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有血書,有證據,鐘離燁也很難將溫鬆雲如何。
因為他是白月宗門人,更是金丹修為的大能。
將溫鬆雲所做之事告到晉王處沒有任何用,鐘離燁敢這麼做,必定難逃一死,連晉王也保不住他。能審判溫鬆雲的,似乎隻有晉國背後的白月宗。
但白月宗遠在數萬裡外,平日聯係都是靠溫鬆雲和絳京之中的門人。何況就算傳信過去,鐘離燁也不知他們會不會為了晉國百姓向溫鬆雲問罪。
太上葳蕤,是鐘離燁遇見的唯一一個有實力殺死溫鬆雲的人。
但聽完他的話,太上葳蕤隻是冷淡地看著他:“我與晉國並無乾係。”
鐘離燁的話說得很是冠冕堂皇,隻是晉國枉死的百姓的確無辜,卻並非因太上葳蕤之故而死,她沒有責任殺溫鬆雲為他們報仇。
而鐘離燁這麼一說,不殺溫鬆雲,她便好像有了不是。
太上葳蕤一向不喜歡被彆人利用。
鐘離燁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合適,他連忙補救道:“我晉國有靈石礦脈數十,自溫鬆雲來後,每年開采所得,除獻與白月宗的數百萬,剩餘有一半歸於他。溫鬆雲若死,燁願將此儘數奉於仙長。”
太上葳蕤沒有說話。
她如今雖然缺靈石,但若是收了鐘離燁的靈石,便意味著之後會和晉國有更多的牽扯。
見太上葳蕤不為所動,鐘離燁隻好又道:“隻要能殺溫鬆雲,凡我所有,都可獻給仙長!”
他將平日與朝臣博弈的法子用在太上葳蕤身上,顯然並不奏效,她什麼也不用說,便令鐘離燁交出所有底牌。
太上葳蕤為自己斟了一盞茶,水聲響在安靜的屋內,鐘離燁的心高高懸起。
輕啜一口茶,她終於開口:“溫鬆雲的性命,拿玉衡來換。”
玉衡是天然而生的靈物,能承載蘊養離體魂魄,令之不至消散。
以晉國之力,想尋一件玉衡,並非難事。
鐘離燁也聽說過玉衡,雖然他手中沒有,但晉國國庫之中,收有這件寶物。
他起身,再次鄭重向太上葳蕤一禮:“在白鹿書院弟子試之前,我會將玉衡交給仙長。”
鐘離燁要在白鹿書院弟子試上,揭露溫鬆雲所做之事,讓晉國上下看清他的真麵目。
這就是太上葳蕤今日會出現在白鹿書院的原因。
有太上葳蕤出手,溫鬆雲想暗中對青年動手便成了不可能的事。
他不過金丹中期的修為,又如何能與已經金丹巔峰的太上葳蕤抗衡。何況太上葳蕤早在築基之時,便能越階斬殺金丹期的桑庭。
白露台下,青年正將來龍去脈說與眾人聽,全然不知自己已經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
“……那時小民才知,北地大雨連綿,原來是因為有人於河道之中繪下引水的陣法!”
青年字字泣血,他是北地生人,妻兒父母都在那場洪水之中殞命,村人也無一幸免。隻有他,因為在外行商保住性命。
周圍響起一陣嘩然之聲,倘若事實真如此人所言,未免也太過駭人聽聞。北地水災死的不是一人兩人,而是萬餘人,更有數萬百姓因此流離失所!
“致使北地洪水肆虐的罪魁禍首,就在此處!”青年說著,抬頭看向溫鬆雲,眼中滿是恨意。
眾人不由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隨即忽地齊齊噤了聲。
這可是國師!
“胡說八道,國師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當即便有人指著他罵道。
“沒錯,晉國這麼多年來,多賴國師才能避過一次次大災,我絕不信國師會做出那等喪心病狂之事!”
“你可知道汙蔑國師是什麼罪名?!”方才攔住步輦的朝臣上前一步,高聲喝道。
周遭議論聲再起,相信青年所言的人實在不多。
鐘離燁並不心急,他看向溫鬆雲,開口道:“國師如何看?”
溫鬆雲對上他的目光,麵上笑意不改,反問道:“難道太子信了這些汙蔑之言?”
鐘離燁的氣勢並不落於下風:“如今有人狀告,即便國師清白,但什麼也不做,難堵悠悠眾口。不如請出當日白月宗賜下的問心鏡,國師與此人在鏡前一試便能證清白。”
這番話出口,溫鬆雲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憑一個凡人汙蔑之言,便要本君照問心鏡,實在荒謬!”
他陡然暴起,向青年飛身而來。
在溫鬆雲動手之際,太上葳蕤也動了。
她落在溫鬆雲麵前,煙青色的裙袂飛舞,毫不費力便接下他這一掌。
隨著太上葳蕤反手一拍,刺目靈光亮起,溫鬆雲被逼得倒飛而出。他跌下白露台,即便將一隻手撐在地麵也沒能止住去勢,直到退到數丈之外,才穩住身形。
他半跪在地,抬起頭,隻見白露台上,太上葳蕤負手落下,神情依舊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