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太不記得之前自己幾次來這裡時,孟知槿有沒有在了。
想著想著,程惜就感覺到自己的眼皮逐漸沉重了起來。
許是今天上午爬山上坎的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很快她就睡著了。
不過睡也沒有真的睡著。
狐狸是一種戒備心很強的動物,在這樣陌生的地方便隻是閉著眼睛眯了一會,連夢都沒有做。
不過這也夠休息了。
程惜懶懶的睜開自己的眼睛,想看看這三十分鐘有沒有過去一半,卻看到了孟知槿睡在房間一側窗前的鐵藝椅子上的樣子。
比起程惜見過的其他人,孟知槿睡得算很好看。
頭發從微垂著的腦袋落下,遮住了她大半的臉,窺不到她的睡顏。
她手臂環抱著,身子依舊筆直的要命,隻有肩膀算是放鬆了下來,但也隻是一點點。
略帶苦澀的藥香縈繞在房間裡,莫名的跟程惜眼前這個人相配。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自己被人注視著,孟知槿睫毛微微聳動了幾下,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程惜朝向自己的視線,眼睛裡有一瞬剛醒時的迷茫,接著就又重新恢複了平靜,問道:“什麼時候醒的?”
程惜看著孟知槿,心裡莫名的起了幾分頑劣的心思。
她將自己的下巴墊在盤起的胳膊上,半側著臉講道:“也就看你在這裡表演坐著睡覺剛開始五分鐘吧。”
那狐狸似的眼睛含著明晃晃的笑意,話語中全是調侃的意思。
孟知槿聽著也沒有羞惱,隻道:“剛才還想問你是不是好點了,現在就知道你好了。”
她可能真的有些累。
聲音算不上清明,說著就又靠在椅背上又閉了閉眼睛。
隻是孟知槿還沒有閉眼回神多久,就聽到程惜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午後的日光依舊明媚而耀眼,孟知槿順光坐著,程惜被光包裹在她視線的中央。
寬鬆的衣服被向上撩起,露出不盈一握的腰,還有脊柱流暢的線條。
她的肌膚白皙的像是一座玉雕的山,連綿起伏,格外的漂亮,隻是礙眼豎著的幾根銀針無法讓人忽略,看著就讓人覺得疼。
可程惜卻好像並不在意,或者習慣了。
那枕在手臂上的小臉輕輕動了動,主動邀請道:“孟老師,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上床來我們擠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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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午後的世界帶著幾分慵懶的安逸窗外的日光均勻明亮的落在程惜的臉上,在她含著笑意的眸子裡勾勒出萬種風情,就像隻探著爪子忽輕忽重的撓在人心口的貓。
孟知槿看著程惜袒露無遺的那截細腰眸色深了深。
一言不發的站了身起來。
隻是就當她要走到程惜跟前的時候房間一側卻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走廊的光亮從被推開的門縫中落進來,連帶著還有蘇靜的半個身子。
她精準地尋到了剛剛站起身來的孟知槿招了下手喚道:“知槿。”
察覺到蘇靜有事情找自己,孟知槿不動聲色的將自己變化的眸色壓了下去對程惜說了聲“失陪”便跟著蘇靜出了門。
程惜就這樣看著孟知槿離開的背影,看著那扇門打開又關上故意撩撥的視線變成了晦澀,遊走在這間她方才一直沒有來得及打量的病房裡。
還是那扇能看到遠處地標大廈的窗戶,還是那幅貼在牆上的泛黃發舊的人體穴位圖。
單人間的病房裡安靜靜的,程惜也不知道這是她第幾次自己一個人呆在這個地方了。
一切如舊。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安靜靜的房間裡又傳來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程惜抬頭就看到老先生背著手走了進來。
他看著隻剩下程惜一人的房間,道:“又走了?”
程惜很敏銳的捕捉到了老先生話裡的關鍵,疑惑的重複:“又?”
“就前兩年你來這裡的那幾次你女朋友也來了。”說到這裡老先生還停了一下,尋求確認似的看了程惜一眼“她是你女朋友吧?”
程惜想否認的可突然地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老先生的話像是給她那段昏暗開了一個能透進月光的口子讓她不想打斷破壞的聽下去。
老先生大概也知道娛樂圈的複雜也沒有非要等程惜一個回答一邊給程惜取針一邊繼續道:“我記得那個時候她總是深夜來坐床邊看一會你睡著的樣子,就走了。”
“她這樣的大影後應該很忙吧?我看她脾胃好像有些不太好的樣子。”老先生說著,就又拐回了自己的老本行,搖著腦袋念叨了起來,“這人的脾胃跟你這腰不一樣,是軟的。要是她跟你這腰似的這麼嚴重了,就很難挽回了……”
儘管有怨懟,儘管早就應該形同陌路,程惜聽著還是不由得擔心了起來,忍不住問道:“那你看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啊?”
“我是神醫啊?隻看一眼就能開藥?”老先生嗔了程惜一下,又道,“她現在的氣色比過去稍微好一點點,但也是一點點,不排除我對她過去的印象淡化的原因。”
“不過比你的腰要好很多,平時注意飲食作息,多調養調養也就過來了。重要的還是你的腰。”
如果說醫者父母心,那老先生對於程惜來說絕對可以稱得上一位稱職的父親。
這才判斷著彆人的病情,話鋒一轉就又落在了程惜身上。
老先生一邊將全部的針收進回收鐵盤中,一邊不厭其煩的嘮叨著:“你這腰一開始是急性扭傷不好好休養轉變成慢性勞損性腰背痛,再後來吊威亞一下子傷得更重了,這一次是又從樹上掉下了,我看你這拍戲還不如回去繼續跳芭蕾呢,起碼還能壞的慢一點,誰家的腰經得起這麼一下又一下的撞?”
