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電話正好是他們約定的時間,應該是見她沒到,打來的。
第二個電話是半小時後……難道他在那兒等了半小時?
從第二個電話開始,每隔四五分鐘就有一道電話。
岩永琴子握著手機,有些怔忡。
這是在擔心她嗎?
她一邊回撥,一邊往外走,聽見走廊響起電話鈴聲。
少年的身影出現在走廊儘頭,喘著氣,表情隱隱慌亂。
“太宰先生?”
見到她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太宰治愣了一下。
然後表情緩和下來,走到她麵前。
他黑發淩亂,穿著港/黑的黑西裝,領帶都有點歪了。雖然沒說話,但能感到一股低氣壓。
這也正常,誰碰上這種事都會生氣。
太宰先生為她提前結束了任務,結果她卻爽約了。
“抱歉呀,太宰先生。”
岩永同學認錯態度十分端正,主動伸手抱抱他,“剛才突然發生了緊急情況。”
她把事情解釋了一遍。
“手機又在病房,我沒聽見。”
她也沒想到太宰先生會找到醫院來,歉意過後有點甜滋滋的。
“讓你擔心了。”
“……我沒有擔心你。”
岩永琴子裝作沒聽見。
“為了表達我對太宰先生的歉意,今晚可以隨便選你喜歡的姿勢。”
太宰治表情一言難儘。
像是在說:你在說什麼胡話?我們做過這種事嗎?
她撇嘴:“好吧好吧。”
還想趁機加快進展的,可惡。
“那太宰先生可以和我舌吻,想把我摁在什麼地方親都可以。”
她雙手揪住太宰治腰側的衣服,閉上眼睛,抬起下巴。
原本以為太宰先生和往常一樣不會理她,卻聽見衣料窸窣聲,太宰先生好像後退了一點,慢慢俯下身。
感受到氣息靠近,她的心臟不受控製地亂了一拍。
難道……
岩永琴子期待著,期待著……臉頰被人一捏。
她吃痛地睜開眼睛。太宰治俊美的臉龐近在咫尺,表情有點不大自然,像是情不自禁又忽然清醒,還未來得及掩飾的慌亂一閃而過。
他故作冷淡,戲謔地說。
“我、才、不、要。”
“太宰先生!”
“在醫院裡彆鬨。”
“……”
旁觀者清,魏爾倫發出一聲低笑:“嗬。”
今天的約會是泡湯了,惦念著ICU裡的少年,她征求了一下太宰先生的意見,他問了一句“是那個跟中也長得一樣的家夥?”之後就沒再說什麼了。
他們一起留在了醫院。
可能是做任務累了,太宰治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一隻手和她十指交叉,體溫通過相貼的掌心交融。
平時都不太願意跟她做這個動作的,今天意外地好說話嘛,太宰先生。
另一邊是魏爾倫。
岩永琴子坐在中間,繼續跟他談剛才的話題。
“我確實想安排您去孤兒院,但不是照顧孩子。這件事有很重要的考量,您聽我說。”
“……你說。”
第一點。
“我擔心孤兒院會遭受襲擊。”
魏爾倫立刻明白。
“商業競爭?還是政治鬥爭?”
“都有可能,這兩個領域我們集團都有涉及。”
“岩永集團如今風頭正盛。正麵競爭不過,某些勢力可能會采取低劣手段。”
比如襲擊孤兒院。
“孤兒院現在隸屬我們名下,一旦出事,‘如果不是你們收養這麼多孤兒,他們也不會全部遇害’‘為什麼你們不做好安保工作’?!”
“——這樣的輿論就會甚囂塵上。”
魏爾倫臉色嚴肅了些。
“輿論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生命。”
“您實力高強。這件事隻有交予您做,我才能放心。”
她誠懇道:“我也會去物色專業的保衛人員。這段期間,希望您能先接手。”
魏爾倫陷入沉默。
第二點。
“我調查過,那個院長也是孤兒院長大,經曆過戰亂。這樣的經曆導致他教育方式極端,那個叫中島敦的孩子有被虐待過的跡象。”
“想要讓中島敦依靠憎恨活下去嗎?”
魏爾倫明白這種滋味。
他說:“擔心這點的話,你換個院長不就好了,或者強行要求他改正。”
“反正你開口,他也不得不照做吧。”
沒理會魏爾倫那點挖苦,岩永琴子道:“那個院長管理孤兒院很多年了,不能隨便換。”
“談話效果也持續不長,他的想法已經根深蒂固。”
“比如魏爾倫先生,不也是瀕死之際才改變想法的嗎。”
她斜眼。
“固執的老男人呐~”
“……”
魏爾倫一口氣哽在喉嚨。
她悄悄彎曲指節,撓了撓太宰治掌心。
旁聽她和魏爾倫談話的少年睜開眼睛,略無奈地掃她一眼。
這樣的太宰先生看上去也好喜歡!
岩永琴子飛快地湊過去往他臉上親了一口,又馬上坐回去,和魏爾倫說起第三點。
“他關押中島敦,也跟中島敦的異能有關。”
“那孩子會變成老虎,自身又不能控製,在孤兒院是件很危險的事。”
“不過,即使是傷人的利刃,如果能教他收鞘的方法,也能發揮出很大的作用。”
她朝ICU示意,“裡麵那位少年也是。”
“培養弟子,將技藝傳授下去,難道不是件很開心的事嗎。就像蘭波先生當初教導您一樣。”
魏爾倫十指交叉置於身前,凝視虛空,長久地沉默。
“……有什麼可開心的。”
能聽出來魏爾倫的態度已經鬆動。
旁邊,急救燈熄滅。
憑借頑強的意誌,少年活了下來。
“魏爾倫先生,給他取個名字吧。”
岩永琴子笑道:“照你的思路,其實他才算你弟弟,不是中也先生。”
魏爾倫思索片刻。
“就叫他‘保爾’吧,我名字的一部分。”
他忽然有種奇妙的感受——傳承。
正如蘭波把本名“魏爾倫”給了他,現在,他又把名字給了這位少年。
少年還在熟睡,魏爾倫留在病房。
岩永琴子打算和太宰治在附近轉轉。
走出病房後,她看向手裡的立方體:“蘭波先生,這樣會為難魏爾倫先生嗎?”
金色的靈魂躍動了一下。
她笑起來:“那就好。”
太宰治忽然停住腳步。
走廊儘頭拐角是露台。從這裡望下去,能看到醫院栽種的櫻花簇擁成片,穿著病號服的人、照顧他們的護工、穿白大褂的醫者在下麵駐足觀賞。
她不禁感慨:“景色真好。”
他們並肩站著,都沒說話,又像在無聲交談。
風吹過,櫻花撲簌掉落。
“太宰先生。”
她輕喚了一聲,太宰治像是察覺到了她想做什麼,仍望著櫻花,隻是往她的方向微微側過臉。
唔,這樣隻能親到嘴角呀。
算了,先這樣吧。
她拉住太宰治衣袖,一方麵幫助平衡,另一方麵防止他跑掉,閉上眼睛,踮起腳去親他。
她屏住呼吸,有點小緊張。
短暫而漫長的時間過後——
感受到的是冰涼柔軟的、唇瓣的觸感。
……咦?!
作者有話要說:宰:悄悄側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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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這點從頭到尾都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