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臨風和北佳剛一走進美術館大門,早已等候多時的陸啟就朝他們倆走了過來,邊走還邊抱怨:“你們倆可真是沉得住氣啊,挺會卡點,還有十分鐘就遲到。”
徐臨風壓根就沒搭理他,這種對話在他們的合作生涯中已經出現過無數次了——陸啟這人就是愛囉嗦,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但北佳不知道這就是陸啟和徐臨風之間的相處方式,還當陸啟在責怪他們來晚了,趕忙道歉:“不怪他,怪我,我起晚了,對不起。”
合作四五年了,陸啟第一次感受到人間溫情,一時間還有些受寵若驚,搞得他都快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不怪你,怪他,都怪他!”
北佳:“真不怪他,就是因為我起晚了。”
陸啟脫口而出:“就是因為他你才會起晚,所以怪他。”
北佳:“……”這是,開車了?
徐臨風冷冷地盯著陸啟,送了他倆字:“閉嘴。”
陸啟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趕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這人話多,一不小心就嘴瓢。”
北佳剛想說了句“沒事”,但是卻被徐臨風搶了先:“道歉有什麼用?掏錢吧。”
陸啟黑人問號臉:“???”
徐臨風一改冷漠神色,勾起了唇角,眼神中蘊藏著難以掩蓋的得意:“份子錢,我要當爸爸了。”
陸啟一臉懵逼:“臥槽?”
北佳氣得都想打人了,沒想到這人嘴這麼快,但是一看徐臨風的表情她就狠不起來了。
自從知道自己要當爸爸之後,徐臨風的情緒一直很激動,雖然沒怎麼表現出來,但北佳知道他已經快飄了,人有了好消息總是迫不及待的想去和親朋摯友分享,能讓徐臨風主動去分享這個好消息的人,好像也隻有陸啟了。
而且他已經憋了整整一晚上了,估計一直在等著和陸啟見麵然後給他放大招。
一想到這兒,北佳忽然特彆想笑,感覺徐臨風有時候真是幼稚的可愛。
陸啟緩了好大一會兒才從震驚中回神,呆如木雞地看著徐臨風,不可思議地問:“你怎麼比我還快?”
徐臨風輕挑眉頭:“厲害吧?”
北佳:“……”我求求你快閉嘴吧!
陸啟笑了,說了句:“恭喜。”隨後又好心叮囑了句,“老一輩都說懷孕前三個月不能大肆張揚,除了身邊的親朋好友最好誰都不要說,不然不吉利。”
雖然這說法有些迷信,但徐臨風還是記心裡了,還不放心地問了北佳一句:“聽見了麼?”
北佳真是見不得他的那副燒包樣,不就是要當爸爸了麼?至於這麼得意麼?萬一生出來是兒子看你還能不能這麼得意!於是沒好氣地回了句:“聽見了。”
……
既然是省文化.部舉辦的畫展和交流會,那麼開展之前肯定少不了領導發言、青年代表發言的官方流程。
講廳在美術館三樓,大廳北側是一座寬敞的講台,台下是一排排整齊的座椅,一直延伸到大廳南側。
徐臨風和陸啟帶著北佳來到展廳後就離開了,因為徐臨風絕對是今天是幾天邀約參展的青年畫家中最優秀也是知名度最高的一位,所以被省領導們當成了青年代表,安排了演講任務。
在交流會開始之前,他要先去後台做準備。
在離開展廳前他先給北佳安排了座位,臨走前再次不放心的叮囑了她一句:“不要亂跑,如果有人找你搭訕,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要相信,直接拒絕,乖乖等我回來。”
從今早開始他就一直重複這一句話,北佳的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知道了知道了,你怎麼這麼囉嗦啊。”
徐臨風無奈,但還是不太放心,像是教導主任一樣不厭其煩地說道:“我說的話你都要記好。 ”
“知道了呀。”北佳不耐煩,朝他擺了擺手,開始攆人,“走吧走吧趕快走吧,嘮叨,你快成我媽了。”
徐臨風歎了口氣,隻好跟著陸啟一起離開。
兩人走出大廳的時候,陸啟忽然話裡有話地問了他一句:“少爺,被人嫌棄囉嗦是什麼感覺?”