不知道是不是得知孟知槿沒有大礙,還是又聽到那熟悉的嘮叨,程惜橫在床上,帶著幾分插科打諢的懶散樣子,拖著長音的解釋:“我知道了,這次真的是意外。”
老先生哼了一聲,合上盒子的力氣都重了幾分:“看來隻有意外才能讓你傷得輕一點。”
“行了,你在這裡再躺一會,我看你經紀人在打電話,待會就進來找你了。回去好好養著,膏藥每天都要貼,來針灸的時候我會檢查。”老先生叮囑著,一副嚴父的樣子。
“好。”程惜點點頭,態度比剛才認真了很多。
老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便慢慢悠悠的離開了病房。
房間又重新安靜了下來,掛在頭頂的老舊鐘表哢噠哢噠的走著。
程惜重新將手臂墊在了腦袋下麵,一張小臉偏靠在上麵,注視著窗外的太陽。
老先生的話還沒有轉碎在鐘表運轉的時間裡,過去的記憶隨著遲來的敘述慢慢回溯,成片的黑暗突然浮現出了人影的輪廓。
指尖滑過她的耳廓幫她彆好垂落的長發,淡淡的清香同算不上好聞的藥香混合在一起將她包圍,讓她在難熬中稍微舒服那麼一點的。
程惜有些沒想到,那個時候孟知槿也來看過自己。
那不是她可笑的夢……
也不知道今天這個門是不是跟程惜對著乾起來了。
她正想的出神,門被人推開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
齊茗徑直走了進來了,看著程惜將自己的腦袋放在手臂上,背影一副蔫蔫的樣子,問道:“怎麼,挨訓了?”
程惜轉頭,看了齊茗一眼。
有點幽怨。
齊茗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講起了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我剛才跟蘇靜姐還有節目組商量了一下,你的腰傷至少一周不能做劇烈運動,但是耽誤不了太多事情,這期節目就剩下明天的浪漫約會了,咱們的出場費還是原數,畢竟你這個情況節目組也是占一部分責任的,並且這次醫藥費全部由節目組出。”
“然後就是關於明天的浪漫約會,你跟孟老師就隻用參加晚上的浪漫晚餐的拍攝,全程基本上就是坐著聊天什麼的,不會有大動作,放心。”
雖然齊茗說著是讓程惜放心,但程惜還是有點不放心,又問道:“你問過孟……知槿了?”
“嗯。”齊茗點點頭,“這就是她的意思。”
程惜想起了剛才孟知槿被蘇靜叫走的事情,大概也知道是為了什麼了,點了點頭,道:“好,你替我謝謝她。”
齊茗卻不然,笑著打趣道:“謝人哪裡還要替的,你又不是不見她了,到時候跟她親自說唄。”
程惜沒有說話。
脫離開節目的鏡頭,她連孟知槿的微信都沒有。
齊茗並沒有察覺到程惜的變化,她點著手機屏幕,又接著道:“對了,你的房子我已經給你找好了。賣掉的房子去掉稅款正好可以付首付,這次安保絕對沒問題,是個去年的高檔樓盤,我打聽過了,裡麵住的明星不多。一梯兩戶,大平層,精裝修可以拎包入住。”
說著齊茗就將她親自拍攝的程惜的新家照片擺到了程惜麵前,問道:“咱今天是回去住,還是住酒店?”
程惜看著自己的新家,難得有了件她的感到開心的事情,毫不猶豫的講道:“我都有新房子,住什麼酒店啊。”
“好,司機應該已經開過車來了,咱們這就回去吧。”.
正如齊茗說的,程惜的新小區環境很不錯,綠化都比過去的小區多了足足一倍,圍湖繞水的,看著就令人覺得賞心悅目。
程惜家所在的樓位於小區偏中間的位置,地段很不錯,畢竟也是用全部房款砸下來的。
程惜一邊肉疼,一邊又覺得這錢花的值。
電梯沒有讓新主人久等,很快就到達了一樓。
程惜在齊茗的帶領下進了電梯,看著她按下了26樓的按鈕,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再過一個月我就這個歲數了,是個很好的開始。”
齊茗笑笑,打趣兒道:“努力還房貸的開始。”
程惜聽著蔫了一下,“茗姐,你不要這樣打擊我的積極性好嘛。”
“好好好。”齊茗點頭,格外給程惜麵子。
兩人在電梯裡說著,沒幾秒就到了二十六樓。
寬敞的走廊鋪著黑灰白花紋的大理石地麵磚,光落在上麵映得人眼花繚亂。
齊茗原地站了一下,看了看分彆在走廊兩頭的門,判斷道:“這邊。”
程惜腰傷還沒好,兩個人走的不算快。
等到了裝著密碼鎖的大門前,齊茗才格外注重隱私對程惜小聲講道:“密碼設的是你的生日,你要是不想用可以改。”
“我的房子當然得是我的生日了。”程惜不然,說著就輸入了密碼。
密碼輸入正確,在轉了一圈白色光後厚重的大門便打開了。
偌大的落地窗將太陽西斜的光全都囊括進房間,程惜在玄關門口站著,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了。
對流的風在門開啟的瞬間湧了出來,連帶著清幽的香氣撲了程惜滿懷。
客廳後方的長吧台徐徐有煙霧飄過,燒開的水滾在透明玻璃壺中。
白色的長裙微微搖曳,勾勒著白皙而纖細小腿與腳踝。
削肩挑不起吊帶,有一邊垂落在了肩頭,將圓潤的肩胛毫無保留的袒露在外。
滾水兌涼注入玻璃杯中,孟知槿漫不經心的拿起了她的杯子。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新會遲哈,鴿子先負荊請罪了。
第30章
相對於鏡頭前給人的清冷禁欲不同此刻孟知槿身上有些脫離她人設的萬種風情。
那披散的長發掃過她的後背側臉,純白的裙擺將她包圍,乾淨隨意卻又撩撥人心。
但程惜見過她這副隨意的樣子。
不止一次。
過去的回憶同現實重疊有一種撲麵而來的熟悉感。
讓人有些說不上來的錯愕。
孟知槿很快就察覺到家裡進來的不速之客。
轉過頭看去就看到程惜跟齊茗站在她家門口,被打開的門大咧咧的敞著。
風渡過房間撩起垂在落地窗前的窗簾一時間有點說不上來的安靜。
六目相對三個人都愣住了。
還是齊茗先開口:“孟老師,您怎麼會在這裡?”
說著將剩下的半句話咽了下去:還是這樣一副打扮。
“這是我家。”孟知槿聲音有些冷,仿佛對她們兩個人這樣闖入自己家裡有些不悅。
“你家?”程惜愣住了,轉頭看向了齊茗。
這不是她家嗎?
她不是都付了首付了嗎?
難道現在房屋出售,還能把房子分成兩半分彆給兩個人不成?
