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得出結論,她不會喜歡他,他除了這樣,沒法得到她。
不到三天,顧小文覺得自己都臭了,她倒是不太著急公司裡麵,江容發瘋歸發瘋,伺候她還伺候得挺舒坦的。
可是玩情趣是一回事,看著江容越玩越瘋,整個人都不對勁兒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她第無數次試圖勸說江容跟她一起回家,“我真喜歡你,你這都看不出來,你說你那天故意把信封掉我腳底下,刺激我反應,那我不是也給你反應了,我都忍不住威脅你,不讓你談戀愛了,還不能證明我喜歡你啊。”
“可你說,”江容這幾天不好好吃飯,瘦了一大圈,“你說找我這樣的,很容易!”
江容抱著自己的頭喊,眼見著是又發病了,“你就,就再也,沒見我!十五天!十五天!沒有來,看我!”
“我是誤會了,我以為你有其他喜歡的女孩,為了你哥的事業才跟我好,那我不成了脅迫你了,”顧小文說,“你這孩子,這麼軸呢!”
“那你脅迫啊!”江容抓住顧小文的手臂,“你脅迫我,你可以那麼做,我都,我都說了,我會很乖的。”
“我真的,會很乖的……”
他一直在說自己很乖,顧小文實在沒有辦法,就隻好抱住他安慰。
自己養的糟心玩意,她還能怎麼辦?
但是江容這個狀態是真的不對,這哪是自閉症?這是神經病吧?!什麼時候得的!
白康城這個糟心的玩意,是在第四天晚上找到這裡的,彼時江容已經各方麵都瀕臨崩潰,顧小文也覺得自己心力交瘁地想要去死一死,看看重新活過來,會不會兩個人一眨眼又換了個世界和和美美。
然後白康城衝進來之後,解救了顧小文,第一件事兒,就是把江容給打了。
顧小文攔都沒攔住,就聽白康城罵江容什麼恩將仇報的變態,什麼養不熟的野狼……
反正要多難聽有多難聽,顧小文和江容一起蹲小屋這麼多天,都沒怎麼見陽光,意識昏沉朝著地上栽倒的時候,還想著這世界不對啊,白康城不是一直最護著江容嗎,怎麼會打罵得這麼狠……
然後等她再度清醒的時候,是在病床上,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是白康城。
實在是憔悴得不行,嗓音沙啞難聽,卻一開口,就是跟顧小文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白康城就差給顧小文跪下了,“求你……”
他想要求顧小文彆報警,但是他開不了口。
江容不光非法監禁,還……侵犯了她。
她這麼多年,這麼照顧他們哥倆,白康城一直抱著僥幸心理,想著江容看上去已經好了,他或許不會再乾出多麼極端的事情。
因此在一年多以前,江容第一次被白康城撞見用顧小文音頻自瀆的時候,他們倆就已經爆發了一次激烈的爭吵和打鬥。
那一次白康城嚴肅地警告過江容,要他絕對不許接近顧小文,不許恩將仇報,不許……
可最後沒想到,不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顧小文聲音有些發啞,“江容呢?”
白康城身體肉眼可見地輕顫了一下,然後艱難地說了一句,“我會親自把他送進精神病院,求你……”
“你說什麼呢?”顧小文撐著手臂起身,“他還好吧?”
白康城沒說江容怎麼樣,倒是看著顧小文崩潰又愧疚地哭出來了。
然後顧小文就聽著白康城說了一個比她重新在這個世界上活一遍,更加離奇的事情。
例如江容是個表麵小白花,內裡食人花,比如,他小時候碰見戀童癖,不是白康城幫他抗下來的,是他發瘋差點把那個人渣弄死,白康城的臉,是拉著他被他發瘋的時候給不小心弄的。
比如,他常年把江容給關在家裡,不讓他出來,不是怕彆人傷害他,是怕他傷害彆人。
而顧小文最開始主動對江容示好,白康城那麼抗拒,也是怕江容發瘋。
“我以為他已經好了,他好多年都沒有犯病了。”白康城說,“他喜歡你,從兩年前就開始了,我應該早點把他送醫院的。”
“他不太正常,”白康城說,“是小時候,被收養過一段時間的人給折磨的,瘋了一陣……”
顧小文聽著白康城說的話,像在聽夢話一樣,白康城沒臉求顧小文放過江容,又不能真的讓江容去蹲監獄,於是雷厲風行地把他給真的送進精神病院去了。
顧小文這幾天過得實在混亂得很,她一直在回想著江容的舉動和他說的話,尤其是江容要她和他走的話,那種哀求和絕望的語調,顧小文總覺得這些話,像是在哪裡聽過。
而她明明在小屋裡麵沒有受傷,接下來的幾天,卻在醫院昏昏沉沉睡睡醒醒,精神很差,夢境淩亂,卻醒來後記不住。
想要去找江容也沒有精神,幾天後終於好轉,等到她出院,白康城馬上來找她,給她轉讓公司股權的合同。
