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現在可謂是多事之秋。
安老爺子到了公館, 劈頭蓋臉地先把安承雅訓斥了一番, 安承雅低著頭, 一直等到安老爺子罵完, 他才委屈地辯駁道:“傳言都不是真的……”
“我管它是不是真的呢!”安老爺子立馬噴了回去,“但是外麵的人都在這麼說,你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
安承雅默然不語。
這可有些無理取鬨了,嘴長在彆人身上,他怎麼管的著他們怎麼說呢。
安老爺子隻是想在他身上發泄怒氣而已, 邪火發了出去, 他就恢複了平靜,轉而看向了青年:“你待會兒跟我出去一趟, 把你大姐的屍體領回來吧。”
他的語氣很淡漠, 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麵上看不出一絲悲痛之色。
原本他就是個極為寡情之人,之前的情緒波動也隻是因為安家的名譽受損。至於大女兒的死,對他來說就像是湖裡投下的一顆小石子,漣漪消失,便一絲波動也沒有了。
這個不被他期待的孩子無論是出生還是離世, 對他來說是沒什麼所謂的。
“對了,在這之前要先給你二哥發個電報, 把他叫回來。”他對於這個二兒子也是不甚上心的, 現在卻是想起來了。
不過他不知道, 二兒子現在找了一個天師, 正在往家裡趕來, 已經走到半路上了。
“好的。”青年應了下來。
等到要出門的時候,他低下頭囑咐長安:“乖乖待在家裡等我回來,不要亂跑好嗎?”
他雖然是在囑咐長安,眼角餘光卻瞥向了正小心翼翼地偷覷他們的安承雅,眼神中帶著警告意味,嚇得安承雅瑟縮著低下了頭。
“好的。”長安乖乖地點頭,乖巧的模樣看的青年心頭一動。
他上前一步,抱住了長安,將少年攬進自己的懷裡之後,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離彆吻。”
濡濕的嘴唇接觸著敏感的皮膚,長安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裡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受,像是突然生長出了一株植物,伸展開了它稚嫩的莖葉。
長安細細地體會了一番,直到青年離開,他才回過神來――剛才應該回吻一下的吧?
“你跟小弟的感情真好啊。”安承雅突然說道。
“啊?”長安怔愣了一瞬,沒想到他會主動跟自己說話。
畢竟安承雅之前一直表現得畏懼跟人接觸。
安承雅也沒想從他那裡得到什麼回應,隻是衝他一笑:“我其實是很羨慕你的,時刻被人記掛在心上,不像我,從小到大一直像是一個隱形人一樣生活,任何人的眼裡都看不到我的存在。”
雖然這樣說著,他的表情可不像是羨慕。
“其實這次關於我的流言傳出來,我反而覺得很高興呢。雖然不是什麼好名聲,但我總算不像之前那樣默默無聞了。”
他眯起了眼睛,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我之前還想過,是不是隻有我死了,我的存在才能被被人發現,我還想過,到底要挑選什麼樣的死法,才能引起轟動……”
說著說著,他的眼神便有些瘋狂了,甚至還上前幾步,想要去抓長安的手。
長安從他說話開始就察覺到了不對,不過他一開始隻是覺得他是被安老爺子訓斥後受了什麼刺激,那時他就有所防備了。
所以在安承雅抓過來的時候,他迅速地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一直都有仆人注意著兩個主子的動向,看到這一幕之後飛快地趕了過來,兩人一左一右架住了還想要撲過來的安承雅。
“對不起讓您受驚了,最近三少爺的精神有些緊張,外麵的流言給他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仆人飛快地致歉,差點就直說安承雅有精神病了,可見他在安家的地位確實不高,仆人都敢把他的臉麵往地上踩。
“沒關係。”長安卻是看向了安承雅因為掙紮,而露出的一截手腕上。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上麵有著許多青青紫紫的傷痕。
“但是生病的話,還是叫個醫生來看看吧。”他好心地提議道。
“好的,好的。”仆人連連應是,不顧安承雅的掙紮一路把他架回到房間裡去了。
長安在原地靜立了片刻,還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腦海裡忍不住想到:幸之會出去多久?還來不來得及回來陪他吃飯呀?
不知怎麼,青年不在他的身邊,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青年在的時候,總能發現許多好玩的事物,跟他在一起做什麼都很有意思,一點都不無聊。
隻剩下他自己的時候,他就感覺哪裡都不自在,好像少了點什麼似的。
如果讓青年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一定會十分高興的。
雖然隻是“玩伴”一樣的角色,但是長安已經開始習慣有他的陪伴了,不是嗎?
他頗為無聊地坐了一會兒,又跑到了陽台上看風景。
公館依河而建,陽台下麵便是那條寬闊的大河,長安想起青年給他講的那個故事,再看這條河就有些怪怪的。
此時河麵上有兩條漁船相遇了,漁夫互相打著招呼,問收獲如何。
一個說道:“嗨呀,彆提了!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河裡撈上來的魚蝦越來越少,而且就算撈了上來,網裡麵死魚的數量也占了一大部分!可愁死人了!”
另一個奇道:“你也這樣?!我還以為隻有我這麼倒黴呢!”
兩人交流了一番,發現都出現了這種情況,不由得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