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康城說, “你要先了解他所有,再做決定。”
白康城看向顧小文,聲音有些啞, “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切……包括他的身世,和他的……病症。”
哪怕這會讓江容恨他。
白康城見顧小文沒有什麼表情, 又說, “但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顧小文點了點頭,捏著煙的手揚了揚, 示意他說。
白康城帶著些許哀求地說,“要是你了解後,不想跟他在一起了,能不能彆趕走他, 讓他留在你家裡, 能看到你的地方就行……”
白康城說,“你讓他做什麼他都會做, 隻要能看到你就行,不用給他開什麼工資。”
江容如果看不到顧小文,白康城斷定,如果是顧小文不讓他看,他還是會死。
顧小文幽幽地噴出一口煙。
感歎白康城果然還是那個白康城,為江容殫精竭慮的好哥哥。
但他不知道,顧小文不光了解一切, 也根本離不開江容。
不過她和江容之間,確確實實還差著點什麼,她必須逼著江容邁出那一步, 他們才能真的像另一個世界那樣,坦誠相對, 徹底接納彼此。
於是從私房菜館回家之後,晚上吃過飯,顧小文在自家的複健區活動的時候,輕描淡寫地跟江容說,“我今天見過你哥哥了。”
江容在她不遠處張開雙臂,老母雞護著小雞仔一樣護著她。
聞言動作一頓。
顧小文問江容,“他不錯,工作很有能力,公司的人也服他,整容之後看上去也很順眼,你說……”
她看著江容,笑著說,“我年紀也不小了,和他差不多,我跟他結婚怎麼樣?然後我們做一家人。”
江容瞬間的表情慘白如紙,顧小文裝著沒有看到,垂頭繼續鍛煉。
但是護著她的江容卻沒有被她逼的在她麵前發病,而是跌跌撞撞的跑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抱著膝蓋蹲下,克製著自己的崩潰,狠狠咬著自己的手臂,手腕鮮血淋漓,冷汗順著臉淌下來,他始終也沒有出一聲。
他不能讓顧小文聽到他的崩潰。
他不能讓她發現自己……有病。
可是怎麼辦?
她要跟自己哥哥結婚……
她怎麼能和白康城結婚!他們見過幾麵?!
可是哥哥……確實比他好,比他更合適照顧她。
江容蹲在自己屋子裡,晚飯都沒有吃,一直到夜幕降臨。
他坐在黑漆漆的,隻從窗戶透出稀薄亮光的夜裡,去洗了澡,看上去已經鎮定下來了,但是沒有開燈,抹黑熟練地把自己止血的手臂包紮好了。
然後慢吞吞穿著浴袍,走到了顧小文的房門口。
他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感覺雙腳都已經麻木了,然後擰開了門,走進了屋子裡。
他想不出彆的辦法了,雖然這辦法卑鄙無恥,可是他……還能怎麼辦呢?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的感情就不尋常,江容不小了,他知道自己怎麼回事,每次給她擦身子按摩都會有大反應。
他不能看她和自己哥哥結婚。
或者說,在這個最壞的結局到來之前,他想要試一試……爭取她。
江容一輩子什麼也不敢要,尤其是顧小文。
哪怕這半年來他日夜待在她身邊,卻也從妄想過真的得到她,隻是看著就滿足,隻是偶爾能夠碰一碰她,他就開心好久。
可這一次,他想要試試。
他走進顧小文的臥室,顧小文看上去睡得很熟,江容手指抖得厲害,他解開浴袍,他掀開被子上床。
他在黑暗中咬緊牙關,湊近她,熱度不正常的手臂抱緊了她。
她有時候,也會抓著自己的手,也會用那麼明亮灼熱的眼睛看著他。
會不會……她也有一點喜歡他。
哪怕一點點也行,順水推舟也行。
哪怕他這麼做到最後,也能偷偷做她的情人也行。
江容翻身而上,閉著眼吻上顧小文。
顧小文半夜三更被夜襲,想也知道多麼懵,她白天的做法,完全是想要逼著江容發病。
這半年來,顧小文一直沒有和他突破性進展的原因,是她要臉,要強,想要變得正常點再和他重來。
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怕某天睡醒了,又是那個世界孤獨一人,這裡還隻是個夢。
可是最最重要的原因,是江容始終沒有真的對她敞開心扉。
他像白康城說的那樣,在瞞著她,躲著她,不對她展露情緒,難過或者開心了,都要藏著掖著,這樣是不利於江容的病症的,她曾經長達幾十年都在和江容一起研究摸索著如何減緩這種病症。
江容如果一直這樣不肯對她敞開心扉,後果會非常嚴重,像白康城給她提供的那些江容過去的生活方式一樣。
他何止是自殘和攻擊性,他簡直是個沒有共情能力的危險人物。
顧小文也無法忘記,他曾經極端到要去為了她撞死彆人,也弄死自己。
她很感動,也很害怕。
