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入住的車子從遠處駛來,在黑暗中劃出一道亮光。
程惜的臉被倏然照亮,不過幾秒又歸於暗淡。
這些年程惜無數次在快要簽合同的前夕聽到“陳卓瀅”三個字,一次次機會都被她惡意攪黃。
她本以為這樣級彆的不上星戀綜陳卓瀅不可能會感興趣摻一腳,可她還是來了。
窗外有路人點燃了一顆煙,飄搖的火光在微涼的夜風中掙紮,仿佛就要被這風吹滅。
程惜眉頭緊皺,滿是厭惡:“茗姐怎麼說?”
“茗姐說那邊在接觸遊說導演,但是還沒有成功。”小五如實道,“孟老師要來參加《我們的浪漫世界》的事情被高度保密,但是還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很多人都想搭上這趟車的。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節目組沒有聯係到孟老師那邊,還沒有人敢擅自敲定。”
不算是最壞的結果。
程惜的眉頭微微鬆了一下。
陳卓瀅是拿過國內兩個影後的人,這樣等級的人物節目組當然是希望能請到的越多越好。
隻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孟知槿會同意合作的情況下。
大家都是追求最大利益的人。
孟知槿在娛樂圈的地位跟炙手可熱的程度,目前還沒有幾個人能同她匹敵。
她又背靠她影後母親的公司,更沒人敢得罪她。
夜空寂寥,風撩動探在空的樹枝,發出簌簌的聲音。
圓月缺了一角,孤零零的掛在夜空中,沒有了警局裡的柵欄分割,倒也顯得圓滿。
程惜不知道孟知槿跟自己坐在一起時說的話裡有多少真實,多少虛假。
那冷清又夾著陌生的語氣好像她們接下來的關係真的隻會是互惠互利的合作者。
互惠互利……
重新站到觀眾的視線裡,重新讓資本認識到自己的價值。
讓陳卓瀅不能再對自己的任何事情伸手阻攔。
風驟然停下,搖動的樹枝靜止在了空中,總有生長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不安分的發出。
程惜的側影投映在窗玻璃上,被磨平的脊柱重新生出了反骨。
她拿出口袋裡的在傍晚逃亡中撞在欄杆上裂屏的手機,撥通了齊茗的電話。
“嘟”聲循環在程惜的耳邊,不過幾秒就傳來了齊茗的聲音:“小惜,小五都給你說了吧?”
雖然說約定好談話的時間是今天下午,可是事情急迫,齊茗勸道:“小惜,既然事情你都知道了,我還是得跟你說,孟知槿那邊既然有跟你合作的意向,我們就不能放棄……”
“我知道。”
齊茗遊說依舊沒有說完就被程惜截斷了。
一如既往,卻又不儘相同。
擺爛像是鋪滿家裡的灰塵,被從打開的窗戶湧進來的風驟然吹散了。
程惜眼神堅定,禮貌而不容拒絕的對齊茗講道:“麻煩茗姐幫我儘力爭取,我一定要這次機會。”
不是為了跟陳卓瀅較勁。
而是要真的抓住這次機會。
那種程惜最初試鏡的《白晝》的渴望翻湧起來。
孟知槿說得對,現在的她的確跟過去不一樣了。
她已經快要忘記自己對一件事情渴望的執念了。
未來總是未知的。
程惜不知道這次會不會也跟上上次甚至大上次一樣,充滿希望的啟航,然後墜機。
但是她要去。
孟知槿可以做到的,她也可以。
星星躲在樹葉後,在微風的搖動中終於露出了它原本的明亮。
電話對麵的齊茗怔了一下,接著欣喜湧上,滿是鬥誌的立刻點頭道:“好!小惜,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是把對麵物理乾掉,也一定幫你把這個合作機會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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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在被黑暗籠罩的天空中破開一縷光,隨著世界的複蘇慢慢攀升到天空的頂點。
漆黑的車子轉過並不算平緩的轉彎,帶起一陣樹葉簌簌,一場古雅的午宴在這隱秘於山林中的庭院舉行。
孟知槿上午有一個通告,來的有點晚了。
隻是縱然她姍姍來遲,卻沒有人來怪罪她。
今天的午宴說白了就是一場交際場,誰會去得罪近期圈子裡最炙手可熱的影後呢?
沒有人。
為了迎合今天午宴的風格,孟知槿穿了一套上世紀20s的裙子。
低腰設計的禮裙綴滿了製成對稱花紋的寶石,銀光隨著她的步伐流動,在裙擺下方彙成一條一條搖曳生姿的流蘇,格外惹眼。
周圍人對孟知槿點頭寒暄,她也禮貌的回以微笑。
隻是她的身上始終帶著一種在安全距離內的溫和,眼底透著的清冷讓人不太敢靠近。
在這家庭院的傭人帶領下,孟知槿來到了廳內。
今天舉辦午宴是上世紀電影圈的領軍人物盧俊導演,雖然現在早已退居二線不再拍電影,卻憑借著這些年他積攢的人脈,依舊有著很大的威信。
孟知槿的母親沈姍就是被他一手捧紅,兩人亦師亦友,可謂是關係匪淺,一看到孟知槿到來臉上立刻就露出了笑意:“知槿來了,剛才還找你呢,剛回國是不是各種事情上都還很忙?”
“還好,盧伯伯。”孟知槿微微抿唇一笑。
“這次回來就彆再一跑就是兩年了聽到沒有,你媽媽不想你,我可想,你走了,我下棋都沒不儘興。”盧俊嗔道。
“隻知道孟小姐演技了得,沒想到棋藝也很不錯呢?”站在一旁的人趁機感歎道。
“隻是能陪盧伯伯罷了。”孟知槿依舊是寵辱不驚的謙虛樣子,又看向盧俊,語氣裡難得露出幾分輕快,“那過兩天我有空就來找盧伯伯,到時候你可彆嫌我煩,趕我走就行。”
“你這丫頭。”盧俊知道孟知槿這是在拿過去自己下輸了棋就不認賬的事情打趣自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好啊,來,我保證不轟你。”
盧俊就著金弦獎的事情跟孟知槿多聊了幾句。
他拿著酒杯看向廊外,對孟知槿示意道:“你不在的這兩年,圈子裡的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還是得去適應。”
孟知槿也明白盧俊的意思,點了點頭:“那盧伯伯,我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