“2602,我家。”孟知槿又道。
孟知槿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像是一道雷轟的劈向了齊茗。
她不可置信,又不得不再去確認的調出了手機拍攝的圖片。
雖然兩扇門完全相同,但是上麵的那個鐵片小門牌卻有著些微的差距。
藝術體的1雖然也上下帶著彎鉤但的的確確跟前麵的2也有著區彆。
“260……1?”齊茗看著圖片的眼睛越來越大,接著就滿是不好意思的對孟知槿道:“抱歉孟老師我們走錯門了真的不好意思。”
畢竟經紀人的專業素質還在齊茗又接著補充道:“我們是今天剛搬到了您家對門的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下次有空我們會正式拜訪您的今天真的給您添麻煩了。”
孟知槿聽著齊茗的話“嗯”了一聲,沒有再計較自己家被人走錯門這件事。
杯中騰起的水霧被風吹著拂過了她的側臉,似乎將她眉間的不悅衝淡了許多。
齊茗覺得今天這件事簡直是她事業的滑鐵盧,拉著程惜就往外走。
隻是剛剛跨過門檻的坎,程惜就好像想起了什麼,猛地刹住了步子。
她就這樣反手扶住門框,目光饒有意味的看向了依舊站在長吧台的孟知槿:“可是孟老師,為什麼我的生日可以打開你家的門啊?”
話音落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剛才一直處於尷尬丟臉氛圍中的齊茗重新亮起了眼睛。
孟知槿拿著杯子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光落在她垂下的眼睫,看不清此刻的情緒。
程惜就這樣靠在門框上,等孟知槿給她一個答案,微微彎起眼睛裡有點明目張膽的乖張。
說不上來這一刻能從腦袋裡冒出多少的想法,向來爭強好勝的程惜隻覺得自己占了上風,仿佛這裡舊情難忘的隻有孟知槿一個人。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或者隻是秒針的兩下顫動。
玻璃杯放在吧台上,發出一聲細微的哢噠,孟知槿緩慢的抬起了眼睛,就這樣走到了程惜的身邊,走到了門前。
密碼鎖感應到有手指的靠近,亮起了光。
孟知槿當著程惜的麵利落的將一串數字輸了進去,差不多的輪轉光在三人麵前亮起。
——這是密碼輸入正確的提示。
孟知槿將自己的視線從密碼鎖上挪開,與程惜的對上,嗓音裡帶這些平靜的疏離感:“0327,我的生日,也是我家的密碼。”
這下空氣中更安靜。
孟知槿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七號,而這九鍵排列的密碼鎖三跟六是上下排列的。
所以……是她剛才輸入時輸的太急,按錯了密碼。
程惜頓時啞了火,藏在長發下的耳朵一陣燙意。
孟知槿不緊不慢的,提醒道:“以後不要再鬨這樣的烏龍了。”
“……哦。”
程惜隻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沒有做過這樣丟臉的事情,應了孟知槿一聲,就帶著齊茗離開了。
走廊的燈光明明的將沒有窗戶的空間照亮,襯得那原本恣意張揚的狐狸背影滿是落荒而逃。
孟知槿靠在門框上靜靜的看著,目送程惜開門進屋,眼睛裡閃過一抹笑意。
落荒而逃,倒也挺有趣兒的。
“嗡嗡。”
就在這時,孟知槿放在吧台上的手機震動了幾下。
大理石不防震,有消息來的聲音在略顯空蕩的房間中格外的明顯。
孟知槿重新關上門回到了房子裡。
她看了一眼手機,眸色深了幾分。
自己還沒有聯係她呢,她自己倒先撞上門了。
【蘇靜:小道消息,你家隔壁搬進了新鄰居。】
孟知槿很直接:【程惜。】
蘇靜倒是有些意外:【見過了?】
【她走錯了門,輸密碼進了我家。】孟知槿簡單的陳述著。
【?】蘇靜在那頭愣了一下,【你怎麼解決的?程惜這孩子可不好糊弄。】
孟知槿沒有直接回答:【門鎖有兩個密碼,一個開門密碼,一個管理密碼。】
蘇靜頓時了然,隻是經紀人的職責讓她不得不提醒孟知槿:【我建議你最好還是改密碼。】
【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這樣。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又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孟知槿看著蘇靜不是第一次跟自己提起的這件事,眼神暗了暗。
她過去沒有理會,現在也不會。
而且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問蘇靜:【你還是跟我說說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吧。】
蘇靜抿了抿唇,簡單的解釋道:【就是小茗那小孩在朋友圈吐槽,我就知道她開始幫程惜找房子了。然後就做了個順水人情,把我之前給你買房子搜集的資料給了她。】
說著她還補了一句:【你說我怎麼可能這麼神,哪裡就能操控得了全局?】
孟知槿看著蘇靜發來的這段話,嘴角勾起一抹看破的笑。
她蘇靜就是有這樣的能力,操控得了全局,不然憑什麼能成為圈子裡數一數二的頂級經紀人。
這不是一個好話題,蘇靜也不等孟知槿回她,便又道:【這算是我給你回國的禮物,怎麼樣?】
孟知槿看著蘇靜發來的這句無聊的話,垂了垂眼睫,接著就把手機丟回了桌子。
單方麵結束了這次聊天。
午後閒適,日光也變的格外柔和。
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蘇靜站在紅木桌前端著手臂,在靜心練書法。
雖然蘇靜平時跟孟知槿相處沒什麼長輩後輩的距離,但她的確是比孟知槿大二十歲的前輩。
從跟著她媽媽的小助理變成現在獨當一麵的頂級經紀人,實屬不易。隻是現在年紀大了,沒有那麼重的事業心,加上年輕時風風火火的拚搏在步入中年時全反饋了回來,真的由她自己帶著的藝人也就隻有孟知槿一個,閒來無事也就開始學著人家修身養性了。
她的毛筆剛剛落在宣紙上,還不等著她撇出去,放在一旁的手機就亮了,泡泡冒出的提示音格外的清脆。
來不及寫完,蘇靜就放下筆點開了消息。
能讓她的手機響起這個聲音的,也就隻有孟知槿了。
【孟知槿:明天陪我去節目錄製現場,上次去徽州拍戲帶回來的墨見麵給你,你的順水人情也在。】
蘇靜看著孟知槿這套消息眼睛彎了起來。
那徽墨是當初孟知槿在國內好不容易淘來的寶貝,蘇靜回國後給她提了幾次她都沒有鬆口,今天卻發消息說明天就給自己,還是親自帶給自己。
自己這個回國禮物送的好不好,一目了然.
