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還好嗎?”晏青突然問。
布蘭諾聽起來像在交代後事。
“yeah,yeah,”布蘭諾走神了一下,在後車司機催促的喇叭聲中清醒過來,開車繼續向前,“沒什麼問題,我隻是很久沒有送孩子上學了,突然就會想到很多事。”
我在想格瑞斯會不會去上大學,社區大學她應該能夠申請,我在想吉米怎麼樣了,還有我的兒子聖誕節會回來,是該做蛋糕還是火雞……”
“蛋糕吧。”晏青平靜地說,他真怕布蘭諾現在這個狀態會出車禍。
“嗯,也好,”他喃喃道。
車沒有開太久,不過他們到達時已經錯過了早上學生到校的時間段,校門口沒什麼人,在冬日淺薄的陽光下,樹葉飄零,一切都靜悄悄的。
一個身著西裝套裙的女士在門口等待,看起來四十來歲,架著眼鏡,一派正經嚴肅的氣質。
布蘭諾先下車和她握了握手,兩人顯得很熟悉。晏青跟在後麵。
“這位是戴安娜.凱斯女士。”布蘭諾拍了拍晏青的後背,介紹道,“這就是奈哲爾.晏。”
“你好,凱斯女士。”晏青禮貌問好。
“你好,晏。”凱斯公事公辦地說。
“好了,奈哲爾,你跟著凱斯女士進去吧,我還有事要做,先離開了,”布蘭諾對他說,白色的太陽照得布蘭諾臉色發白,黑眼圈越來越重。
昨天FBI和他聊了一會,隻是些基礎的問題,本來沒什麼,但他路過那個小組的辦公室時卻聽到他們在討論一起兒童失蹤案,還有紐萊福機構。
那些內容讓布蘭諾膽戰心驚,他們還說起已經拘留了紐萊福的大部分員工,但也有一部分沒有找到人,其中有瓦倫的名字。
布蘭諾魂不守舍地離開了匡提科,回去之後他不知所措地想要去敲瓦倫家的門,但他不在家,電話也打不通。
趕回福利院後,他失眠了一整個晚上,他不明白自己以前到底做了什麼。
直到清晨的陽光撒在枕頭上,他從床上彈起來,想起今天是晏青第一天去學校,又想起依著自己和瓦倫這麼多年交情——他寧願不要,他大概知道假如瓦倫逃走他會去哪裡。
如果瓦倫沒去那裡,已經被FBI抓捕,這是最好的結果;如果沒有,他會去那裡找到瓦倫。
“你知道回來的公交線路吧?”布蘭諾最後問晏青。
“知道,我下午自己回去。”
布蘭諾點頭,最後看了一眼晏青,轉身離開。
“注意安全。”
他聽到晏青在他背後喊道。
布蘭諾沒回頭,就這樣伸直手臂揮了揮,“我不會出車禍。”
晏青總給他一種知曉一切的錯覺,但這次他不會知道,布蘭諾自己也在答非所問。
看著布蘭諾的車離開了視線範圍,凱斯女士問:“現在可以進學校了嗎?”
“好的,女士。”晏青乖乖地回答。
“很好,我接下來會先帶你去做好入學登記,然後去了解學校的整體布局,校規校紀、社團、老師、課程。”
————
一輛銀灰色的福特野馬行駛在冷清的州際公路上。
吉米坐在後座上,用手指在起霧的玻璃窗窗上畫了一隻剛剛飛過去的渡鴉,不過他的簡筆畫很快被霧氣凝成的水滴抹花了。
前座的羅德尼夫人轉過來問他:“你要喝些水嗎?”
“可以嗎?”
羅德尼夫人溫柔地笑著,“橙汁還是蜂蜜水?”
“我想要橙汁,謝謝您。”
羅德尼夫人把裝著自製橙汁的玻璃杯遞給吉米,吉米接過來,發現橙汁還是溫熱的。
玻璃杯沒有很大,他咕咚咕咚幾口就喝完了。
這之後車廂裡就安靜了,夫妻兩個很少交談,吉米一個人無聊,盯著窗外路邊的枯草看,早該到弗吉尼亞下雪的時候了,但今年的雪還沒有來。
羅德尼先生看了一眼表,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他又和羅德尼夫人對視一眼,表情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