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杜警長吼了一聲, 他掃視了一圈,也被那尖叫聲吵得頭疼。
發出那聲尖叫的是一個小丫頭, 剛來安家做工不久,正好住在奶娘隔壁,因為要詢問情況,也就把她叫過來了。
小丫頭十六七歲,人生的瘦瘦小小的, 卻是中氣十足,那嗓子吊的,像是有做女高音的天賦。
被杜警長吼了一聲,她委屈巴巴地閉上了嘴,一汪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對、對不起……”
安姒月掃了她一眼,神情有些莫名。
又死了一個人,而且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死的, 杜警長也有些頭痛。
他掃視了一圈, 房間裡的幾個人三三兩兩地分成了幾撥。
安姒月與安老爺子站在一起,安老爺子這次倒是沒有受驚,或許是因為他見多識廣,又或許是因為小兒子的死而複生鍛煉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雖然他現在麵沉如水, 看上去心情有些糟糕,但也不像是之前那樣需要吃平氣丸救命。
另一撥,就是被叫來作證的幾個仆人了。除去那個尖叫的小丫頭, 他們幾個很顯然也受到了驚嚇, 卻沒有像她那樣大叫出聲。
餘下的兩人, 就是長安與青年兩個了。
兩人在交頭接耳,耳鬢廝磨的,顯得與命案現場格格不入。
杜警長忍不住嘖了一聲:就算是新婚小夫妻,這也太膩歪了吧?
他眼裡的小夫妻正在說著悄悄話。
“哥?”長安有些不明所以,“你剛剛是說了什麼嗎?”
可惜被捂住了耳朵,他一句都沒有聽清。
尖叫聲已經平息了下來,青年若無其事地鬆開了手:“沒什麼,我隻是想問,看到這樣的場景,你害不害怕?”
“這有什麼好害怕的?”長安搖了搖頭,開玩笑似的說道,“要是我連死人都害怕,還怎麼保護你啊?”
他倒不是在逞強,作為高緯空間的支柱,每時每刻都有數不清的負麵情緒向他湧來,他還未誕生的時候,在鏡子裡也見過了許多恐怖遊戲的場景,鮮血與屍骨都是家常便飯。
最重要的一點是,長安還沒有學會要怎麼“害怕”。
“……”青年低低地歎息了一聲,“小壞蛋,你就不能不撩我嗎?”
聲音湮沒在唇齒之間,幾不可聞。
長安沒有聽清,他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舉例說明道:“對了,你出現在禮堂裡的時候,不也是個鬼魂嗎?我要是害怕的話,早就跑掉了。”
“不過同樣是死人,你要比他們好看多了。”他語氣十分真摯地讚歎道。
青年摸了摸自己的臉,第一次覺得這皮相還是有點用處的:“我倒是覺得,長安要比我好看得多。”
他確實是這麼覺得的,在掀開蓋頭的那一刻,他可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那樣一雙恍如星子一樣的眼睛。
他見過的美人不少,也各有各的動人之處,但是沒有一個人,像是少年一樣對他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當然,也或許是因為有濾鏡加成,反正在他的眼裡,少年是極為好看的,身上沒有一處不動人。
兩人在這裡真情實感地互相吹捧了一波,杜警長那裡卻是陷入了僵局。
兩具屍體並排放在一起,他檢查了一番之後,沒得出什麼有效的信息。
奶娘的屍體自不必說,她並非因為高空墜落而死,身上也沒有其他的外傷,想要找出她的死因必須要經過一番更為細致的檢查。
胡生的屍體則更為古怪一些,一個大活人就在他們麵前這麼死了,死法還這麼離奇,讓人很難不聯想到什麼神神鬼鬼的東西。
“不如去請巫祝過來看看吧?”安老爺子提議道,“這種東西還是他們專業的人更為擅長。”
安老爺子也認為是有什麼精怪再暗中搞鬼。
當然,杜警長可不是這麼想的,比起鬼怪作祟,他更傾向於是中毒。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毒藥能夠呈現出這樣的效果。
雖然這麼想著,他也沒有拒絕安老爺子的提議,反而點了點頭。
巫祝不一會兒就到了,一進門,她首先看了青年一眼,發現他身上的陽氣又旺盛了不少,然後才看向了地上的屍體。
隻一眼,她就皺起了眉:“這是中了蠱。”
“蠱?!”安姒月一聽到這個字眼,立刻就聯想到了黏糊糊的蟲子,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是屍蠱。”巫祝自顧自地拿出一根銀簽子,紮入了胡生的屍體之中。
“這種蠱沒有實體,一旦寄生在人身上,隻有寄主死掉才會被發現。”
皮膚破裂處湧出了一股黑色的液體,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惡臭也從他的屍體上傳了出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人早在七天前就死掉了。”巫祝仔細地審視著簽子上的黑水,“這七天來,是屍蠱讓他如同常人一樣行動的。”
幾個仆人紛紛露出了後怕的眼神,誰能想到,這幾天他們是在跟一個死人共事呢?
一個仆人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了,這幾天,胡生的表現確實有些怪怪的,不僅很少說話,動作也變得很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