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晚自習下課,樓梯上的人絡繹不絕。
許嘉辭靠在欄杆上,周圍來來往往的人仿佛都模糊了,他隻看到人群中間,安恬和她身旁的男生。
男生係著那條圍巾,兩人似乎邊走邊在說些什麼,許嘉辭看到安恬笑了一下,雖然隻是一瞬,但那一笑明媚而耀眼,像是冬天裡的暖陽,卻生生刺痛了許嘉辭的眼。
他以為安恬永遠是安靜的,低眉順眼的,他從來沒有看到安恬像現在這樣自在地笑過,眼睛仿佛都明亮起來了,在發著光。
然而這樣明媚的笑,卻是對著另一個人。
許嘉辭隻覺得胸口一窒,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胸腔蔓延開來,讓他喘不過氣。
五臟六腑更是如同煎熬在爐子上,下麵火燒得熊熊沸騰。
隻是那火燒得再旺,他麵上的表情倒是十分沉靜,周身的氣場甚至冷若寒霜。
隔著距離,中間又有來來往往的喧鬨的人,兩人似乎並未察覺到那道目光,一起並肩下了樓,消失在他的視線。
走廊裡有人走得急,不小心撞了許嘉辭一下。
撞人的女生敷衍著說了聲“不好意思”,抬頭卻對上許嘉辭的臉。
少年的臉精致俊秀,明明平常多看兩眼都會讓人臉紅,而今天,撞人的女生卻被他眼中的寒意嚇得差點沒哭出來。
……
安恬下樓的時候,跟沈清越說話的時候,她隱約感覺到不遠處走廊,好像有人在看她。
她皺了皺眉,往那個方向看過去,然而來來往往下樓的人很多,卻又沒看見誰。
沈清越在跟她討論剛才物理課上的一道思考題,這題班上大多數人都做出來了,但隻有安恬使用的方法最簡單。由於討論到一半便下了課,教學樓要熄燈,所以兩人邊走邊聊。
走到男女生宿舍的分叉路口了。
題還沒有討論完,沈清越站直,看著烏泱泱往宿舍走的人群,說:“要不那明天再說吧。”
安恬點了點頭:“嗯。”
她想了一下,又說:“我還以為你是那種不把題弄懂這天就會抓心撓肝晚上睡不著的呢。”
沈清越笑:“這樣?那我怕是活的也太累了吧。”
這回安恬有些不好意思。
沈清越:“謝謝你送的圍巾。很暖和。”
“啊。謝謝。”安恬臉頰微紅,這圍巾她送了之後沈清越經常戴,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她送的生日禮物,最後看他戴著,反倒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了。
韓妍送的那麼貴的手表,安恬卻沒見沈清越戴過,不過她覺得這應該是因為沈清越原本就有一隻手表了,所以才沒戴。
安恬正準備跟他道彆,沈清越卻突然從校服衣兜裡拿出一樣東西。
一個咖啡色的禮物盒子。
他把盒子遞給安恬:“這個送給你。”
安恬有些錯愕地指著他遞過來的盒子:“送給我?”
沈清越:“嗯。送給你。”
安恬原本已微紅的臉變得更不自然:“你送我東西做什麼啊,我生日不在這幾天。不用了,謝謝你。”
沈清越繼續把盒子遞到他麵前:“沒事。這不是我特意買的,隻是之前買的時候不小心選成了女款,我戴不了,所以做個人情給你。”
安恬輕輕蹙眉:“……那不能退嗎?”
沈清越笑:“標簽已經剪了,退不了。”
安恬又咬了咬唇:“謝謝,隻是你還是送給彆人吧,我真的不要。”
沈清越:“之前有兩節課我沒來,你不是幫我把筆記什麼的都整理好了,這就當是我給你的謝禮吧,如何?”
安恬:“沒事的,真的不用,我隻是隨手而已,舉手之勞。”
上星期有兩天沈清越家裡有事請假沒來上課,安恬把自己在課堂整理的筆記順手再抄了份給他。
她從小到大都給許嘉辭寫過多少份作業整理過多少次筆記了都沒收到過許嘉辭什麼禮物,這次就兩節課的筆記而已,哪需要什麼禮物答謝。
沈清越卻不再說話,而是直接把盒子放進了安恬校服裡穿的衛衣帽子裡:“呐。收好。”
安恬慌得忙背過手去拿,衛衣帽子被她艱難地背手拽到前麵,一番折騰後總算把盒子拿出來,而沈清越人已經走了。
安恬握著禮物盒愣在原地。
她回宿舍,打開禮物盒子。
一塊電子表,黑色的,因為是女款,樣式很秀氣。
安恬之前看這個盒子的形狀,還以為裡麵是發卡什麼之類的,她平常紮馬尾,也不愛什麼亮閃閃的飾品,結果沒想到會是塊表。
很實用,樣式也簡單好看。
她之前有過一塊表,戴了好幾年後指針終於不走了,拿去維修結果維修費比她買那塊表的錢還貴,於是便沒有俢,也沒有立馬再買。
隻是有時候習慣性的抬手看時間,總會看到自己空蕩蕩的手腕。
室友洗漱完,端著盆從洗手間出來,安恬忙把表收進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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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辭今晚沒回宿舍,翻牆出了學校。
柔道館,少年一身白色的道服,像一隻憤怒的小獅子,接連撂倒了六個專業陪練後,終於開始伏在地上喘氣。
汗水順著鼻尖和下頜滴答下來,落在道館地麵的墊子上。
眼前的視線似乎都被汗水模糊了,他仿佛又看到安恬跟旁邊的男生說笑著下樓的樣子。
那抹笑明媚到他之前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見過,
至少是,她從來沒有對她這樣笑過。
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安恬便不再受他掌控了。
然後少年有些搖晃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指向第七個陪練:“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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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葛萱發現安恬手腕上多了塊手表。
“誒。”葛萱湊過去,“安恬你什麼時候買的表呀,好看誒,什麼牌子的我看看。”她伸手去拉安恬戴表的手腕。
安恬聽後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腕上的表,見葛萱來拉,立馬背過手:“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