其實缺席了昨天下午的錄製也沒有什麼大問題,隻是野酸棗不敵土豆,程惜跟孟知槿的積分被餘桐跟許常言反超,最終排在了第二名。
雖然排名積分隻是一分之差,但第一名跟第二名的約會配置差距卻格外的大。
第一名的浪漫晚餐是在市中心全國最高的大廈吃五星級餐廳主廚做的燭光晚餐,而第二名則是節目組在浪漫小屋外精心布置的露天晚餐,桌子還是咖啡店裡常用的那種小圓桌。
配置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程惜甚至懷疑節目組將一大半的經費都用去預約五星級餐廳了。
“有些幽怨。”程惜抿了口酒,托腮看著周圍被燈球縈繞著,裝扮出幾分約會氛圍感的場地,對著鏡頭講道。
對麵攝像組沒太接觸過程惜這樣性格的藝人,看著她這副在鏡頭前垂眼的樣子有些緊張。
畢竟像她這樣濃顏係的人,稍微垂下點嘴角都讓人覺得有殺氣,不好惹。
“呶。”
而就在這個時候,對著程惜鏡頭裡出現了一個盛著切好牛排的盤子。
孟知槿端坐在程惜的左手邊,不緊不慢的將自己的那份餐放到了程惜麵前,點破道:“切不好牛排也不要傷及無辜。”
“……”
被人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程惜有些尷尬。
她看著孟知槿換過來的牛排,賣乖的笑了笑:“孟老師這麼好啊?”
“是啊。”孟知槿沒有像平時在鏡頭前的謙遜,坦然接下了程惜的誇獎。
她說著就格外自然拿過了程惜的那份牛排,一條算不上被切下來的牛肉醜醜的趴在盤子邊。
整場晚餐孟知槿的話都不是很多的,她端坐在圓桌對麵,安靜天然的融入了這夜漂亮畫中。
而程惜則是那個打破這道畫布的人,兩個人聊天多半都是她在說,不是在懊惱如果昨天下山前把地上掉的酸棗再撿起來點,就是在嫌棄節目組這個場地布置太不走心。
如果單聽敘述,會覺得程惜像個話癆的掃興鬼,孟知槿忍得真是辛苦。
可如果透過鏡頭,卻又覺得這幅畫麵彆有一種和諧。
甚至於美好。
向來冷淡的孟知槿會耐心的聽程惜講話。
也會勾勾唇角給她捧場。
甚至還會拿起酒杯在程惜需要的時候跟她碰杯。
負責程惜跟孟知槿今天約會的小導演看著鏡頭,表現的比當初總導演還要外放。
那坐在遠處監控屏裡盯著兩人看的眼睛明晃晃的寫著:如果這都不算愛情。
許是有了酒精的浸潤,程惜跟孟知槿這一晚的約會比她預料的要和諧。
不僅沒有冷場,甚至於,還有一種她形容不上的自然與舒服。
羹肴殆儘,醒酒器裡也隻剩下了一點僅夠掩過杯底的酒。
程惜將最後的酒平均倒給自己跟孟知槿,抬頭看向了夜空。
漆黑的夜幕上亮著一顆又一顆的星星,明亮閃爍,像是上帝潑灑在黑色畫布上的白色顏料。
程惜不記得自己上一次看到這樣漂亮的夜景是什麼時候了,感歎道:“郊區的夜空就是比城市要好看很多。”
“沒有光汙染。”孟知槿答道。
程惜不滿孟知槿這個答案,撇了一下嘴,對她丟過去兩個字:“無趣。”
孟知槿卻不然,抿了口酒,道:“實話。”
程惜又是哼了一聲。
酒意慢慢揮發,有點上頭。
她就這樣眼望著星空,夏日的景色在酒氣中覆上了一層冬日的雪,腦袋裡莫名其妙的蹦出了一個想法:“孟老師覺不覺得這樣的星空下,很適合接吻嗎?”
程惜有點笑意,慢慢悠悠的說著,又抿了一口酒。
薄唇染著還沒有完全褪去的紅色,晶瑩的酒漬給它鍍上了一層誘人的晶瑩。
她是故意的。
所以染著酒意的眼角也寫了放肆的勾引。
可這星空下酒意上頭的又何止程惜一個人。
她聽到了椅子摩擦過地麵的聲音,自己坐著的椅子緊接著就被另一把椅子碰了一下。
有熟悉的微涼摩挲過了她的下巴。
接著就是被她撩撥的吻。
作者有話要說:
孟空調:她先引誘我⊙⊿⊙→
第31章
初夏的夜有些涼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程惜覺得她的臉是燙的。
她看得到星星落進她眼裡的光亮,也看得到風搖起探進夜幕的枝葉,隻是占據她大半的視線的依舊是孟知槿如扇般垂下根根的眼睫微微卷曲騷撓著麵前少女的心口。
程惜不知道孟知槿究竟是以怎樣的方式迅速靠近自己的,隻是等她反應過來她自己的唇上就覆上了一瓣溫軟。
孟知槿的吻同前幾天落在程惜掌心上的一樣卻又比那時的要更加溫柔。
溫吞的氣息含著並不能讓人清醒的酒氣,灼熱且毫無保留的全都落在了她的臉頰
不知道誤人是酒精還是孟知槿的吻。
這種程惜曾經無比熟悉的感覺帶著回憶一同卷進了她的腦海。
……
立秋後下了一場大雨,將三伏天的囂張氣焰壓了下去。
生日過後程惜又繼續紮進了期末話劇排演的日程中,孟知槿沒有暑假也有工作要做,兩個人又恢複了過去線上聊天的關係,那枚落在掌心的吻也並沒有將她們拉開距離。
仿佛還近了一點。
程惜從剛當上首席的發小手裡拿來了兩張省芭蕾舞團的演出票,借口最近天氣涼快約了孟知槿周末去市中心的省大劇院看芭蕾表演。
從學校到省大劇院的路程惜格外的熟。
她小時候就經常來這裡,雖然後來不怎麼來了,但找到正門門口還是輕車熟路的比約定的時間還早了一刻鐘。
程惜張望了一下四周,看著熙熙攘攘的劇院門口沒有她約的那個人有點失落又有點欣然。
她找了個看起來乾淨的石墩子隨意靠著坐下拿出了手機輕快得意的給孟知槿發消息:【我已經到了姐姐[第一.jpg]】
而就在這個時候程惜的耳邊傳來了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小姐請問要買冰淇淋嗎?”
程惜不是很喜歡買這種被人推銷的吃的便打算禮貌回絕:“不好意思啊……”
隻是還不等她徹底回絕抬起的頭就愣了一下。
太陽透著些要重新席卷熱意掛在天上,給程惜抬起的視線劃出一輪漂亮的光圈。
那個拿著香草抹茶雙拚冰淇淋的人正在在光圈之下,黑色的鴨舌帽配合著黑色的口罩將她整個人都罩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出長相。
可就是這樣程惜還是認出了這個過來“推銷”的人,脫口而出道:“姐姐?”