怕的不是江容本身,是江容這樣一直隱藏自己的情緒,會終有一天爆發。
白康城說,江容是當年突然有天說,她醒過來,並且親口和他說了要他等她,守著她,他才打消了和那些害她的人同歸於儘的念頭。
所以顧小文這半年來,都在持續不斷地疏導他,不問任何的過去讓他緊繃,想要讓他明白自己就在這裡,哪也不去,讓他放鬆下來。
可是他沒有,他一如既往地繃著,在她麵前表現得很好,就是不像個愛她愛得恨不能為她去殺人的男人。
這種異常的鎮定,讓顧小文無法去撬開江容的內心,她尋不到他世界的入口,隻能像另一個世界一樣,出下策,用白康城當借口,刺激他。
但是這刺激之後江容的反應,卻和顧小文想的不一樣,她想著江容會失控,會發瘋,會被逼得對她表白,甚至是試圖傷害她,所以她這兩天把家裡的傭人都給打發走了,空蕩蕩的彆墅隻剩他們和大門口的保安,她打算跟江容死磕。
顧小文什麼也不怕,她始終相信,江容無論在多麼失控的情況下,都不會真的對她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脅。
可是她什麼都料到了,就是沒有料到江容會夜襲。
她素了太久了,克製了這麼久的感情,像被春風吹過的野火一樣,轉瞬間燎原。
她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意識還在模糊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了江容,就已經回應了江容,然後兩個人像一點既炸的煙火一樣,劈裡啪啦地把整個天空炸得五彩斑斕。
她很想問,怎麼回事,你不是不能接受和彆人親近嗎?
你不是……不能和彆人在一張床上睡嗎?
你不是不肯脫衣服嗎?
可是她最終什麼都沒有問出口,江容呼吸急得像一條黑夜中狂奔的野狗,他顫抖的手臂緊緊把顧小文勒到幾乎要窒息。
但是他並沒有因為內心的抗拒停下,顧小文很快被他的熱度灼燒焚化。
直到這一場毫無預兆的煙火炸裂,在滑過天際垂落眼前的餘韻中慢慢止息,顧小文才回過神,她才意識到他們某些問題還沒解決,卻做了。
江容起身坐在床邊上,黑暗中撿起自己的浴袍穿上,然後就那麼久久地坐在床邊,麵對著黑暗中的窗戶,不說話,也不敢說話。
他反複地回憶著自己剛才的表現,不知道能不能算作可以,他事先在洗澡的時候做過準備,就是怕時間太短讓她不滿意……
至於那些……技巧,他羞於啟齒是在什麼地方學來。
顧小文也好久都沒有說話,她隻是看著江容,腦子亂糟糟的,回憶起剛才兩個人之間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互動,半晌忍不住霍然起身。
她明顯看到江容劇烈哆嗦了一下,他在害怕,怕顧小文宣判他夜襲的作為,到底是無罪釋放,還是淩遲處死。
但是顧小文隻是穿好了地上的睡衣,然後打開了房間裡麵的燈。
屋子裡安靜得連呼吸都覺得突兀,江容抿著唇,四肢都麻木得不會動了。
他感覺到顧小文走到他的身邊,看著他的眼睛,問他,“你……”
江容呼吸一窒,甚至想要奪門而出,逃走,不聽她說話,可是他用了全部的意誌力,把自己釘死在床邊,他今晚必須求一個結果。
然後他聽到顧小文問,“你都是跟誰學的這些,這麼熟練?”
江容猛地抬頭,張了張嘴,“在夢裡”三個字幾乎要衝口而出,但是很快他又壓製住了。
他不敢說,他怎麼敢對顧小文說,我在夢裡反反複複地夢見跟你做那種事?
無論是誰聽到了都會嚇到,會覺得是變^態。
所以江容就隻是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口,顧小文歪著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打消了疑慮。
江容剛才那技術那角度,真的太過貼合她的喜好,隻有另一個世界裡麵生活過,被她親手教過許多年的那個江容,才會的。
可如果這個世界的江容真的擁有那個世界的記憶,他不會不說,也不會這樣不肯對她敞開心扉,一直壓抑自己。
於是顧小文說,“今晚上就當是個意外,我也舒服到了,”
顧小文看著江容,故意說,“不過你不要跟你哥哥說哦,否則我還怎麼跟他……”
江容突然伸手抓住了顧小文的手腕,他垂著頭,可顧小文能看出他的手上,還有他的側頸,都繃起了青筋。
他在爆發的邊緣,顧小文加了把勁兒,把人渣行為貫徹到底,“你以後不要在我身邊了,我可以給你買一套房子,等我跟你哥哥結婚了,我也不想看見你……啊!”
江容猛地站起來,呼吸劇烈地瞪著顧小文,捏著她的手力氣大得嚇人,瞪著她眼中通紅一片。
“你……”江容聲音啞得厲害,“你說什麼?”
顧小文疼得臉上扭曲,但還是繼續說,“你聽不懂嗎,我說我……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