽子真大,居然還能笑出來,”林一楠站在她身邊好一會兒了,今天是他的訂婚宴,帶著這一船的少爺公主出海,出了事兒他可難交代。
林一楠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桃花眼興味盎然,他見過很多喜歡極限運動,或者找死的人,各種各樣,但他沒見過這麼瘋的女孩子。
他能看出她跳進去不是全無把握,因為她在海裡來去很快,但打扮得這麼美美的,穿著禮服就敢跳進去,不光是林一楠,今天這船上的所有人,都很難不側目。
“不過太危險了,顧小姐,”林一楠鬆開身邊的未婚妻,微微彎腰對著顧小文說,“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要怎麼跟顧總交代啊。”
他後麵這話說的,語氣淡淡,但其實有些不太高興的,畢竟真的出事兒,會很麻煩。
顧小文滿腦袋淌水,給她衝淡水的小哥就逮著她腦袋衝,她睜不開眼。
顧小文回手扒拉了他一把,這哥們兒才換地兒衝她後背。
大部分人退回去繼續喝酒聊天,少部分還在時不時地看向顧小文,顧小文伸手抹了把臉,幸虧今天妝做的防水,不然這會兒她得是個花臉貓。
“不用交代,”顧小文抬頭和林一楠鏡片之後的眼睛對上,笑了下,“說不定顧總還會給你封個大紅包,省的他自己動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林一楠直起腰,摟過自己的未婚妻,“顧小姐真會開玩笑,衝好了淡水就趕快進船艙換衣服,我讓人給顧小姐重新準備了一套禮服。”
顧小文笑著道謝,這會兒的心情不錯。
她這驚心一跳,不光哄了小王子,還讓今天她想吸引注意力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也不虧她頂著海風在甲板上凹受傷人魚的造型了。
說真的,海裡把盤好頭發扯開真疼,皮筋兒紮得太緊了。
顧小文衝好了淡水,很快被服務人員扶進了船艙,她拒絕了彆人的幫忙,洗漱了下,看到了林一楠給她準備的禮服,還有一些首飾,裡麵居然還有她跳海之前扯掉的鑽石項鏈。
真是個仔細的人兒,顧小文眉梢挑高。
不愧是花心螺紋帶凸點的男人,就是夠騷,他居然把自己訂婚對象的禮服給她送來了。
顧小文不相信他舉辦了派對,卻不給女士們準備替換的禮服,可麵前這淡紅色腰部鑲鑽的疊紗裙,很顯然不是普通替換禮服。
這上麵的鑽都是真的。
顧小文是個識貨的,她以前也挺愛買的,就衝這些鑽,這件禮服保守估計百萬起步。
手筆真大,顧小文不自戀,但也不傻,這花心兒螺紋凸點的林少,在自己的訂婚宴上想要勾搭她。
顧小文坐在船艙的床上,笑了笑,然後不客氣地穿了禮服,既然人家都送來了,她索性就裝傻充楞吧,畢竟她也不能裸奔出去。
顧小文把自己扯碎的禮服扔垃圾桶,然後穿上了林一楠送來的訂婚禮服,在心裡同情了一下他身邊全程表現得像個木偶般的“僵屍新娘”,接著把頭發吹乾,半紮,卸掉大部分妝沒有重新畫,隻塗了點淡色的唇彩就出去了。
衣裳太豔,畫濃妝就像個唱戲的,反倒是她長發半乾,眉目素淨,在燈光和豔色禮服的映襯下,看上去純淨又透著一點點含蓄的嫵媚。
再出去,顧小文無疑成了全場焦點,一半因為她那驚心一跳,一半因為眼不瞎的都看到了她穿著的禮服,心照不宣地明白了林一楠的意圖,看笑話。
不過對於顧小文來說,這是好事兒,她不介意彆人怎麼看她,至少一個接著一個上來搭話的人,有些正是她要接觸的名單中的,她不費力氣就加了微信,方便套話。
一輪香檳撞過去,顧小文成功得到了十來個人的聯係方式,其中不乏對她企圖不良的。
她來者不拒,在場中幾乎變成了笑話,之前是因為又土又沒有眼力在圈子裡出名,這一次是因為太過膚淺放\\蕩,惹人異樣眼神,男的暗自期待和她胡混的滋味兒,女的投來的大部分是鄙夷輕蔑的眼神。
顧小文不在乎,她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必要的時候,彆說是利用性彆,連自己的命都能當成賭注,她從前就這麼闖出去的。
不過就在她收獲頗豐,麵色因為酒精淺紅一片,在幾個人的簇擁下拿起一塊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小蛋糕送進嘴裡的時候,有個聽上去很冷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語調很熟悉:“你跟我過來一下。”
白康城微微皺眉看著顧小文,她身邊圍著的幾個都是圈子裡玩得很瘋的富二代,還都是小崽子。
白康城這樣真的有能耐的,和他們不是一個等級,這個圈子比任何的地方鄙視鏈都嚴重,等級也很分明,出圈可以,但圈子裡麵的人不能惹的就是不能惹,幾個小崽子對於白康城很忌憚,連忙打哈哈地走了。
訂婚宴進行到高\\潮,因為顧小文身上穿著的衣服,她和本該是今晚主角的苗伊,都成了嘲諷對象。
白康城本來不想管的,這種事情他從來不會管,畢竟他和林一楠是從小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他愛玩,但是從來沒有玩脫過。
可顧小文到底是不太一樣的,白康城縱使是抗拒她,想不通她怎麼回事,也不想和她接觸,但她對江容很好,這一次江容沒有失控,也多虧了她。
他不想看她變成笑話,白康城把微微熏然的顧小文帶到二層船側麵沒有人的地方,對她說:“你去找一件衣服把這件換下來。”
顧小文靠在欄杆上,歪頭看著白康城,不醉裝醉地問:“為什麼?”