孟知槿好像有些挫敗,素日裡沒有太多表情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遺憾,跟平日裡那幅清冷孤高的樣子有著極大的反差:“哎呀,還想逗一逗你呢。”
程惜聽著得意的嘿嘿笑了兩聲,接過孟知槿手裡的冰淇淋貪婪的吃了一大口。
她怎麼可能會認不出她的姐姐。
周圍人來人往,午後的太陽還沒有減少鋒芒,呆久了有些悶。
程惜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接著道:“姐姐早就到了嗎?到多久了?”
“沒多久,冰淇淋都還沒化。”孟知槿指了指被程惜一下吃掉一半的冰淇淋,說著就低頭看了眼手表的時間,“省大劇院需要觀眾提前入場,現在已經可以了入場,咱們進去吧。”
“好。”程惜點點頭,起身的時候卻注意到孟知槿手裡提著一杯果茶。
那浮著的檸檬像是行駛在海中的一艘小船,隨著走動不斷被茶水衝刷,仿佛下一秒就被吞噬。
可是沒有哪家店會給客人一杯不滿的果茶。
孟知槿不比程惜,沒有成名不會引人注意,說話間就又重新戴好了口罩。
而就在她收拾好要朝大劇院門口走的時候,垂在身側的手臂就猛地沉了一下。
孟知槿有些意外,轉頭就看到程惜不知道在什麼事情而開心,笑眼彎彎的就挽上了她的手臂。
恣意又親昵。
像隻粘人的小狐狸。
今天省芭蕾舞劇團表演的劇目是經典的天鵝湖,舞者隨著音樂跳躍旋轉,那層層疊疊的紗隨著她們的動作上下起伏,筆直伸展出的手臂就同天鵝展翅一般,給觀眾帶來很大的視覺享受。
程惜目不轉睛的看著,直到結束還意猶未儘,連手邊的挎包都是孟知槿給她拿著的:“走吧?”
“嗯。”程惜點點頭,接著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過神來拉住了孟知槿要朝出口走的步子,“姐姐,我帶著你個好地方!”
孟知槿疑惑著,就被程惜拉著朝劇團更深的內部走了進去。
整片走廊算不上燈光明亮,幽幽暗暗的像是要將黑暗全部籠罩在人的身上。
孟知槿不喜歡這樣的黑暗。
隻是她的手腕上覆著程惜的掌心,溫軟熾熱仿佛無論什麼時刻都不會放開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程惜在一扇門前站住了腳,也沒敲門,推門就道:“安然!”
屋子裡比走廊要亮,明晃晃的光圍在鏡子上,將坐在前麵卸妝的人臉上的驚嚇寫的一清二楚。
孟知槿雖然不認得這個人,但卻可以靠她身上華麗的芭蕾舞裙判斷出這個人是剛才《天鵝湖》的領舞。
“小惜!”安然臉上的詫異接著就變成了激動欣喜。
“恭喜你啊,當上首席的人就是不一樣。”程惜笑著講道。
“你彆提了,我上台前緊張死了。”安然捂著自己的心口,“這可是我第一次在這樣大的劇場裡出演主角。”
“所以我來給你捧場了。”程惜道。
說著,她就走近了安然,看著她身上用硬紗撐出來的裙擺,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模:“真好看。”
關上門的小房間裡燈光明亮,程惜的眼裡全是羨慕。
還有一點遺憾失意。
孟知槿知道程惜對她稚童時期就開始當作畢生事業訓練學習的芭蕾有著莫大的遺憾。
可這一次,還不等她像過去一樣將手落在程惜的手腕上,安然就先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機會我們再跳一次,就咱倆。”
其實程惜也不是跟過去那樣,放不下了。
她就是突然情緒上來了,安慰一下也就重新落了回去。
即使程惜對以後還能再跳不抱希望,還是對安然點了點頭:“好。”
看著好友情緒轉好,安然又故意興師問罪起來:“可是,話說回來,說是來給我捧場的,怎麼連束花都不見你給我送?這是還帶了個新朋友來?”
程惜聽著眼睛彎的更甚了。
她就這樣退到了孟知槿身邊,半炫耀半小心的對安然小聲講道:“這是孟知槿,我姐姐。”
“!”安然知道大劇院的休息室不隔音,極力遏製著自己想要尖叫的衝動,隻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孟老師!你真的是孟老師嗎?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開您玩笑的。”
“我我我超級喜歡您的!那個……”安然語無倫次的,胡亂扒翻著她有些亂的桌麵,終於抽出了個本子來,“您,您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好。”孟知槿點點頭,聲音跟電視采訪裡中的清冷彆無二異。
“太幸福了今天。”安然捧著自己剛剛得到的簽名,激動無比,“這簡直是我這輩子收到最好的東西,我回去一定買的畫框,裱起來!”
程惜聽著有些不滿:“怎麼也不見你對我的簽名這麼愛惜。”
“哎呀,不一樣呀。”安然對程惜擺了擺手,毫不厭煩的看著本子上那單調的三個字,“孟老師的簽名,真的是千金難換。”
說著,安然就像是想到了什麼,攬上了程惜的肩膀,鼓勵道:“雖然這樣,但是小惜,你也得爭點氣。什麼時候等你也像孟老師一樣,拿了好多影後,我就可以辭職,拿著你過去給我簽的名做二道販子了!”
“去你。”程惜說著就嗔了安然一眼。
算不上大的單人休息室裡一時間充斥著這兩人你來我往的互動,燈光打在兩人身上有點親密。
孟知槿就這樣站在一旁看著,像是有個什麼東西塞在心口上,上不去也下不來。
那方才想要去安慰卻落空的手垂在她的裙側。
這是孟知槿第一次意識到,有些東西是她不能給程惜的。
她不喜歡這樣。
幽閉狹小的房間仿佛閉塞了空氣,讓獨自站在一旁的孟知槿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當當。”
就在這個時候,敲門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個類似於工作人員的女生推開了門:“安然,團長找。”
“好。”安然很是禮貌,“謝謝你,小純。”
程惜見狀道:“那我們就走了,你快換衣服吧。”
安然點點頭,“等我空下來了,找你去吃飯。”
而後,又對一旁的孟知槿道:“孟老師再見。”
有點老舊的門被推開關上發出兩聲吱呀,程惜帶著孟知槿從安然的休息室走了出來。
程惜心情比來的時候又要好了些,她背著自己的手,有點炫耀的得意:“姐姐有沒有覺得其實我也有那麼一點點人脈?”
