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想到,當楚宴剛走出木屋,又遇到了那束強光。
他總覺得自己要出時光鏡,跟這些強光有關係。
否則的話,在這個過去的時光裡,該從哪裡出去?
楚宴閉上了眼,想著下次要是再遇到強光,就劈開來試試。
當強光再次散去,楚宴原本還以為自己會轉換地方,沒想到映入眼簾的還是這個地方。
他皺緊了眉頭,總覺得很奇怪。
等走了幾步路,楚宴才發現之前林奕父親待著的屋子旁邊,出現了一座墳。
觀那上麵幾個字,寫著‘林奕之母’。
楚宴才發現,他的確又跨越了時間,隻是還是在這個地方罷了。
正當楚宴還在判斷這是什麼時間的時候,裡麵的屋子傳來了聲音:“殺了你,隻要殺了你我就能突破元嬰期了!”
“父親……咳咳!”
此刻的楚宴就在窗外,能清楚的看見裡麵的情形。
林奕被人掐住了脖子,而身旁的男人青筋凸起,皮膚布滿血紅之色,明顯是入魔太深。
那樣的他看上去已經不像是個人類,反倒像是個魔物!
“父親,求你、彆殺我。”
“老子養你就是為了突破元嬰期!你娘我都殺得!你我同樣也殺得!”
這畫麵簡直令人驚心,虎毒尚且不食子,而林奕的爹簡直就是個畜生!
林奕眼中的光越來越淡,他滿心絕望。
林奕的心中充滿了怨懟憤恨,為什麼他的人生會是這樣?
黑暗逐漸充斥在心頭,那些負麵的情緒快要將他整個人填滿。
當初母親死的那天,是他親手埋了她的屍骨。
如今他死了,屍骨又有誰來埋?
林奕永遠的閉上了眼。
哥哥……
他想起了年少時救過的黑袍男子,他照顧了他兩日,也留下了靈簡和丹藥。
那是在林奕活的幾十年裡,唯一對他施放出善意的人。
林奕眼底的淚水不斷往下落,滴到了林朝的手心。
“我的乖兒子,你娘可比你堅強多了,至少被我殺死的時候沒有哭。”
而在外麵的楚宴看著這一切,心頭閃過一片慌亂。
林奕難道要被他父親給殺了?他還得遇到前世的江淮呢。
他額頭滴下冷汗,企圖林奕自救或是誰突然過來救了他。
否則林奕今日死了,就是改變了過去,那出時光鏡後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楚宴不敢想象,隻求維持現狀,按理來說的確會有人來救林奕,可……為什麼?
而那邊原本該放棄的林奕,卻突然睜開了眼,他拚命掙紮起來,甚至無力的掏出了青竹劍刺向林朝:“咳咳咳,我不想死……我還沒問出哥哥的名字,還沒去雲仙宗……”
聽完這一切,楚宴不由睜大了眼。
他的心臟狠狠跳動起來,一瞬之間心緒難平。
直到最後,楚宴終於按耐不住衝了進去。
他不敢拿出本命靈劍,怕以後的沈青陽認出他,隻敢拿之前蘇墨垣給他的符紙:“放開他!”
林朝望向了他:“什麼人!”
“不放開他,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楚宴打了一道符紙過去,林朝還十分不屑,結果當符紙燃起火龍的時候,他瞬間就嚇了一跳。
“元嬰期?!”
楚宴初初一道符紙隻是為了威嚇,接下來就不那麼簡單了。
連續幾道打出去,裡麵的屋子直接被震得粉碎。
蘇墨垣的每一道符紙都存著十足的威力,堪比元嬰期一擊。大火朝上擴散,比周圍的古木還要燒得高。
林朝總算不敢再小覷眼前的黑袍人,可剛才大意的鬆手,就讓林奕落入了楚宴的懷抱之中。
火焰燃起,楚宴的身體又浮在半空之中,讓下麵的林朝看到了楚宴的半張臉。
還沒等他來得及驚豔,楚宴眼底就露出狠色:“連你兒子也殺,你不配為人!”
符紙再次丟出數張,這一擊直接將林朝圍住。
碰的一聲,所有的符紙一同爆開。
而他懷裡的林奕卻一直望著楚宴:“哥哥……”
楚宴還奇怪為何這次見麵林奕對他的態度這般親昵。
可那漫長又黑暗的日子裡,自從母親死後,林奕就活在深深的恐懼當中。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將楚宴看做了唯一的心理支柱。
活在恐懼和黑暗裡久了,隻是對他好一點點,他就會滿心歡喜的靠近過來。
更何況楚宴還留下了丹藥和指導他修煉的靈簡,那些對林奕來說十分珍貴。
等符火散去,中央已經沒有人了。
楚宴臉色陰沉,方才林奕喊他的時候,他略微愣了會兒神,卻被林朝給跑了。
“林奕,你父親跑了,以後為了練殺戮斬心之道興許還會殺你。”
林奕的脖子上全然是掐痕,他在楚宴懷中狠狠的哭了起來。
母親被父親所殺,父親又要殺了他,常人都無法承擔起這種痛苦。
“哥哥今日是因為擔心我回來找我的嗎?”
