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周為楚宴解釋:“齊國離周國算遠,再加上周國隻剩下了東邊最後一座城池堅守,走的話……起碼得半個月。”
楚宴咳嗽了起來,雖然有所預料了,但聽的時候未免還是震驚到。
陳周將帶的乾糧分給了眾人,這路上艱苦,乾糧自然也不是什麼好物。
楚宴啃了一口乾巴巴的粟餅,這東西雖然能填飽肚子,但到底不好吃的。他吃了沒幾口,因為太難下咽被噎到。
楚宴狠狠的咳嗽了起來,因為喘不過氣來,原本白皙的臉頰也帶上了薄薄的粉。
燕擎見狀,擰著眉輕輕的拍了下楚宴的後背:“沒事吧?”
楚宴好不容易止住,這才緩過氣來,搖了搖頭。
隻是這麼用力的咳,他眼梢的淚水都出來了。
眾人看著這幅畫麵,還不由失神。
他的眼角濕潤,長睫微微發顫,被滲出來的瑩珠濕了一片。梨花一枝春帶雨,光是被嗆到的樣子,就能勾得人心裡軟了大片。
楚宴手裡的粟餅被燕擎拿走,燕擎還對陳周說:“陳周,你今晚煮些白粥,巒去森林裡看看,能不能捉到兔子或者山雞。”
楚宴微怔:“不用這麼麻煩,我都說了自己沒事,粟餅還我,我能吃。”
燕擎神色專注的望著他,那墨黑的眼瞳裡清澈的倒映著自己的影子,仿佛他就是對方天地之間的唯一。
“就算是去周國,這一路上我也不希望委屈你。”
楚宴仍舊愣愣的,燕擎歎了口氣,從懷裡拿出了一包東西。
“給。”
楚宴打開來看,才發現是幾塊糕點。
他有些啞然失笑,對方竟然揣了這麼久,東西都有點壓碎了。
若說自己什麼都感受不到,那是騙人的。
楚宴用手指撚起糕點,放入了嘴裡,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
他笑得更甜。
一邊的紀止雲看到這一幕,忍了一大早的他終於忍不下去了,不由譏諷的說了句:“這也難為燕王了,行軍打仗這麼多年,竟然還懂貼身揣些點心。”
燕擎一直不在乎吃食,行軍打仗的時候,都是和士兵同吃同住的。
陳周都沒注意到,燕擎卻想到了。
他看向燕擎,卻發現對方耳朵都紅了,撇過頭去沒有看他。
聽到紀止雲的話,燕擎整個心情都沉了下去:“哼,不過出來的時候,看桌上一盤吃食剩了幾塊,所以才帶上罷了。”
……嘖,這傲嬌。
楚宴咳嗽了一聲:“很好吃。”
這三個字,讓他頓時雨過天晴,沒有再計較紀止雲說的那些。
休息時間快要過了,他們又重新上了路。
大約是楚宴穿女裝的美貌的確太過出眾,這會兒已經有很多人忍不住湊過來了。
“方才看你吃不慣那粟餅,我這兒帶了乾牛肉,女郎可食否?”
“那乾牛肉可不適合女子!我這兒有家鄉的小吃!”
一時之間,這些人竟紛紛來獻殷勤了。
楚宴不知怎麼開口拒絕,身邊燕擎和紀止雲的氣壓倒是越來越低,而他們就像是沒反應似的,還著迷的看著他。
楚宴懂得一些偽音,淺笑道:“吃食可以留下,隻是莫要叫我女郎了。”
這聲音是正兒八經的雅言,市井之中可沒人會這些。
一聽,他們便知道楚宴出身絕對不低。
“不叫女郎,那叫什麼?”
眼見著某人要爆發了,楚宴才淡淡的說了一句:“夫人。”
“……哈?”
眾人皆驚,還以為楚宴是騙他們的:“這,我們看夫人年齡還小……且並未梳婦人發髻。”
“新婚罷了。”楚宴瞥了一眼燕擎,“你們不相信,可問問我夫君。”
夫君兩個字,聽著順耳極了。
燕擎看著他,繼而露出了一個笑容。
兩人之間透著一股甜蜜,就連外人看著都這麼覺得。
看來真是新婚夫妻,否則怎會這般含情脈脈的呢?
然而這些人之中,卻有另一人不這麼想。
楚宴說這話的時候,紀止雲卻覺得心痛至極。他的臉色蒼白,不斷的安慰著自己,不要再朝那方麵去想了。
彆再和燕擎做出這樣幸福的表情來,他在一旁看著,會忍不住想毀掉。
明明這次他沒有再認錯他,先認出楚宴的也是他。
他隻是錯了一次,就要永墮深淵,落入萬劫之地麼?
紀止雲想起醫師告訴自己的事,他的臉色也變得蒼白,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向楚宴確認。
當走了一般後,商隊的人發現天空暗了下去,很快就要下雨。
見此情形,許多人都停了下來,前麵商隊的人連忙說:“要下大雨了,咱們快些紮營!”
他們這堆人並不算少,特彆是楚宴和燕擎的身份尊貴,他們再怎麼也不能讓楚宴和燕擎兩人淋了雨,所以他們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因為不知道多久會下雨,燕擎也過去搭建起了帳篷。
楚宴原本是想去幫忙的,後麵的紀止雲卻喊住了他。
“葉霖。”
楚宴回過頭去,紀止雲這個聲音很小,沒什麼人聽見。
“我沒幾天可活,你還不願意原諒我麼?”
耳旁有狂風席卷而來,眼見真的要下雨了,四周亂做一團,楚宴垂下了眼眸:“若我說,不呢?”
轟隆——
電閃雷鳴,卻還未見得雨落下。
紀止雲朝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眼底染上些陰霾:“我在控製自己,不讓自己去嫉妒燕擎。”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