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昨兒去了一趟皇宮,見裴安無事,芸娘便也徹底放了心。
並不知道裴安會這麼快回來,出嫁時帶過來的麵脂用完了,芸娘想親自去看看鋪子裡還沒有新貨,同裴夫人打了招呼,一早便坐馬車,去了臨安城的楊柳巷子。
楊柳巷子那一帶賣的東西都是頂尖的好貨,相對價錢也貴了不少,去那兒的人大多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家閨秀,世家公子爺居多,即便是好奇,也不會像瓦市那邊的人肆無忌憚。
馬車直接到了門口,時辰還早,人並不多。
進宮前,裴安將衛銘留在了府上,今日出來,除了青玉,衛銘也跟著一道。
人一同進了鋪子,鋪子的老板先前就認識芸娘,見人來了,愣了一下,滿臉堆笑地上前招呼,稱呼也變了,“喲,少夫人來了。”
芸娘笑著應了一聲,“可有新貨?”
“有有,少夫人這邊請......”鋪子裡待會兒還有旁的人來,她要是站在那兒,八成會被堵得水泄不通,老板趕緊將人喚去了裡間,讓人奉上茶水,“少夫人稍等一會兒,小的這就去給您拿貨......”
裡麵的小間同外麵的鋪子緊隔了一道門簾,外麵的說話聲,都聽得清楚。
芸娘端起茶盞剛抿了一口茶,外麵進來了一波客人,說話聲也傳了進來,“你躲什麼呢,見不得人的又不是你,是那等子不害臊,搶人未婚夫的狐媚子。”
芸娘聽得一愣,不知那人口中說的是誰,好奇竟還有這等事。
“狐媚子又如何,男人不就偏生喜歡......”淒淒慘慘的聲音,入耳有些熟悉,芸娘一時沒想起來。
先前的人接著勸道,“再好看的臉,也有老去的那一日,等到容顏不在,瞧著吧,有她好哭的,國公府裴家那麼大的門戶,少說也得妻四妾,憑世子爺的人才,能守著她一人過一輩子?如今不過是看著風光,等過段日子,她就能體會舊人哭新人笑的滋味兒了......”
芸娘:......
國公府裴家,世子爺,合著是在說自己呢。
外麵的人應該是蕭娘子。
這是積怨已深。
青玉也聽出來了,一臉憤怒,“什麼東西,自個兒不如人,還泛起了酸,亂嚼舌根,編排上了......”
衛銘正要出去,鋪子的老板也回來了,拿了幾瓶剛到的新貨,“知道少夫人喜歡用這個,這回拿的都是好貨......”
芸娘揭開蓋兒,抹了一些在手背上,湊到鼻尖嗅了嗅,味道清清淡淡,塗上也不油膩,挺滿意。
芸娘讓老板裝好,轉頭讓青玉付了錢,也沒再留,掀簾子走了出去。
外麵的幾人還在繼續嚼舌頭,突然見人從裡麵走了出來,話音一頓,齊齊轉過頭,臉色瞬間便白了。
誰也沒有料到,這麼早,裡頭就有了人,且還是正被她們罵著的正主兒。
蕭娘子神色愣了一下,很快平靜了下來,瞥了芸娘一眼,一臉無所謂,說的都是事實,聽到了又如何。
倒是旁邊陪著她的兩位劉家娘子,埋著頭不敢往這邊看。
無論是王家還是裴家,以劉家如今的地位,都是望塵莫及,這番將人得罪了去,也不知道日後會不會報複到劉家頭上。
兩人小娘子,臉都急紅了,緊張地捏著手,聽幾人的腳步聲去了門口,心頭剛鬆了一口氣,突然見人又折了回來,忙轉過身避開。
好在芸娘的腳步隻停在了蕭娘子跟前,笑著道,“蕭娘子怕是有誤會,世人都知道婚約講究媒六娉,禮全了,才能算是定親,據我所知,蕭娘子和郎君,不過是長輩當初一句玩笑話,並沒上門同蕭娘子提親,蕭娘子當了真沒關係,可也不能以此為要挾,非要郎君娶了你,旁的我雖不知道,但郎君同我提親之前,便同我解釋了同你的關係,與你他並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也已讓母親去了蕭夫人跟前,把話都說清楚了。”
看著蕭娘子逐漸崩塌的臉色,芸娘繼續道,“蕭家在臨安也是有頭有臉的門戶,斷然不會強人所難,非嫁不可,本以為這事兒都過去呢,不曾想蕭娘子還介懷在心,莫不是蕭夫人沒有將話傳達到位?才讓蕭娘子這般背後編排人?”
狐媚子,這名頭倒是挺彆致。
上回在宮中,她無端踩了自己一腳,還沒同她算賬,今日又來招惹,芸娘也不是那等軟柿子。
一席話,可算是將蕭娘子,連同蕭家都埋汰了個乾淨。
蕭娘子麵紅耳赤,找不出回嘴的話,胸口一陣起伏,也隻吐出了一句,“你......”
見她說不出個什麼來,芸娘轉頭又瞧向了背對著她的兩個劉家姑娘,“郎君會不會納妾,納幾個,那都是我裴家的家務事,兩位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彆因一句嘴快,失了體麵不說,還抹黑了自個兒的家族。”
劉家兩個姑娘就將降頭埋在了胸口,一聲都不敢吭。
芸娘沒再停留,走出了鋪子。
一大早就遇到說自個兒壞話的人,心裡到底是不太通暢,見時辰還早,芸娘沒急著回去,沿著街頭逛了起來。
麵脂鋪子旁便是幾家首飾鋪子,芸娘走了進去,式樣也沒什麼新鮮,加之出嫁前芸娘收到了許多,意興闌珊,正打算退出來了,老板突然喚住了她,“少夫人,您看著這個?”
說著老板從櫃子裡取出了一個匣子,一揭開,裡麵是一串成色極好的紅珊瑚串。
鋪子老板一臉得意地道,“這可是小的壓箱底的寶貝,珍藏了許久,一般人我都不拿出來,今兒得少夫人前來光顧,忍痛割愛,讓給少夫人。少夫人買過去送給世子爺,保準臨安城內找不出第二串,珊瑚配才子,也就隻有世子爺那等高貴的人,配得上這手串。”
聽他說得如此有誠意,且自己也識貨,知道那珊瑚串確實不錯,芸娘便問,“怎麼賣。”
鋪子的老板伸了兩根手指,“給少夫人算個整數,二百兩,純屬有緣,我也不賺什麼錢......”
二百兩,太貴了。
她一瓶麵脂才幾兩銀子。
要是買了這個,她匣子裡的銀票,便湊不了整數,他應該也不稀罕,芸娘謝過了老板,沒要。
人走出來了,青玉一臉疑惑,二百兩對於剛出嫁收了一堆的嫁妝的主子來說,也不算很貴,“主子真不要?”
芸娘也不知道怎麼了,嘴巴一快,“讓他妾給他買吧。”
青玉:......
衛銘:......
芸娘自己也嚇了一跳,愣在那瞬間不動了。
她莫不是著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