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去後,又立馬夾了個塞嘴裡:“沒,就問問。”
薑嬤嬤看她還有心情吃,便以為事兒怕是沒他們想得那般重,心中好歹鬆了口氣。
方才守在門口,她就沒聽見屋裡兩人大聲過,覺得事有轉機便忍不住又要勸:“姑娘您也莫慌,爺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這些日子,您且好好想想。等爺哪日再過來,您隻管放低了姿態哄一哄…”
薑嬤嬤說得急切,夏暁突然打斷,“嬤嬤,綠蕊呢?”
“一早起來沒見她,她去哪兒了?”
夏暁不提,薑嬤嬤還不曾注意。這一早的,還真沒那丫頭的身影:“怕是被事兒絆住了吧?姑娘找她有事兒?”
見她終於不勸了,夏暁才指了自己臉道:“綠蕊不在,沒人給我送水梳洗。嬤嬤若是不忙,不若幫我叫點水來?”
頭發亂糟糟的,身上還穿著褻衣。
薑嬤嬤定睛這麼一打量,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瞧把她慌得昏了頭,這都沒注意到。不過這夏姑娘也太不講究了,頂著這般模樣還吃得有滋有味。
她忙起了身,有些好笑的模樣:“那老奴這就去提水來。”
被提及的綠蕊,卻是在收拾細軟。
方才她就站在內室的窗下,將屋內兩人的話全聽在耳朵裡了。夏姑娘要走,她這貼身丫鬟自然也得跟著。綠蕊估摸著主屋還有一會兒鬨,於是便趁機回屋收拾,她早早做了準備屆時也好不慌。
薑嬤嬤的事兒也挺多,明園的事兒不大她便叫了個丫頭去給夏暁提水,自個兒忙趕回前院理事去。
綠蕊回到主屋時,已經是午時了。
夏暁披頭散發地盤腿坐於窗邊,安安靜靜的,不知在想什麼。
等察覺綠蕊靠近,她問了她一個問題:“綠蕊你要跟我走還是留在這兒?”
方才對著綠蕊的身契,夏暁思量了很久。薑嬤嬤當初將這個給她時,是將綠蕊當物品送她的意思。賣了綠蕊換銀子她做不到,可是帶著綠蕊回去就意味著她要多養一口人。所以她很為難。
“當然是跟著姑娘走。”
綠蕊不知她的考量,態度很堅定:“奴婢是姑娘的貼身丫頭,自是姑娘在那兒,奴婢便跟到哪兒伺候。姑娘您放心,奴婢自小做飯、打掃、劈柴、縫補都會,奴婢不會礙您的事的。”
夏暁有些訕訕,以為被綠蕊看穿了。
“哦,那什麼,”她抓了抓後腦勺,尷尬地轉移話題,“我就是問一下你的意思。畢竟西府的生活優渥,你跟著我可是要吃苦,我家裡正一團糟呢。”
綠蕊雙眼亮晶晶的:“奴婢就是窮苦出身,不會在意的。”
既然她這麼說,夏暁便又將身契放回盒子裡。想著,若是綠蕊能善待她家老父親老母親,她把這個給了她就是。
薑嬤嬤沒曾想到,他們世子爺的安排會來的這般著急。
聽了侍墨帶回來的話,薑嬤嬤捧著賬本,半天沒說話。
居然是送走?爺居然要把夏姑娘送走?!
薑嬤嬤在想這個決定是不是過了份。把人家姑娘身子破了卻要將人送回娘家,這是要人家姑娘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
隻等聽著侍墨說,爺交代了要給夏姑娘銀錢傍身,叫她看著安排,薑嬤嬤才好受了些。
於是,當日夜裡,薑嬤嬤帶著她從周斯年那兒要來的阿大阿二身契來了明園。
夏暁看著眼前的盒子有些詫異:“…這是給我的?”
薑嬤嬤臉色不太好看,點了點頭:“裡頭是一千兩銀票和十兩散碎銀子,姑娘您收好。”她想得很周到,大數額的叫夏暁貼身收著,小數額的散碎銀子就給夏暁平日裡零花用。
說著,薑嬤嬤又從袖子裡套出兩張身契遞給夏暁:“姑娘家沒人撐門麵,揣著這些銀錢怕是要招禍。阿大阿二您也帶著,護您一家子沒問題。”
夏暁有些感動,沒想到最後,薑嬤嬤對她最好。
“多謝…嬤嬤照顧我。”
夏暁並不是不知事兒的人,阿大阿二一看就不是普通下人。能要到身契,薑嬤嬤怕是費了心,她眼圈兒有些紅:“真不知道怎麼謝您…”
薑嬤嬤沒說話,態度依舊嚴肅板正。
夏暁心裡一股熱流翻湧,攪得她喉嚨像被塞住般。不過她素來沒皮沒臉慣了,真正感激不擅長掛嘴邊說,憋了老半天就一句‘謝謝’反複地說。
薑嬤嬤歎氣:“姑娘,往後還請您多保重。”
…
次日一早,夏暁便帶著綠蕊阿大阿二從角門出了西府。
侍茶侍酒等人偷摸著從後院跑過來,三人站在角門處看著小馬車慢慢走遠,臉上的笑意是怎麼也降不下去。叉著腰,呸道:“就知道泥腿子招搖不了多久,看吧,被趕出去了吧!”
三人嬌嬌地笑了一陣,直到笑夠了,才心滿意足地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