她對於現在這身體的體力、耐力,包括酒力和其他的承受能力,都專門地測試過,不會乾超出自己能力範圍,和讓自己失去控製的事情。
因此她繼續不醉裝醉地問:“康城哥啊,為什麼?江容……”
她笑得好看,因為想起了今晚還他媽的有劇情,要讓白康城抽不出心思和女主角夏遊青浪漫共舞。
真是操了他八輩子祖宗了。
“江容還好嗎?”顧小文情真意切關心地問。
白康城點頭,被她帶歪,“他睡著了,睡一會就好,筆記本的事情謝謝你,但是太危險了。”
“而且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做這樣的事情。”白康城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海風吹動他額前散落的發,這一瞬間他看上去居然很顯小,至少小了好幾歲,他不戴眼鏡,眉眼的淩厲因為眼睫下垂而收斂,看上去居然也很純良。
他說,“我帶他來,希望他多接觸人,我也希望他能夠學會去接受得失,畢竟有些事情,不是一味的滿足就是對他好。”
白康城說完之後,有些自嘲地笑了下,他怎麼能奢望彆人聽得懂他什麼意思。對於江容,白康城是真的希望他得到認可的,否則他不會把他帶來這樣的地方。
帶他進入這個圈子,讓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江容來曆不光彩,不姓白,也是白家的一份子。
白康城沒自信自己能罩著他一輩子,商場沉浮從來都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江容總要有自己的生活,雖然接受和改變對他來說很難,但江容現在至少能夠自己去上學了,這就是很大的進步。
白康城看著顧小文發紅的臉,歎了口氣,正要把話題轉回她身上的禮服,顧小文卻說:“我知道,康城哥是為他好。”
“確實學會接受失去,對他來說很難,也是必須的經曆的一步,”顧小文說著,湊近白康城一些,抬手拍了拍他的心口,“你的苦心,我懂,江容也懂。”
白康城無論怎樣,對於江容的好不是假的,顧小文並不了解江容的來曆,不了解他們為什麼異姓。也不了解那些白康城一輩子都不想回憶的過往,但她不瞎,江容這個異姓的弟弟,在白家的吃穿用度,包括他那一整個足夠三間臥室大的娛樂室,都是縱容的產物。
會帶江容這樣一個,因為環境,甚至是燈光和人聲就發病的定時炸\\彈,出席這種場合,不可能有除了讓彆人接受他在白家地位之外的另一種解釋。
因此顧小文難得對白康城真的溫言軟語,“康城哥你彆擔心,他會慢慢接受的。”
顧小文的呼吸混著潮濕的海風,吹到白康城的臉上,讓他想起那天在車裡顧小文發瘋的不好回憶,因此他微微緊繃,皺眉躲開些。
“你去把衣服換下來,”白康城轉移話題,但還是忍不住說,“今天真的太危險了。”
顧小文半眯著眼,看著船下流動的海水,聽到了有腳步聲停在兩人身後的門後。
她輕笑一聲,然後突然對白康城說:“不危險,康城哥,你大概不了解我。”
顧小文露出一種在燈光下繾綣又深情的眼神,為了完成係統交代的劇情毫無下限地注視著白康城說:“我為了喜歡的人,為了喜歡的東西,能豁出命去。”
她故意說得語焉不詳,引人誤會深重,她當然不可能解釋給白康城聽,這些話是說給現在躺著睡覺的海上小王子聽的,畢竟她在這書中世界的人設,是個苦戀白康城的癡情女配。
她又湊近了白康城,把他逼得退後靠在欄杆上,身後是暗潮洶湧的大海,麵前是顧小文劈頭蓋臉撒過來的情網。
“我和彆人不一樣,我喜歡不容易改變的東西,”顧小文說,“但是這世上一成不變的東西太少了……”
她雙眸醉意朦朧地盯住白康城,笑意帶著熏然,還有白康城捕捉不到的狂妄,“我喜歡一個人,我能為了得到他做很多事,”
她輕笑,“跳個海算什麼?”
