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一句口頭的婚約,又沒三媒六娉,實則也算不上退。
不過是回個話,他不想同她訂親。
那蕭家娘子小時候肉乎乎的,看起來還挺可愛,也不知道怎麼的,越長大越沒趣,動不動就哭,還喜歡找母親告狀。
裴夫人是他的親娘,再親,她能親過自己?
腦子肯定是沒有的,至於長相,之前沒個人比較,蕭家娘子也算是個美人,可昨兒見了王家三娘子後,高低立見分曉,確實比不過人家。
他裴安倒也不是那等膚淺之人......
總之,他不會娶個隻會哭喪的女人進門,晦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趁這次儘早斷了念頭,彆再來煩他。
裴國公不過是說了一句氣話,想激他,誰知道他應承得如此乾脆,不由又罵道,“混賬東西.......”
當年見蕭家娘子總喜歡來府上找裴安玩耍,裴夫人便說了句玩笑話,“鶯姐兒以後就留在府上,陪嬸子好不好?”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蕭夫人當了真,對外便稱兩家許了娃娃親。
話傳進裴家人耳裡,便也認了下來,就等著兩人長大後正式訂親。
裴國公曾是臨安的節度使,門第本就高,後來逆賊殺進皇宮,皇帝被誅,裴國公親自帶著兵馬去解救,可惜晚了一步,皇帝跟前的幾個王爺,包括已經快逃到臨安界的趙濤,都儘數遇難。
一國之君沒了,各州節度使紛紛動了野心,一時天下大亂,最後還是裴恒找到了趙家唯一一支遠親血脈趙詢,將其接入臨安,扶持其登基稱帝,又以皇帝的名義出兵鎮壓動亂的州府,曆時一年,南國終於熬過了動蕩。
裴恒扶持有功,被皇帝封為國公爺,賜國公府,府上的二爺三爺也身居要職,一個在禦史台,一個在禮部。
裴家要武能武,要文有文,後輩裴安更是高中狀元,這樣的門戶,等同於皇親國戚,多少人仰慕,蕭家不過一個侍郎,門第差了一大截,背地裡已經有人在傳蕭家近水樓台先得月,占了個大便宜。
如今去悔婚,隻怕會落下一個不守信用,眼高看人低的名聲。
裴國公潑了一瓢涼水給裴安,想讓他打退堂鼓,“邢家和王家在江陵時便交好,三娘子在肚子裡便定下了親事,輪得到你去肖想。”
“倒也未必。”裴安就事論事,“利益當前,哪有鐵打的交情,王家三娘子過了金秋已十七,邢家要想提親,隻怕早就提了,能將人拖到這時候?要麼同孩兒一樣,那位邢公子不喜歡,要麼是他邢家想高攀,嫌人家門第低了。”
他倒是分析得頭頭是道,國公爺嘴角一抽,“你連這都摸清了,你還說你沒動心思?”
“這跟動沒動心思沒關係。”不是他小瞧人,“三娘子那樣的姿色,他邢家守不住......”
他們既然都知道邢家和王家要許親,旁人不知道?可還不是遭人惦記,一個樂坊的人,都敢對她生了心思,那邢風有什麼用......
他不僅不知反省,還數落起人家的不是來,裴國公指著他鼻子,硬是氣得沒話說,罵了一句,“狂妄!”
“算了。”裴夫人拉了一下裴恒的衣袖,勸道,“事情都發生了,你罵也沒用,咱先看看蕭家那邊態度,若是介意,眼下還未正式提親,也算不得悔婚......”
“你就寵著他......蕭家倒是好說,王家若找上門來,我拿什麼臉去見......”
“不是還沒找上來嘛.......”裴夫人同裴安使了個眼色,“天色晚了,你剛從戰場上回來,彆熬夜,早些歇息。”
裴安得了赦免,屁股一抬,立馬走人,“父親母親也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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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一走,裴夫人又勸說了裴國公一會兒。
氣歸氣,裴恒心裡也有一杆秤。
雖說確實有些對不住蕭家,有嫌棄人家的嫌疑,可也不能因此委屈了自己,裴安若是喜歡那蕭家娘子,他立馬就下聘訂親,問題是那兔崽子不喜歡。
就算他不是國公爺,沒有如今的門第,也不能為了名聲,逼著他去娶。
蕭家這門親事,算是徹底地結束了,裴國公無奈地歎了一聲,“改日我去找蕭大人聊聊吧......”
“後宅的事還是我去吧,尋個機會當麵找蕭夫人賠個禮,態度拿出來,給他們一個體麵......”
蕭家這邊好說,可王家那邊若因為這樁攪黃了同邢家的親事,還真不好交代,裴夫人心念一動,突然道,“我看王家三娘子還挺好......”
國公爺回頭,“我豈能不知道?王戎遷和那二夫人,都是利索性子,養出來的閨女能差到哪兒去,可邢家在前,咱總不能去撬牆角......”
“走一步是一步吧,咱如今在這兒急也沒用,說不定明兒一過,什麼風聲都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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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裴夫人還沒來得及去蕭家呢,蕭娘子又來了,這回不是找裴夫人,直接去找了裴安。
好不容易從戰場上回來,裴安難得睡個好覺,日曬三竿了才起來,還在穿衣便聽童義稟報,“主子,蕭娘子來了,說是親自給您做了糕點。”
裴安一愣,“她還真不罷休了,是眼瞎了嗎,合著全臨安就我一個男人了,非得喜歡這等薄情寡義之人?”
童義:......
論自知之明,他家主子還是有的。
“不見。”既然已經打算了退親,便要徹底撇清關係,“告訴她,以後不要來了,我對她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