隻是程惜這句話說完,卻遲遲沒有得到孟知槿的回答。
她有些疑惑,轉過頭去看向了孟知槿。
走廊燈光幽暗,卻依舊能讓程惜看出孟知槿臉色有點不太好:“姐姐,你怎麼了?”
“沒,沒事啊。”孟知槿頓了一下,才恍然回過了神來。
程惜卻不然的拉起了孟知槿的手,被一陣濕意驚到:“你手心裡怎麼都是汗?”
“沒有的事,就是出來的走廊裡有點太熱了。”孟知槿說著,便佯作無事,想要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可程惜哪裡肯。
她猛地刹住了步子。
孟知槿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跟程惜的距離就急速縮近。
昏暗的燈光下,她能清楚的看到程惜盯著自己的瞳子,眼睫之間有著微不可見的距離。
距離太近,走廊又人跡罕至。
鼻息間吐出的溫熱在周遭清涼的溫度格外明顯,一點點滲透進孟知槿的肌膚,裹著她的心臟,真的同她說的那樣加速心慌起來。
周遭安靜,程惜看孟知槿看的認真。
她還能不知道這個地方比外麵涼快多少?
久病成醫這句話一點都不假,過去針灸治療的時候程惜總會摸本老先生的書看,久而久之還真能望聞問切幾分。
“你眼睛抬不起來,眼底有隱隱烏青,唇瓣泛白,是典型的心悸盜汗。”程惜判斷道。
她姐姐才二十六,不可能得老年病,又剛剛喝過果茶補充過糖分,也不會是低血糖……
程惜在心裡推斷著,抬頭問道:“姐姐,你……是有幽閉恐懼症嗎?”
口罩跟鴨舌帽將孟知槿的臉遁溺在黑暗中,卻掩飾不過她眼睛中的吃驚。
程惜是第一個通過自己的觀察,看出她有幽閉恐懼症的人。
說不上來的感覺,緩緩的衝開了塞在孟知槿心口的那處不舒服。
她“昂”了一聲算是承認了,反手勾起程惜握在她手臂的手指,道:“小孩,所以你要記得,以後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孟知槿眼眸坦然,像是將自己交給了對方。
程惜看著格外認真的點了點頭:“嗯,你放心。”
程惜說著,眸子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還含著些愧疚。
她其實應該早點發現的,不應該跟安然聊起來就忘了姐姐,真是太不應該了。
手指碾轉著,兩人的十指悄然扣在了一起。
程惜看著前後兩邊的昏暗,又湊著離孟知槿近了些:“那我負荊請罪,給姐姐一個補償吧。”
“什麼?”孟知槿問道,不知道怎麼的她在這昏暗中好像看到了程惜微微揚起的眼角。
饒是當時年輕什麼都不懂,也沒那麼多顧及的。
程惜說著便步子往前一邁,手臂輕抵,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吻了上去。
第32章
黑色的口罩被人擅自拉了下去孟知槿視線中的程惜隻剩下了一雙低垂著的眼睛。
鼻尖相抵,潮濕鼻息毫無保留的落在兩人之間,少女溫潤的唇瓣就這樣抵在了她的唇上。
走廊昏暗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時間段路過這的人格外少,空蕩蕩的走廊隻有她們兩人。
可孟知槿卻依舊不敢放鬆下來被程惜環住的腰微微繃緊直到程惜撤下她落在唇瓣上的吻,這才算是放鬆了下來。
隻是這樣的放鬆還沒有多久,孟知槿就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含著氣聲的曖昧笑音。
程惜將她拉下的口罩重新給孟知槿帶了上去手指穿過被鴨舌帽壓著的長發,輕輕的撚著她的耳垂,貼耳道:“姐姐,你的耳朵好燙。”
程惜站在黑暗中,沒有跟孟知槿刻意分開距離的看著她。
黑的純粹的眼睛在微弱的光下帶著明晃晃的笑意頑劣,乖張。
當初她膽大包天,緊張拘謹的是孟知槿現在倒像是反過來了。
星星依舊閃爍著明亮的光芒,卻在程惜視線中逐漸模糊白化。
酒氣浸染著人的眼眸將清冷打碎成氤氳的霧氣曖昧不清。
程惜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孟知槿是不是跟現在的自己一樣的心情隻是她知道她此刻坐在椅子上的身子是僵著的。
孟知槿的吻遠比她那時要蜻蜓點水柔軟的唇瓣印下又摩挲而過隻染上了她剛剛抿過的酒。
隻是明明是相同的酒可程惜卻在自己的唇瓣上嗅到了一抹微妙的味道。摻了孟知槿身上的味道的酒仿佛在清冽中被烘托了一絲甜意精準的點在了她的舌尖。
周圍攝像頭無死角的對準著她們倆,程惜甚至可以想象此刻導演是怎樣的一種激動狀態。
她不能去計較,也根本不敢去計較。
火是她點的。
孟知槿不過是借著酒勁順杆而已。
當著鏡頭黑臉,隻會顯得她不解風情,破壞了難得的cp感。
她也不可能當著鏡頭計較她們的過去,不能宣之於外的隱晦就該死在不斷更新的時間線上。
不了了之,含糊放過。
仿佛成了她們現在最好的相處方式.
《我們的浪漫世界》的總導演對這一季很有信心,錄製結束後便緊趕慢趕的剪了片子送審,
隻是第二季還沒有播出,甚至連官宣都還沒開始,程惜有一種她仿佛回到了當初剛拍完《白晝》時的樣子。
——不為人知,工作也很少,每天要做的不過是從學校的到宿舍變成了中醫診所到家。
兩點一線,生活還算規律。
這天下午程惜剛結束了針灸,正活動著自己已經好了很多的腰走出診療室,就看到老先生在中藥區捆著兩大包格外漂亮的藥包。
程惜覺得中醫調理最難熬的就是喝藥了,土腥味的濃褐色液體每次都要將她的舌頭苦麻了。
她看著這加量不加價的藥,皺起了眉頭,孩子氣的抱怨道:“怎麼又多了,我不是都快好了嗎?老頭。”
“這份是你的,這份是給你女朋友的。”老先生說著便一左一右塞了兩張標注好的紙條在藥包上方,“可不能弄混了。”
程惜看著老先生在孟知槿那份藥上夾的紙條,有些不知道怎麼反應的重複道:“……女朋友。”
“你們是不是最近吵架了?”老先生不明真相的關心道,“著急忙慌的關心了人家身體狀況,也不說讓我給人家抓服藥吃吃?”