楚宴隻得‘嗯’了一聲。
林奕心裡更酸澀:“……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記掛關心。”
他哭的每一聲,都讓楚宴覺得心酸。
畢竟看到了那樣的場麵,他已經無法再對林奕存什麼芥蒂。
縱然他是沈青陽那個渣渣的前世,楚宴也做不到恨他了。
等林奕總算是平複下來,楚宴才說:“林奕,你聽著,我會帶著你離開這裡。”
林奕並沒有拒絕,隻是他卻始終抓著出演的袖袍不肯鬆開,仿佛是一個溺水之人,急迫的想抓住一塊浮木那般。
他的身體在發著抖,楚宴便隻好讓他這麼抓著自己。
“你願意跟我離開?”
“我待在這裡……也是一個人,還不如跟著哥哥。”
恍惚之間,林奕看見母親的墳,他終於平靜下來,確定楚宴不會像多年前那樣突然就離開,才走到了那邊去。
他一點點的將泥土挖出,楚宴錯愕的問:“你在乾什麼?這墳裡不是埋了你的母親嗎?”
林奕一直在挖,像是瘋了似的:“我娘死得很慘,那天我看見她屍體的時候,已經開始腐爛了。隻是身上的刺傷仍舊很明顯,有好幾塊肉都被撕扯下來。”
楚宴一陣惡寒:“撕扯下來?”
林奕眼底泛紅,“在那之後,就算是我埋了她,我爹也挖了墳將她的屍體拿了出來,他殺了她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喜歡我娘,整日瘋瘋癲癲。這裡麵埋的並不是我娘,而是我娘的法器玉佩罷了。”
難怪林奕要挖,這也情有可原。
那畢竟是他母親唯一留給他的遺物了。
“哥哥,你猜我娘的骨頭在哪裡?”
“火化了嗎?”
林奕嗤笑了一聲,眼底滿是淚水:“那副靈骨被我爹做成了天玄丹吃了下去,他說要永遠和我娘在一起。”
楚宴徹底沉默了下來,對林奕隻有深深的心疼。
“我若死了,不是暴屍郊外,就是被我爹做成天玄丹吃下去,所以我不想死!”
等他終於挖了玉佩出來,雙手舉著遞到了楚宴麵前。
“這東西是娘的傳家之寶,據說是很好的法寶。哥哥,如今我把它給你,這是我的全部,求你彆丟下我一個人。”
他說這是他的全部,要把這東西拿給他,又滿臉希冀的看著自己,仿佛捧著的東西是他僅剩的那點兒心。
楚宴原本想拒絕,可看著他這個樣子,忽然就僵在了原地。
楚宴不收,林奕便一直這樣捧著。
僵持了許久,林奕都沒有拿回去,楚宴沒辦法隻好先收在懷裡,心裡想的卻是哪天還回去。
“我們走吧。”
“嗯!”
看見楚宴收下,林奕笑得很開心。
楚宴收下了那東西,就代表做了承諾,他才能夠安心。
—
楚宴和林奕一路來到了人間,楚宴並沒有那麼快帶他去修真界,而是先來到了這裡。
一路上,林奕一直很粘著他。
楚宴對他雖然不再芥蒂,可感情上卻談不上喜歡。
而這還被心思敏/感的林奕給看了出來。
他們去到了人間的客棧,楚宴才領著林奕走到房間去。
“我就住在旁邊,若有事情儘可叫我。”
“……嗯。”
見他悶悶不樂,楚宴不由問:“怎麼了?”
“哥哥好像不喜歡我?”
“……不是不喜歡你,隻是一個和你長得有些相似的人,對我做了許多難以饒恕的事。”
林奕很委屈:“哥哥能不能不要因為那個人而討厭我?”
“你是你,他是他,這點我分得清。”
“可是哥哥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林奕突然很害怕就連楚宴也不要他了。
楚宴朝他露出一個淺笑:“隻要你不變成他,我就不會討厭你。”
林奕終於安心,朝楚宴保證:“我不會惹哥哥討厭的!”
這個約定,他銘記在心裡。
母親已死,父親發了瘋。
而楚宴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類似光和溫暖的東西。
“先療傷吧,寧心靜氣。”
“嗯!”
林奕閉上了雙眼,運轉起體內的靈氣。
不知過去多久,等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林奕發現身邊已經沒了楚宴的蹤跡。
他拖著沉重的身軀走在大街上,來往找了好久都沒發現楚宴的影子。
又被拋下了。
林奕眼眶泛起了紅,無助的喊:“哥哥……”
然而回答他的,隻是身旁來往行人的聲音。
他的腦子裡,響起了一個聲音。
那日母親死的時候,他就決定收起自己這顆心,以算計渡過未來的日子。
隻因為他想活著,想去看看雲仙宗,那個人所在的地方。
林奕心裡慌亂,還是不斷的安慰著自己——哥哥不是有意丟下他的,興許是宗門有事。
他一個人在人世,興許會遇到父親。
可林奕卻隻有一個念頭——
活下去,卑躬屈膝,搖尾求憐也要活下去!