顧小文盯著白康城一字一句地說:“我會的手段可多著呢,康城哥你就等著看吧。”
白康城手背在身後,抓緊了欄杆,想到她之前還發瘋咬人,呼吸微頓,被她這醉醺醺的瘋癲樣子有點嚇到。
這番話任誰聽了都像是對著白康城說的,就連無意間路過,站在門口正在偷聽的林一楠也以為是對白康城。
但其實從頭到尾,她沒有提一句準確的誰。
“你……”白康城鮮少有對什麼東西束手無策過。
他遇見的追求者千篇一律的示好方式,縱使有那麼一兩個直白熱辣,也沒有顧小文這樣瘋狂的。
白康城怕不可預知的,不能帶給他利益的麻煩東西和人,但是他也克製不住男人骨子裡愛瘋狂刺激,還有喜歡被追捧的天性,尤其是引彆人惦記,卻隻為自己瘋狂的美人。
此刻他悄悄地挪得離她遠了點,卻沒有走,看著顧小文被海風吹亂的長發,無奈地說:“你彆發瘋了,你喝醉了,快去把衣服換下來。”
顧小文提著裙子轉了一圈,其實已經看到了門口那個人的皮鞋。
她腦中稍微轉了轉,故意說:“為什麼啊,你一直要我換衣服,可是我很喜歡這件禮服。”
顧小文轉得踉蹌,故意栽向白康城,“不好看嗎?”
白康城想躲,可想到她在海裡上岸時候腿都刮破了,又連忙伸手扶住了她,顧小文順勢埋進他懷裡。
摟住了他的腰,“康城哥,我好暈啊,送我進去吧。”
她已經通過鞋子猜出了門口是誰,她故意抱白康城,就是要讓那個偷聽的識相滾遠點。
可惜她錯估了花心螺旋凸點的不要臉程度,白康城見她真的“醉”了,便把她送回船艙,沒再提禮服的事情,隻是讓她休息。
然後他唉聲歎氣地去了派對,海上舞會就要開始了。
他和幾個有合作的人,很快投入去聊工作。工作狂不是說說而已,他聊起工作,就沒有注意彆人的動向,沒看到林一楠這個宴會主角,什麼時候把他的“僵屍新娘”給單獨扔下,去了船艙,敲響了顧小文的門。
門打開之後,顧小文看清了來人。金絲邊的眼鏡,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不得不說,衣冠禽獸這個品種,首先要有一副冒充人類的好皮囊。
顧小文挺意外他會來的。
畢竟有句話叫朋友妻不可欺,她都當著他的麵抱白康城了,這林一楠是白康城發小,他居然還想著暗地裡下手。
果然沒一個好玩意。
顧小文故作驚訝地笑,“林先生,你……有事嗎?”
林一楠有點微醺,他本來從來不會這麼衝動,或者說迫不及待地私下找女人,尤其是在自己的訂婚宴上。
或許是今夜的香檳度數有點大,再或者他把顧小文來者不拒的那種想要急切上位的舉動都看在眼裡。
他見過很多種女人,比顧小文還要急著表現出上位欲望的,他也不是沒有遇見過,這種女人通常很好拿下,錢到位就行。
但是顧小文又有點不同,因為這種事情旁人都是藏著掖著的,隻有她居然做得明目張膽,表現得習以為常,好像……好像那些企圖不良的示好,都隻是她蓄意放縱的結果。
林一楠已經很久沒有被女人勾得如此躁動,尤其聽了她對白康城說的那番話,純粹是扯淡。
全程一句指名道姓的都沒有,隨便理解成誰都行,完全是成了精的老狐狸開口,也就白康城那個沒沾過情愛沒碰過女人的老處男能被她騙得唉聲歎氣,還以為人家為他癡狂。
為了防止自己的好哥們讓人騙得褲\衩都不剩,林一楠準備試探下這狐狸精的道行。
多少錢能讓她動搖?
這不是很有趣麼,一匹不認主的野馬,誰不想給她套上繩子呢。
林一楠心思稍微轉了轉,輕笑出聲,看著顧小文裝傻充愣的樣子,懶得多說什麼,直接推門。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林一楠差點被拍臉上,他皺了下眉,下一刻,門又打開了。
顧小文扶著門看著他,眼中帶上魅色,麵上露出曖昧笑意,再不複之前的裝傻。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顧小文是欲拒還迎,宴會上對小蝦米都來者不拒,更不可能拒絕他。
他手掌直接落在顧小文的肩頭,以為她還會裝模作樣地玩一玩欲拒還迎。
但是顧小文站在門口一動未動,甚至近距離地抬起手,勾鬆了林一楠的眼鏡。
“你叫什麼名字?”林一楠扶住顧小文的腰,“我問的是來顧家之前的名字。”
顧小文幾乎纏綿地伸手,慢慢地撫開林一楠額前的碎發,十分專注地和他滑下了眼鏡範圍,下意識微眯的眼睛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