徐臨風沒說話,心裡有點憋屈。
陸啟繼續:“是不是特彆委屈特彆無奈,感覺自己的熱face貼了人家的冷臀部?”
徐臨風看了他一眼,略有同感。
陸啟長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頭:“沒事,彆委屈,我每天都是這感覺,習慣就好。”
徐臨風:“……”
……
距離開展的時間越近,大廳裡的人就越多。
前兩排是領導們坐的位置,第三排到第七排是參展畫家的位置,第七排往後是公眾座位。
按理說北佳應該坐在第七排開外,但她現在頂著“家屬”的身份,所以坐到了第三排正中間的位置,距離講台不遠不近,還能把台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家屬的特權令北佳有些小得意,但還沒得意多久呢就得意不起來了,因為又想上廁所了。
在這種大型公眾場合跑一趟衛生間確實非常麻煩,因為人多路遠,但是感覺來了又不能不去,不然憋壞了更麻煩。
長歎了一口氣,北佳不情不願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與源源不斷湧入會場的人群相對而行離開了大廳,好不容易在三樓找到了衛生間,結果衛生間卻壞了,於是她隻好去二樓上廁所。
二樓的衛生間前有一條走廊,順著走廊往前走就是安全通道,北佳從衛生間出來後本想直接回去,但是走到安全通道門口的時候忽然發現旁邊有個展廳,在展廳大門口還掛著一幅巨大的宣傳頁,宣傳頁上印著一幅名為《原與野》的巨型油畫。
但最吸引北佳注意的並不是這幅氣勢磅礴的油畫,而是印在油畫旁的三個字——徐臨風。
可想而知,這個展廳就是徐臨風的個人展廳,裡麵展覽的全是他的作品。
現在交流即將開始,大部分人都去聽講座了,所以展廳附近並沒有多少參觀者,北佳腳步一頓,忽然改變了注意,隨後直接朝著展廳走了過去,想趁著人少的時候去看看徐臨風的畫。
展廳偌大,潔白的牆壁上掛滿了大小各異的畫作,大部分是五彩繽紛的油畫,但也有一小部分是黑白素描。
正如北佳所想,此時的展廳裡並沒有多少人,或者說,除了最中央也是最引人注目的那麵牆壁上掛著的一副素描畫前站著寥寥幾位參觀者,其餘的地方都是空蕩蕩的。
先入為主的習慣使然,北佳走進展廳後也朝著那副素描畫走了過去,走到跟前才發現這幅畫是他畫的她的眼睛。
平時照鏡子的時候北佳也沒覺得自己的眼睛有多好看,但是看著徐臨風的這幅畫,她忽然就為自己這雙眼睛折腰了。
雖然隻是一副簡單的黑白畫,但他卻將她的這雙眼睛畫得柔美而靈動,讓她覺得自己的這雙眼中似是融入了春水,又像是墜入了繁星,令人隻看上一眼就失了魂。
看著看著,北佳就看入迷了,嘴角還掛著一抹癡癡的傻笑,不知不覺間展廳裡的其他人都走光了,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忽然間,她的耳畔傳來了一聲半是戲謔半是玩味的語調:“徐臨風畫的你?”
北佳瞬間回神,循聲扭頭,愣住了,是徐一言。
徐一言已經把鼻梁上掛著的那副金絲眼鏡取了下來,看來是懶得再繼續裝斯文人了。沒了眼鏡的遮擋,他的五官與徐臨風更相似了,高挺的鼻梁下是一抹淡水色的薄唇,此時他薄薄的雙唇勾起了一彎好看的弧度,輕笑著看向北佳:“你跟他什麼關係?”
北佳沒忘記徐臨風的叮囑,不冷不熱地回了句:“和你沒關係。”隨後轉身就要離開。
徐一言站著沒動,似笑非笑地盯著畫卷上那副雙眸,胸有成竹地啟唇:“你就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想去巴黎麼?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叫什麼你知道麼?”言畢,他還歎了口氣,“我看你就是個小傻子,竟然會跟徐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