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孤山派?
溫鬆雲肯定,自己從前不曾聽說過這個門派,想來隻是個名聲不顯的小門派罷了。
太子帶此女前來,意欲何為?
溫鬆雲當然知道,鐘離燁一向對自己頗有不滿,隨著年紀漸長,這樣的不滿越發不加掩飾。
可惜鐘離燁隻是太子,他的不滿並不能撼動溫鬆雲的地位,這麼多年來,溫鬆雲始終是晉國地位尊崇的國師,受萬民敬仰。
如今太子帶了一個不知深淺的女修來,是想推一個人出來,動搖他國師的位置?
步輦上,太上葳蕤居高臨下,溫鬆雲隻能抬頭看著她,心下很是不快。
他來晉國幾十年,見晉王也無須下拜,反而是晉王見了他需要行禮。一國之主尚且如此,何況其他人。整個晉國上下,無人敢對他不敬,而現在,太上葳蕤卻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
溫鬆雲實在不喜歡這種被俯視的感覺,但他尚不清楚太上葳蕤的修為境界,便不敢貿然做什麼。
鐘離燁上前向他一禮:“國師,葳蕤仙長是我的救命恩人,前日刺殺,多虧仙長,孤才能逃過一劫。”
“聽聞白鹿書院今日遴選學子,仙長前來一觀,國師不會介意吧?”
溫鬆雲笑了笑,神色如常道:“仙長來此,是我白鹿書院的榮幸。”
“時候不早,入學試該開始了,還請太子上前主持。”他看向鐘離燁,唇邊始終噙著溫和笑意。
鐘離燁點頭應是,冷峻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
走上白露台,鐘離燁站在中心,目光掃過四周,最後掠過溫鬆雲。
在他要開口之時,人群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太子殿下,小民有話要說!”
突兀傳來的聲音,引得在場之人齊齊尋找起來源。
騷.動之中,麵目平凡的青年上前兩步,向鐘離燁重重跪了下去。
他一身粗布褐衣,滿是老繭的雙手顫抖著,從懷中取出血書捧在額前。
青年躬身叩首,聲音中滿是悲憤:“血書在此,請太子殿下為我北地枉死的萬餘民眾,為無數流離失所的百姓做主!”
聽完這句話,周圍的人無一不是麵露驚色。
北地大雨以致洪水決堤,分明是天災啊。
溫鬆雲眼神微深,此時發生的變故,是他的確沒有想到的。
鐘離燁負手而立,冷聲問:“你有何冤情需孤做主?”
“敬告太子,北地大雨連綿七日,致河水決堤,並非天災,而是**!”青年神情悲慟,一字一句道。
這句話出口,在場之人多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這怎麼可能,難道還有操控天時不成?
淹沒在人群中的裴行昭握緊了手,沒錯,北地的這場災難,的確是**無疑!
他死死盯著跪在白露台下的青年,嘴角緊抿。
溫鬆雲不動聲色,藏在寬大袍袖中的手掐訣,一道無形的靈力便陡然襲向捧著血書的青年。
知道太多的人,都活不長。
隻是他的靈力還未來得及落下,便在空中消散。
溫鬆雲轉頭,對上太上葳蕤似笑非笑的臉,眼中現出幾許陰翳。
看來今日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幾日前,絳京太子府中。
“請仙長替我晉國北地萬餘民眾,殺大晉國師溫鬆雲!”鐘離燁掀袍跪在太上葳蕤麵前,震聲道。
晉國國師溫鬆雲出身白月宗,為金丹修士。他來晉國至今七十餘載,知天象卜吉凶,幫晉國避過不少劫難,因此深受當今晉王信任和市井百姓愛戴。
而現在,鐘離燁卻請求太上葳蕤,殺了這位德高望重的晉國國師。
見她不言,鐘離燁解釋道:“燁想殺溫鬆雲,並不為排除異己,而是因晉國北地洪災,是由溫鬆雲而起!”
溫鬆雲為蘊養法器,在河道之中布下引水之陣,致北地數日大雨。
助他布下法陣的,正是幾名白鹿書院弟子。法陣結成後,溫鬆雲當即殺了這幾名弟子。卻不想其中有人看出異處,提前留下血書,輾轉交到家人手中。
絳京城中,聽聞被洪水肆虐後的北地哀嚎遍野,官吏卻無所作為,因此引發□□,鐘離燁不願坐視不理,向晉王請命,親自前往北地賑災。
貪圖享樂的晉王實在不明白這個兒子在想什麼,以北地如今情形,堂堂太子何必親自前往涉險。
不過鐘離燁再進言下,不肯放棄,他終於是煩不勝煩地答應了。
鐘離燁帶著人到了北地,夙興夜寐,與北地幾位能吏一起,終於平息下事態。而因此次北地之行,他得到了那封書有洪災真相的血書。
派親信四處搜尋,花了數日,鐘離燁終於在幾處河道內找到了沒有被大雨完全抹去痕跡的陣法,這些便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