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實屬意外臨安城內竟然還有這等世外仙境,一時腳步慢了一些,裴安也不著急催她。
芸娘邊回頭邊跟著他往裡走,“郎君,這莊子是你的?”
裴安看出來了她挺喜歡,逗她道,“喜歡嗎,喜歡的話,也是你的了。”
嫁給了他,他的確實也是她的。
可經他嘴,突然有些幾分撩撥之之意,對於他時不時的一句不正經,芸娘還是沒法習慣,臉頰微微一紅,跟在他身後進了院子。
院子陳設簡單,沒有國公府的彩拱雕梁,卻也彆有一番雅致,人也不覺放鬆了下來,先前的羞澀散去,一雙眼睛左右環顧。
先前見她偶爾露出幾分靈動,多數時候一副安靜之態,不太喜歡言語,如今一看,倒不知道也是個貪玩的性子。
比起深院裡那些一臉刻板的姑娘,她這樣的麵容,實屬生動可貴。
裴安也來了一絲興致,喝了一盞茶,抬頭看她,“賽一場如何?”
一個去過邊關上戰場殺過敵的人,同他賽馬,不是自討沒趣麼,可又忍不住心動,先前父親答應她等他回來了,便帶她去郊外好好賽一場,可一回來就趕上了自己的一樁流言,退親又訂親,再待嫁出嫁,完全沒了機會。
她很想看看上過戰場的人,跑起來是什麼樣的英姿。
芸娘正斟酌,裴安又開了頭,“我讓你半圈。”
半圈,明擺著就是看不起她了,芸娘也有自己的傲氣,“郎君不用讓,我輸給了郎君又不丟人。”
裴安應了一聲成,“同上回一樣,有賭便有輸贏,有輸贏便有懲罰......”
芸娘:......
她覺得他是在明顯欺負她了。
應了下來,也不容她反悔,衛銘走了進來稟報,“主子,馬備好了。”
一共兩匹馬,裴安讓芸娘先挑,芸娘隨便指了一匹,“這個吧。”
衛銘目光一閃,看向裴安,那匹是赤兔,世子爺最喜歡,這回更是陪著他上過戰場。
裴安倒是沒說什麼,走到馬匹跟前,摸了一下它,再回頭拉過芸娘的手,一並放上去,看著馬匹道,“是你主子的媳婦兒,彆發脾氣。”
芸娘:......
他如此說,芸娘也知道了這匹馬應是他的坐騎,正要選另一匹,他鬆開她的手,將韁繩交到了她手裡,“小心一些,安全為主。”
見他走向了另一匹馬,芸娘也沒再拒絕,讓青玉過來,用襻膊將袖口綁了起來,頭上的發釵索性不要了,取下來,都遞給了青玉,一副乾脆利落的模樣,架勢十足。
裴安翻身上馬,朝她這邊望來,見她踩住馬踏,利索地翻上了馬背,神色露出了意外。
倒確實會騎。
頭一圈,裴安沒動,讓她先適應。
馬匹不是自個兒的,不知道性子如何,芸娘沒推托,當下夾了馬肚,跑了起來。
安靜的湖畔上,瞬間響起了一陣馬蹄聲,這些年芸娘沒少跟著一夫人騎馬,騎術如火純青,加之裴安的馬匹給麵子,蹄子一揚,拿出了周身的氣勢。
童義和衛銘兩人麵麵相窺,童義實在沒忍住,吐出了一句,“這畜生居然也知道認主。”
往日誰碰甩誰,即便是趙炎,也不給麵子,要麼拖著他在湖邊散步,要麼撅蹄子不乾。
說完便意識到了不對,那馬裴安愛之如命,從未當它是個畜牲,見裴安瞟了過來,心頭一跳,忙道歉,“小,小的是畜牲。”
衛銘:......
青玉:......
芸娘完全不知坐下的靈馬,曾上過戰場,也曾甩過人,覺得同母親的那匹閃電一般,機靈得很,幾乎不用她驅趕,它自個兒便知道了她的意思,起初並不快,跑了小半圈了,才快了起來,如同飛一般,風掃在臉上,甚至有些生疼,卻無比地暢快。
一圈跑完,她停在了裴安跟前,臉頰染了紅暈,一時得意忘了行,目光半帶挑釁,“郎君,請吧。”
這是原形畢露了吧。
裴安一笑,牽馬出去,與她並排,“夫人請。”
湖畔邊上又多了一道馬蹄聲,三個仆人眼睛都不敢眨,伸長了脖子往外望,童義看著同主子依舊並排的少夫人,還沒回過神,胳膊肘戳了一下青玉,“少夫人很早就會騎馬了?”
青玉伸出了個巴掌,自豪地道,“五歲吧。”
童義轉頭,聊了起來,“好巧,主子也是......”又擰了一下眉,納悶道,“你說同在臨安城,之前主子怎就沒和少夫人遇上,少夫人平常出來,都是去哪一帶?”
姑爺沒見過小姐,但小姐卻見過他,“臨安城是個熱鬨的地兒都去了,上回姑爺中狀元,主子剛好在人群堆裡,還見到了姑娘們追著世子爺投擲鮮花呢。”
童義:.......
那倒不如沒見過。
說話間,馬蹄聲越來越近,到底還是在戰場上跑過的人,芸娘稍微落後了一截,願賭服輸,芸娘停下來正要翻身下來,裴安回頭,“今日沒什麼事,喜歡就多跑幾圈。”
上了一回馬背,隻跑兩圈,確實不太過癮,下回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來,當下又夾住了馬肚。
裴安也沒進屋,下馬後,胳膊環抱慵懶地靠在湖畔的一叢青竹上,看著馬背上的疾馳的人影,倒是風姿颯爽,鮮活無比。
比他想象中彷佛又多了幾分趣味,難得讓他尋味了一番。
—
芸娘跑了十幾圈才停下來,背心出了汗,額頭的發絲也被細汗黏在了一起,一張臉蛋紅撲撲的,如同成熟的蜜桃。
“夠了?”見她翻身下馬,裴安才直起身。
“嗯,舒暢了許多。”芸娘將韁繩遞給了上前來接的衛銘,快步走到了裴安跟前,由衷地道了謝,“多謝郎君。”
能帶她來這兒,還能讓她騎馬,經曆過一個邢家之後,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這份自在有多可貴。也明白了原來並非每個姑娘都是圈在籠子裡透不氣的鳥雀,她也可以像之前一樣活得暢快。
她跑得麵紅耳赤,急急忙忙地走到自己跟前,一雙眸子清澈透亮,這樣的姿色,竟勝了平常幾分,裴安眸光頓住,在她臉上停留了一陣,才抿了一下唇,歪著脖子去看她,“怎麼謝?”
芸娘抬起頭,他身子彎下來,臉離自己不過一個巴掌的距離,這樣的姿態,著實誘人,她想也沒想,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雖不明白他是不是這個意思,可當下她是真心想親他。
衛銘回過頭便看到了這一幕,倒不是被芸娘的舉止驚愕到,而是驚愕自個兒主子臉上那道不值錢的笑容。
不是說,女色有何可沉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