“不是,我們不是……”
程惜想否認,可是老先生卻以為她這是在狡辯,將東西往程惜跟前一推,便打斷了她的話:“藥我已經抓好了,錢也已經從你卡上扣走了,這是你的東西,你自己看著辦吧,送人,丟垃圾桶,我都沒有意見。”
聯係到錢,程惜作為一個背了七位數巨額房貸的人頓時敏感了起來:“我可以告你強買強賣!”
老先生卻不然,指了指門口的監控,道:“這兒有監控,卡是你今天進門親手遞給我的,哪裡來的強買強賣呢。”
“哼。”程惜說不過老先生,也根本沒有跟他計較的意思。
他也是一片好心。
程惜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這些天究竟在想什麼,一手拎著一捆藥就真的出了診所。
等到她反應過來司機就已經開著車子到了樓下,門口的垃圾桶還沒有被垃圾車清空,儘管小區的垃圾異味處理已經做得很好了,但還是不免在夏日散發出點算不上好聞的味道。
“這是你的東西,你自己看著辦吧,送人,丟垃圾桶,我都沒有意見。”
老先生的聲音從程惜耳邊傳來,那路過垃圾桶的步子也跟著停了一下。
工作已經暫時告一段落了,她跟孟知槿也沒有必要維持節目裡的那種曖昧親昵,接觸應該儘可能的少才對。
可是……
孟知槿那副身子也真的需要好好調養調養。
而且幾百塊錢花都花了,砸下去銀子總得聽到點響不是嗎?
丟進臭烘烘的垃圾桶裡,算怎麼回事兒嘛。
這簡直是對中醫國粹的褻瀆!
程惜看著一旁的垃圾桶,眼神逐漸變得光偉正起來。
她就這樣原封不動的拎著兩捆藥走進了樓裡,按下了二十六樓的按鍵。
“當當當”
敲門的聲音從玄關處傳來,正坐在客廳練瑜伽的孟知槿怔了一下。
她沒有點外賣,蘇靜這個時候也不會來找她。
能有誰?
孟知槿心裡有個不切實際的猜想,草草的穿上鞋子便朝玄關走了過去。
電子門鎖的顯示屏向主人放映著門外的畫麵,孟知槿平靜的眼睛微微放大了幾分。
門被人從裡麵打開發出“哢噠”一聲,隨著大門被人打開,孟知槿也完全出現在了門口。
她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程惜,輕聲喚道:“小孩?”
明明上來的時候那樣的理直氣壯,正直又光明,這一刻又還是變回了鵪鶉。
程惜拎著手裡的藥,像個合格又彆扭的外賣員:“這是給你調身體的藥,要嗎?”
孟知槿有些意外。
目光落在程惜的手上,頓了好一下。
也就是這個停頓,讓程惜誤以為孟知槿並不需要,立刻道:“不要算了。”
說罷,就要轉身。
孟知槿哪裡給程惜轉身的機會,忙道:“要。”
“謝謝你。”
“不客氣。”
有陣風從不知道哪裡吹了過來,兩人有些生分的一謝一回讓走廊有一點冷。
這還是她們第一次平和的,在沒有鏡頭的地方相處。
忽的,孟知槿打破了這份安靜,喊了程惜一聲:“小孩。”
“?”程惜抬頭。
孟知槿道:“我家裡沒有煎藥的東西。”
程惜提供答案:“你可以叫蘇靜姐或者跑腿給你買一個砂鍋來。”
“靜姐出差了。”孟知槿看著手裡的中藥,仿佛在思考,“你說的那個跑腿,能幫我煎藥嗎?”
孟知槿說著這話,抬頭就看向了程惜。
那清冷的眼神中仿佛藏著離開國內兩年的脫節,訥訥的放在她身上,有些違和。
程惜歎了口氣,將自己遞到孟知槿手裡的藥又拿了回來:“我當那個跑腿總行了吧?”
旁人可能覺得孟知槿是個全能的天才,可程惜卻是知道的,這個人在鏡頭前看起來完美無缺的樣子,私下裡卻是無數次試驗練習換來的。
就像是她為了最快達到飾演的最佳狀態不惜傷害的身體。
就像是她到現在左手虎口還留著的那個被油濺傷的傷痕。
說的是不爭於世的天才。
實際上就是嘴笨.
就是一個走廊的距離,程惜的砂鍋拿來的很快。
孟知槿看著程惜熟練的朝自己家廚房走去,看著她背影的目光逐漸深邃。
接著就反手關上了門,這若大的房子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
不知道孟知槿家是不是也是精裝修拎包入住,廚房灶台程惜用起來很是熟練。
她打上火坐上砂鍋,便單手招了招孟知槿:“我教你這一次。其實跟做飯差不多,你會做飯,學這個不難。”
“先坐上水,然後去衝一下藥材。”程惜熟練的操作著,又問道:“家裡有水溫計嗎?”
孟知槿點點頭,從一旁的櫥子裡拿出了一柄水溫計:“給。”
孟知槿將水溫計遞過去,程惜熟練的探出了手。
水溫計橫在中間,小小的一柄,兩人手指有一瞬的交疊觸碰,又倏然分開。
這一瞬間很快。
程惜還是察覺到了孟知槿手指的微涼。
開始聚集起來的熱氣無情的略過了程惜的手指,將那本就不清晰的微涼吞噬。
程惜一下恍然,握了握水溫計,若無其事的將它垂直放進了砂鍋中,道:“衝個藥材的功夫,水溫就差不多了,29度,可以了。你記住,25到30度都是適合溫度。”
“然後把藥材放進去,看好了,以後接的水要到這裡,沒過去一指,跟蒸米飯的法子一樣。”
“水開冒泡轉中火,你的藥跟我的都是要煮三十分鐘左右的,水開後就可以扣上蓋子等著了。”
……
程惜仔細的操作著,在完成最後一步的時候看向了孟知槿:“明白了嗎?”
孟知槿站在一旁認真的點點頭,看起來就像一個乖巧認真的三好學生。
也很好欺負。
程惜側撐在操作台上,眯著眼睛看向孟知槿,好像很自豪:“孟老師挺聰明的嘛,一點即通。”
孟知槿卻不然,一如既往的謙遜:“也不是那麼聰明,有些事情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客廳的窗簾被從陽台湧進來的風吹得上下起伏,像是在跟它看不見的外力作鬥爭。
程惜看著視線一側的純白,忽的笑了一下:“原來你還有怎麼也想不通的事情?”
