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壁上纏繞著茂密藤蔓,藤蔓上吊著朵朵玫瑰,陽光從藤蔓的縫隙間灑下,一個個透明的泡泡在縷縷陽光下反射著七彩的光芒。
小 男孩玩得不亦樂乎,壓根就沒注意到自己鞋帶開了,小腦袋一直朝天上仰著,也沒注意腳下的地麵,當他跑到北佳和徐一言所在的那張卡座旁邊時,一不留神踩到了散開的鞋帶,小小的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猛地朝著前方的桌角傾了過去。
玻璃桌角堅固銳利,小男孩的腦袋正對著桌角,北佳嚇得失聲驚呼,下意識地伸手去捂桌角,但她離得遠,根本來不及,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徐一言迅速伸出手擋在了桌角上,下一刻小男孩的腦袋就撞在了他的手背上。
男孩摔得猛,整個玻璃桌都被撞得微微發顫,可想而知這一下力道有多大,但徐一言卻愣是一聲沒吭,甚至連眉頭都沒蹙一下。
小男孩被擋了一下,沒跌倒,踉蹌兩步站直了,瓶子裡的泡泡水撒了一地,就連他肉乎乎的小手上也撒滿了泡泡水。
小孩都心大,小男孩站穩後並沒有劫後逢生的慶幸,而是噘起了小嘴,泫然欲泣地看著手裡隻剩下半瓶的泡泡水。
徐一言鬆開了桌角,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這個小男孩:“就你這樣也是算是男子漢?半瓶泡泡水給你心疼的吧!”
小男孩的眼圈更紅了,卻不敢哭,可憐巴巴地看著徐一言。
徐一言還是板著臉,伸出一根手指點著玻璃桌角,凶巴巴地教育:“來,我問問你,你覺得是你頭硬還是這桌子硬?”
小男孩癟著嘴,囔著鼻音小心翼翼地回答:“桌子。”
徐一言瞪著眼:“知道桌子硬你還不看路?怎麼?練過鐵頭功?”
眼看著小男孩馬上就要被訓哭了,北佳趕緊說了句:“行了你。”然後和顏悅色地看著要哭的小男孩,柔聲道,“他也是為你好,你彆害怕。過來,我給你係鞋帶。”
小孩都喜歡溫柔的小姐姐。小男孩感激地看了北佳一眼,立即朝她跑了過去。
北佳蹲到了他麵前,幫他係好了鞋帶,然後揉了揉他的小腦袋:“以後要記得看路,不能光顧著玩,不然你還會摔倒,下次就沒人救你了,你的腦袋會被磕破的,這樣的話你就不帥了。”
小男孩點頭啊點頭,禮貌地說了句:“謝謝姐姐。”然後又怯怯地看了徐一言一眼,迅速說了句:“謝謝叔叔。”然後就飛一般的跑走了。
徐一言還沒反應過來呢,小男孩就已經跑回室內找他媽了。
“他剛才喊我什麼?”徐一言難以置信又氣急敗壞,“叔叔?!”
北佳沒忍住笑了,幸災樂禍:“你比人家大那麼多歲呢,喊你叔叔怎麼了?”
徐一言:“我艸他憑什麼喊你姐姐喊我叔叔?我看起來比你大麼?”
北佳:“可能是因為你長得著急吧。”
徐一言:“屁!因為你穿得土,小孩就喜歡穿得土的,他們覺得穿得土才是年輕。”
北佳滿不在意:“隨你便吧,反正人家沒喊我阿姨。”
徐一言沉默片刻:“……我發現我看錯你了,你這妞並不是個老實人。”
北佳反唇相譏:“我也發現我看錯你了,你也沒我想的那麼壞。”
徐一言:“就因為我剛才伸手擋了一下?”
“不光是因為這個,你還知道教育他,你也沒讓他看你的手心。那一下撞得不輕吧?”北佳看著他說道,“乾嘛非要把自己裝成一個大壞蛋?嚇唬誰呀?”
