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博拎著一個箱子走下了列車, 列車並非是直達錦繡城的,還要再轉車, 再顛簸兩三個小時才行。
他早早地離開了家裡, 時隔這麼久再回來,錦繡城的交通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發達。
當然, 這裡的交通是指陸路交通, 這裡的水路交通還是蠻發達的。
也正因為如此,安承博詢問過鐵路局,最近五年內他們都沒有在錦繡城修建鐵路的計劃。
說實話,安承博是不怎麼想回來的, 好不容易脫離了那個封建的家庭, 享受到了自由的空氣,讓他回來, 他是不情願的。
但是收到安老爺子的電報, 得知安姒月的死訊之後,安承博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回來一趟。
雖然他跟安姒月的關係並不怎麼親密,但是她的最後一麵,還是要見一見的。
還有一件事,是他惦記了許多年,一定要做的。
“這麼多年過去, 錦繡城跟我離開時居然沒有多大差彆。”下了車,安承博深吸一口氣,打量四周。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跟在他身後下車的一個中年人人如此說道。
錦繡城小歸小, 一應設施都是齊全的。
“陸兄,多謝你陪我走這一趟。”安承博看著那個中年人正色道。
這個中年人的身份不是彆的,正是他偶然結識的一個天師。
安承博當年離開家不久,便一病不起,找了許多醫生來看也找不出病症,更遑論治愈了。
恰巧那時候他跟陸天師同租一棟公寓,天師來看了一眼,很肯定地說是他身上縈繞著怨氣,祖輩造下的罪孽,最後報應在了他身上。
他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隻能暫時壓製。畢竟冤有頭債有主,必須債主真正願意放過他才行。
安承博這次回來,也是為了解決他身上的這個隱患的。
還有巫祝,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她是不是還留在安家呢?
沒人來接,安承博也不奇怪,因為他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他在今天回來。
他先是回了安家大宅,得知所有人都在公館之後又調頭去了公館。
仆人一看到他們,眼睛都直了,愣了一會兒才大聲地通報道:“二少爺回來了――!”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一大家子齊聚在了客廳裡。
安承博的視線掃過安老爺子,青年,又看向了長安,最後沉聲問道:“三弟呢?”
他跟這個陰鬱孤僻的弟弟也不太熟悉,但是唯獨他沒有出現,還是有些奇怪的。
安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沒說他被關了禁閉,隻是吩咐仆人:“你去叫他下來,就說他二哥回來了。”
仆人點頭應是。
他走上了二樓,站在了安承雅的房間門前,敲了敲門:“三少爺?”
沒人應聲,他又說道:“您二哥回來了,老爺子讓您下去呢。”
還是沒有動靜,房間裡一片死寂,仆人站在那裡,突然感覺有些不對。
他擰了一下門把手,試探性地問道:“三少爺?我可進來了?”
房門沒有上鎖,一下子就打開了。門一開,仆人便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他的心咯噔一聲,下意識地一抬眼,便看到正對著門的那麵牆壁上,一個人形的物體正掛在上麵,四肢流出的血液已經把牆麵都染紅了。
――而那個人形物,正是他在呼喚的三少爺,安承雅。
“啊啊啊――”仆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發出了淒厲的尖叫聲。
安承雅果然如他所說的,憑借他慘烈的死法在安家引起了轟動。
“不能再報警了!”安老爺子看到屍體的第一眼,便說出了這種話。
“父親!”安承博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跟他記憶裡一樣的冷血。
“確實。”沒想到陸天師居然讚同了安老爺子的話,“這並非是人力可以解決的事。”
“你是說有邪物作祟?”安承博一個激靈。
“雖不中,亦不遠矣。”陸天師點了點頭。
他毫不在意蔓延在地板上的鮮血,走到安承雅的身邊,從他的身上拿出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無論是顏色還是形狀都無比眼熟,安老爺子失聲叫道:“護身符?”
陸天師看向了他:“看來您是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
他當著他的麵打開了它,從中取出一團烏黑的發絲,然後點燃了它,看著上麵溢散出了一團蒸騰的黑氣。
“令公子正是被上麵的邪氣所影響,才會選擇自殺。”
“這……自殺?”安承博看著從小到大,也沒有跟他說過幾句話的三弟的屍體,心情十分複雜。
“是的。”陸天師捋起安承雅的袖子,露出了底下一道道縱橫的傷疤。
傷疤有的新,有的舊。新的才剛剛結痂,舊的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傷口。它們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肩膀上,可想而知,他身上的其他地方傷口也不會少。
“恕我直言,令公子應該是有自虐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