唯有如此,才能再次見到那個人。
林奕望向遠方,他隻記得對方不苟言笑的模樣,和黑袍下露出的精致下巴。
哥哥,該到哪裡去尋你?
數百年後,林奕已修到了元嬰期,於望江湖畔見到一人。
他一襲冰藍色道袍,竟然同那個人十分相似。
林奕走了過去,得知他是雲仙宗弟子,又是現任掌門蕭存劍的弟弟蕭如。
林奕急急忙忙的問:“我幼時曾得一人相救,他說自己是雲仙宗的弟子,我已經尋了他幾百年,隻求當著他的麵說一句謝謝!”
那是他漫長歲月之中,唯一對他施展過善意的人。
世人皆對他喊打喊殺,隻因為他是魔修林朝的兒子。
林奕這些年裡早已經學會用算計替代一切,可唯有那個人,成了他漫長黑暗之中的一束光。
在他的心臟還沒全部染上黑暗之前,是他照徹了他心底小小的一角。
蕭如憐他幾百年之苦,便真的帶著林奕回到了雲仙宗。
而林奕卻因為魔修的身份,無法進入雲仙宗,蕭存劍阻止了他。
蕭如幾次同蕭存劍求情,可蕭存劍始終不允,甚至開啟了護山大陣不讓林奕進入。
“現在正是仙魔大戰的關鍵時刻,若雲仙宗放進來一個魔修,你讓其他仙門如何想雲仙宗?”
蕭如聽了他的話,也隻好作罷。
又千年後,昔日的林奕早已死去,作為林奕轉世的沈青陽誕生。
他從最開始,隻能想起前世幾個片段的時候,心頭卻已然有了執念。
——去雲仙宗。
不管其他仙門多麼厲害,他隻想去那個地方。
今生的他已經不再是魔修,能夠進入雲仙宗了。
除了活下去以外,這是他唯一執著的東西了。
—
當楚宴救了林奕之後,便帶著他離開了這個地方。
凡塵之中,總比他父親身邊安全。
做完這件事情出了客棧後,強光再次閃起。而這一次楚宴卻學聰明了,將本命靈劍喚出,直接用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靈氣,一劍劈開了這道強光。
盛滿了元嬰期靈氣的一劍威力十分巨大,直接讓這強光龜裂散開。
一時之間,天崩地裂。
等楚宴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迷霧林之中。
楚宴頭痛欲裂:“總算是我猜對了一回。”
這裡不宜久留,否則又被吸進去,他就沒有靈氣再來一次了。
楚宴正好要走,餘光看到了躺在萬年桃樹下的傅雲蕭。
他此刻陷入了沉睡,身上的衣服也變了,像是在時光鏡裡待了很長的時間。
“雲蕭!”
楚宴跨過靈潭朝他走去,將傅雲蕭帶起,禦劍離開了這個迷霧林。
他走得很急,害怕再次進去。
等終於出了這個地方,外麵的陽光照在臉上有些刺眼。
楚宴臉色泛白,最終無法禦劍,從半空重重的倒在地上。
而那邊傅雲蕭的身體也直接墜落在地上,臉被地上的塵土染臟。
他緩緩的睜開了眼:“……師、尊?”
楚宴察覺到現在的傅雲蕭靈氣暴漲,早已經不是之前築基期的那個他了。
“雲蕭?你身體可有恙?”
“我被拉入那鬼東西裡分明已經有百年,為何師尊還像是百年前呢?”傅雲蕭的精神陷入了混亂,“不對,師尊分明在百年前被沈青陽和江淮帶走了……”
楚宴十分震驚,連忙走過去伸出手探他手腕的靈氣。
這雄渾如海般的靈氣,完全不像是築基期。
“化神……”楚宴喃喃自語。
傅雲蕭的眼底閃過痛苦,還沒回過神來:“師尊,那日我分明已經接住了你,可沈青陽和江淮簡直太可惡!江淮不能相信,他和沈青陽是一夥的……”
這已經成了傅雲蕭的心結,沒能救下楚宴。
楚宴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雲蕭,你進入了時光鏡。不管裡麵過去了多久,外麵的世界才過去幾天而已!”
“時、光、鏡?”
“沒錯,是時光鏡。”
“我拚命修煉的百年,在外麵竟然隻過去幾日?”
傅雲蕭又緊張的看向楚宴,“師尊,他們沒對你做什麼吧?”
楚宴抿著唇:“我沒事,隻是碧落草被拿走了。”
傅雲蕭的眼眸被染上了純粹的冰藍色,他憤怒的咬牙,藍蓮火就要控製不住湧出來。
“你要去做什麼?”
傅雲蕭胸口起伏,憤憤不平的說:“燒光雲仙宗,為師尊報仇!”
楚宴一個爾康手,可傅雲蕭早已離開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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