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暁一聽她聲兒,立即掀了車簾子:“娘,是我。”
夏老太原來猜是夏青山,再不濟是夏春跟歡歡。這一見是夏暁,頓時驚喜過望:“你怎麼回來了!”這人都給了人家怎麼還能跑回來?她往馬車裡頭張望了幾下, “你夫家人怎麼準你出遠門?”
夏暁哪好意思當眾說她自己跑路。
嘻嘻笑著便含糊道:“稍後再說稍後再說,娘您也不瞧瞧,你女兒長途跋涉的都累死了,水還沒喝一口呢!”
夏老漢跟上來,重重咳了兩下:“堵在門口像什麼樣!進屋再說。”
誰知夏暁不僅自己跑回來,還帶了個孩子回來。
兩人看著小博藝,臉都黑了。
夏老漢有不好的預感:“暁兒你跟爹說實話,你彆是跟定國公世子置氣,偷了孩子私逃吧?”都說知子莫若父,夏老漢雖才當了夏暁幾年父親,卻也看的透透的。
妾室出逃可是大罪過,夏老漢心中默求,可彆真是。
夏暁心裡早有了些覺悟。
不想被嘮叨著回去,便添油加醋地給出了解釋:“世子爺的嫡妻看我跟孩子礙眼,趁我去白馬寺上香之時害我性命。爹娘,我是拚了運氣才逃出來,那定國公府不能呆了,隻能偷摸地跑回鄉,你們不會嫌棄我吧…”
夏老漢確實想勸來著,這一聽有人害夏暁的命,勸說的事兒瞬間就拋在腦後。
“怎麼回事?!”
“你可是正正經經的納進府的妾,過了長輩明路的,”夏老漢連忙上下打量起女兒,生怕她哪裡帶著傷,“那世子夫人怎麼就害你性命了?”
鈴鐺之事,夏老太如今還心有餘悸。
抓著夏暁的胳膊,她心裡怦怦跳:“可是又找人下毒?”
“沒有,”搖了搖頭,夏暁實話實說,“她暗地裡使了人推我下山崖,好在山下有紫衣紫杉在,隻受了點皮外傷。”
摔下山崖可不是小事!
“那可不就不能回去!”夏老太瞪了眼皺著眉的夏老漢,都快要嚇破膽了:“待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能躲得過一回兩回,躲不過三回四回。要是她再使計害人,我們暁兒豈不是要填了命進去!”
夏老漢道:“這些事兒世子爺知道麼?”
夏暁牽了牽嘴角,默認。
“可曾製止過?”
夏暁沒說話。
夏父夏母見狀,頓時心頭火氣。知道還由著正頭夫人害人,這般所作所為,不是不將他們暁兒的命當人命嗎!
“罷了!”夏老漢重重地吸了口氣,差點怒紅了眼。自家女兒自己心疼,他再沒有叫夏暁回去給人糟蹋的,當下便做了決定,“往後暁兒就在家呆著,爹娘若不在了就叫你哥哥養著!”
夏暁見夏老漢額頭的青筋都鼓出來,是真氣著了,生怕氣出好歹連忙安慰起來。
費了好一番口舌,總算是叫他們消了氣。
夏家祖上是地主,祖宅建的在府城來說是個闊氣的了。五進的院子,又大又寬敞,裡頭置了很多廂房。
夏暁一行人住進來,還剩下好些空屋子。
原她還在思索掙錢的營生,誰知沒幾日,夏老漢便將一疊的田契交到了她的手上。
夏家的祖產早就賣了,夏暁是有所耳聞的。那現在夏老漢一拿就是一疊子田契是怎麼回事兒?
夏老漢臉色有些複雜:“當初離京,世子爺添了許多銀兩給我跟你娘。現在博藝還小,可幾年一過就大了。這些田產給了你就當還了國公府,你且攢好了,往後給博藝讀書習字用。”
夏暁皺了眉,當然不會要他們的東西:“給你們了就是你們的,爹你給我做什麼!”
“我跟你娘能活幾年?”
夏老漢嗬斥她,“你哥哥有手有腳,這些東西我是不願給他的。你快拿著,真是的!又不是給你用,這是我給我外孫的,你較個什麼勁兒!”
夏暁簡直哭笑不得:“那您自己先留著,他話還不會說呢,等您外孫知道什麼是田契的時候您再給他。”
夏老漢犟不過她,隻能作罷。
…
夏暁在鎮上轉悠了幾日,終於考慮好了營生,她預備開一家樂器店,兼修繕樂器。
慶陽府雖說隻是徽州轄區內的一個府城,卻是有不少的富商豪紳。夏暁轉悠了這些日子,發覺鎮上越是銅臭之人就越好附庸風雅,尤愛作詩彈琴。商人們走南闖北不缺樂器,可樂器修繕師傅和教習師傅卻十分緊俏。
她的修繕手藝是練出來的,尋常樂器,她上手就能
修。
當然若是有人願意請她的話,她也可以授課。浸淫編曲三十年,夏暁自認樂理知識不算淺,教導初學者綽綽有餘。
樂器店開門第一日,就有人上門。
此人還是個熟麵孔,是那個曾在半路贈過她一瓶傷藥的中年書生。
此時中年書生的身旁還站著個青年,此人身高腿長寬肩窄腰,一身錦袍腰間束著玉帶。俊眉修目,眼波流轉間,說不出的瀟灑意味。
夏暁暗道,這人不會是那個‘兩個良家子’公子哥兒吧…
章賢見是熟人,敲了敲櫃麵笑:“小夫人,掌櫃的
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