徐一言不置可否,翹起了二郎腿,隨意往後一靠,兩隻胳膊肘搭在沙發後背上,二大爺似的看著北佳:“小姑娘,這就是你天真了吧,好人也會乾壞事,壞人也能乾好事,我剛才擋那一下隻是為了提升我在你心裡的好感度,讓你相信我接下來說的話都是真的。”
北佳:“那你絕對是我見過的最坦蕩的壞蛋。”
“我活得一向坦蕩。”
徐一言話音剛落,服務員就端著托盤過來了,把他們點的餐放下後,說了句:“兩位點的餐已經上齊了。”然後就離開了。
徐一言把檸檬水和綠色的抹茶蛋糕推向了北佳,依舊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吃吧,小傻子,生活沒點綠,人生沒新意。”
北佳:“……”她要收回剛才那句“你不是壞蛋”的話。
徐一言笑著喝了口咖啡:“你也彆多想,我跟你說這話就是為了應景,和林柏悅沒關係。”
北佳的臉色瞬間沉下了來:“有話你就直說。”
“行吧。”徐一言這次真的沒再說廢話,“徐臨風當年上高中的時候就被保送巴黎美院了,但後來沒去,因為他把這個名額讓給林柏悅了。”
北佳神色一僵,震驚而錯愕:“你說什麼?”
徐一言重申:“他把去巴黎美院的保送名額讓給了林柏悅。”
北佳呆若木雞地看著徐一言,腦子裡一片混亂。
他把保送名額讓給了林柏悅,他讓她先去了巴黎,然後再去找她麼?
這就是他申請巴黎美院研究生的理由?為了去找林柏悅?
北佳還未回神,徐一言再次給了她一記重擊:“徐臨風已經見過林柏悅了你知道麼?”
她不知道……
北佳深吸了一口氣:“什麼、什麼時候?”
“上個月,法國一高檔畫廊老板來西輔和他談以後的合作,林柏悅就是畫廊老板的助理。”言及至此,徐一言還特意補充了句,“他們談的是是徐臨風以後去法國發展的合作。”
空氣像是凝固了,北佳再次有了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法國,畫廊老板,林柏悅,合作……他不僅要去巴黎上學,以後還要留在巴黎發展,並且已經和林柏悅見麵了。
她什麼都不知道,他一直在隱瞞她這件事。
他為什麼要瞞著她?因為在騙她麼?北佳不想這麼去揣測徐臨風,而且她還不知道徐一言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或者說,她很抵觸徐一言說的話,所以一意孤行地認為他是在騙他,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你騙我。”北佳拚命地壓抑著心頭即將崩潰的情緒,冷冷地看著徐一言,接連說了兩遍,“你騙我。”
徐一言不屑一笑:“騙你對我有好處?”
北佳:“因為你恨徐臨風。”
“所以我騙你?”徐一言笑了,“我恨徐臨風,所以去騙你,這什麼邏輯?行,就算是我想通過騙你這種手段讓徐臨風不痛快,但徐臨風根本不喜歡你,你聽了我說的話之後會去跟他鬨,他能在乎麼?”
北佳啞口無言,她根本沒辦法反駁徐一言,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徐臨風到底喜不喜歡她。
“他都要去巴黎了,去找林柏悅雙宿雙飛,我要是想讓他不痛快,也應該去騙林柏悅啊,騙你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跟你說這些純屬是不想讓你被他騙。”徐一言道,“剛才就跟你說了,好人能乾壞事,壞人也能乾好事,我確實是個混蛋,但徐臨風比我還混蛋,所以我決定乾次好事,救你一把。”
北佳距離崩潰隻有一步之遙,手臂一直在控製不住地發顫,深吸了一口氣,她用儘最後的冷靜看著徐一言:“我憑什麼相信你?”
徐一言滿不在意,輕輕啟唇:“我也沒讓你相信我,徐臨風到底見沒見過林柏悅你問問他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