要徹底跟她分道揚鑣,錢給她算是補償也是乞求,讓她不要追究江容的事情,顧小文到這時候整個人還是蒙的。
餐廳裡,顧小文皺眉看著白康城遞給她的合同,手指敲了敲,說,“你這是乾什麼,我又沒打算追究。”
“你不追究,我也沒法若無其事地繼續下去,我弟弟做出了那種傷害你的事……”
“他其實也沒怎麼傷害我,”顧小文撓了撓自己的額角,斟酌著說,“我確實也喜歡他,就……是我先親他的。”
白康城愕然,顧小文說,“我看到有女生給他寫情書,然後我希望他不要和彆人談戀愛。”
“但是我們第二天又聊的時候,我理解錯了,”顧小文說,“我以為他有其他喜歡的女孩,隻是因為我跟你合作才答應和我好,我有點鬱悶,然後一段日子沒有見他。”
“十幾天沒見他,誰知道,就這樣了。”顧小文說,“他沒強迫我。”
顧小文不太好意思看白康城的視線,因為江容確實和她有發生關係,她自願的。
江容限製了她幾天自由,但是那幾天,她心裡除了擔心江容的狀況,其他都沒有急,也沒真的努力掙紮想跑過。
“他現在在哪裡?”顧小文把合同推給白康城,“這個就彆談了,我想見見他。”
“你見他……做什麼?”白康城瞪著眼睛。
“我接他回家啊,他喜歡我有什麼錯,我也喜歡他啊。”
顧小文這幾天,是真的想了很多,有的沒了,這個世界和之前的世界都是怎麼回事兒。
還有白康城說的那些話。
說真的,她已經完全混亂了,但是在這混亂的世界當中,她唯一清楚地知道的,就是江容。
無論他什麼樣,他都已經是顧小文沒有辦法割舍的人了。
她仔細了解過白康城說的那些關於江容的過激行為,都是在自保的前提下,他被領養過這個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領養他的那一對兒畜生不是虐待第一個孩子,曝光之後,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可這又怎麼能怪江容呢。
於是最後白康城帶著顧小文去見了江容。
江容吃了大量鎮定的藥物,整個人看上去平和得幾乎死氣沉沉。
但他看到顧小文,眼神還是有波動,但是也並不多麼熱切。他穿著純白的病號服,看上去像一隻被洗刷乾淨後待宰的綿羊。
他視線越過白康城,定在顧小文身上,然後……他安安靜靜的,乖巧無比的,跟著顧小文到了花園後麵一個花池邊的椅子上坐著。
顧小文看著他,卻心驚到難以抑製,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她竟然覺得,她似乎不是第一次看到江容這樣。
就這樣鎮定到死氣沉沉,就這樣穿著這一身讓她觸目驚心的病號服,然後用那雙好像喪失了感情一樣的眼睛執著地盯著她。
顧小文被盯得頭皮發麻。
忍不住先開口,“耽誤這麼多天,再回去上學,進度還能攆上嗎?”
江容慢慢眨了下眼睛,依舊看著顧小文,表情沒有什麼波動。
顧小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繼續說,“我讓你哥辦手續了,今天咱們就回家吧,這裡有什麼好住的,吃藥把人都吃傻了……”
顧小文說著,伸手試圖摸江容的頭發,江容猛地向後躲了下,眼睛霎時間紅得要滴血。
“你……”江容瞪著顧小文,“我哥,沒有跟你說?”
“說了。”顧小文說,“你不光自閉,行為過激,還有精神類疾病,小時候被一對兒變態領養過,瘋過一陣子。”
顧小文每說一個字,江容的表情就扭曲一分,說到最後江容已經抱住了自己的頭,從座椅上滑下去,蹲在地上尖叫起來。
有醫護人員要朝著這邊跑過來,被白康城給攔住了,顧小文就坐在那裡,看著江容發病,等他叫得差不多了,才伸手拉他手臂。
“好了好了,這些我知道了,但是我不在乎, ”
顧小文拉著江容坐下,江容渾身僵硬,顧小文側頭對他說,“那天……也不光是那天,就在小巷子裡麵那幾天,我都是自願和你待在一起的,其實你說讓我跟你走,我當然願意跟你走啊,等你高考結束,你挑個地方,我們去旅行。”
顧小文說,“我可以跟你去任何地方,但是我們無論去哪裡,最後都得回家啊,你哥也在這裡啊。”
江容如遭雷擊,像被點穴一樣定住了,顧小文回想起來,忍不住又點評了一句,“不過那幾天,你技術確實不行,可以說毫無技術可言,太爛了。”
“以後得練練……”
江容側身狠狠抱住了顧小文,用力到要把她的骨頭都給勒斷。
顧小文呢也抱緊了江容,撫摸在他發涼的後頸上,手指沒入他的頭發,摩挲著,安撫著。
夕陽西下,顧小文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或許是最後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