“是啊。”孟知槿點頭,說著就也將她的手放到了操作台上。
不知道是不是孟知槿故意的,她們的手挨得很近,似乎指甲稍微生長一下就能觸碰到對方。
那塊淺褐色的燙傷仿佛也尋著程惜方才稍微撬開一條縫的回憶,精準的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過去的心疼變成了現在的皺眉。
程惜的注意力還在她們的手上,就聽到孟知槿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了過來:“你想知道嗎?”
孟知槿的聲音聽起來跟平日裡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彆,隻是不知道是不是靠近了熬煮的中藥,聲音被熱氣裹著,有些灼人耳廓。
程惜遲滯的將自己視線從指尖轉向孟知槿,目光兀的一頓。
她這也才注意到,孟知槿身上穿著的是輕薄透氣的瑜伽服,緊身的布料將她的身線毫無掩藏的全都勾勒了出來,也包括就在她視線下方的那片雪白。
作者有話要說:
孟空調:臨時(劃掉)狐狸誘捕計劃,第一步:請君入甕,第二步:關門抱狐,第三步:吃乾抹淨……
第33章
隨著時間的推移夏日的灼熱逐漸明顯起來。
熱意烘托,襯得人更加口乾舌燥。
食髓知味是世界上最狡猾的東西,劃過了程惜的喉嚨如同冰塊置入沸水。
程惜不知道孟知槿是用怎樣的想法來問自己的這個問題的也不知道她靠過來是有意還是無意,隻是吧台懸著的吊燈在她的餘光亮起提醒似的讓她不可以上前。
周圍沒有攝像頭。
你不應該放縱自己的欲望。
“孟老師我們現在沒有在節目裡。”程惜提醒著,挪開了自己的落在孟知槿身上的視線。
“跟工作的合作夥伴保持適當的距離不應該知道對方太多隱私,是你當初教給我的。”
孟知槿看著程惜回避著隻留給自己一個側臉的樣子目光像是沒有變一樣的平靜,點頭認可道:“你很聰明,說什麼學得也快。”
程惜的個性讓她注定不會是一個藏得住情緒的人。
得到了誇獎,她就會開心。
儘管她知道孟知槿的話不過是順著自己剛才的提醒點頭的罷了。
騰騰的熱氣從砂鍋蓋子上的小孔湧出,由濃變淡的四散蔓延開。
程惜在這片騰起的霧氣中微昂了下頭又重新看向了孟知槿:“那孟老師是不是得給我點獎勵才行?”
孟知槿聽到程惜這句話視線不由得頓了一下。
這人看向自己的瞳子裡寫著輕易能看透的目的性,就跟那時一樣……
隻是還不等孟知槿多想,接著程惜的話就又在她耳邊響了起來:“請我吃飯吧孟老師。”
程惜說著眼睛就微微彎了起來,昂起下巴的樣子就像一隻狡黠又惹人的貓咪。
這樣的堂而皇之這樣的毫不客氣。
孟知槿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眸色藏了一下答應了:“好。”
程惜聞言立刻興奮了起來。
這些天她過的太難了喝中藥不能吃辛辣油膩的東西齊茗跟老先生都監視她。
程惜原本打算荒野求生結束後好好的擁抱炸雞小龍蝦現在卻都跟她說拜拜了。
不過幸好幸好。
她今天給孟知槿送藥,可以蹭她家的地方,點外賣來痛快痛快。
“我想吃炸雞,披薩……”
程惜翻看著手機外賣軟件,盤算著自己難得的機會要吃點什麼。
可盤算還沒有打好,孟知槿的聲音就傳來了:“你在喝中藥,不能吃油炸食品。”
這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卻有點冷酷。
程惜立刻蔫了。
一雙眼睛無辜又幽怨的看著孟知槿,可憐巴巴的像隻被人丟棄的小貓。
可孟知槿卻仿佛並不為之所動,看著手機裡的外賣篩選道:“壽喜燒怎麼樣?清淡種類多。”
末了又補了一句:“可以再點一小份天婦羅讓他們送來。”
“好。”程惜立刻滿血複活,狐狸似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孟知槿點的壽喜燒來的很準時,藥剛剛晾溫可以喝了,就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白瓷碗剛剛才被孟知槿捧起來,她聞聲就要起身去開門。
隻是放下碗的動作剛剛做完,孟知槿就被程惜一下按住了。
少女早就不再瘦削的身形籠罩在她的頭頂,道:“你喝藥就行。”
孟知槿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程惜動作利落,很快就走到了門口。
也不知道孟知槿點的是哪家的外賣,送餐的不是外賣員,而是餐廳自己的員工配送,看起來格外正規利落:“這是您點的壽喜燒,天婦羅在微波爐稍微轉一下會更酥脆,祝您用餐愉快。”
“謝謝。”程惜禮貌的講道,接過壽喜燒便關上門。
孟知槿還在喝藥,程惜便主動攬過開包的工作,將東西一樣一樣的拿了出來。
並在將墊在最下麵的大盒子拿出來的後,著實吃了一驚:“豁,這什麼服務,直接送鍋子?”
“這是我買的,家裡沒有。”孟知槿喝到了最後一口藥,平靜的解釋道。
“不苦嗎?”程惜看著孟知槿淡然的表情,格外驚訝,接著注意力便又重新落在了手裡這口嶄新的鍋上,“我怎麼感覺你家跟常年不開火似的?”
“不苦。”孟知槿抽了張紙擦拭嘴角,有條不紊的回答著程惜的問題,“我才回國不到一個月,小孩。”
又是一聲“小孩”
漫不經心的,卻像根羽毛略過了程惜的心尖。
鏡頭脫離後,她們在現實生活應該重新拉開距離,卻又因為這個熟稔的稱呼,帶出了曖昧。
讓人分辨不清。
程惜聞言輕輕的“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回答孟知槿第一個解釋,還是最後一個。
她就這樣低頭仔細將裝著食材跟調料盒子的拆開,問道:“那你會做嗎,孟老師?”
“你坐下就行,也算是謝謝你今天來給我熬藥。”孟知槿道,說著就將自己喝乾淨的白瓷碗拿了起來,放進了洗碗機裡。
“那感情好啊?”程惜當然喜歡這種飯來張口的事情,笑著坐在了椅子上,“以後我天天來給你熬藥,豈不是天天都能來你這裡蹭飯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孟知槿道,朝程惜轉過了身來。
日光從一側窗戶落進開放式西廚,將純白圍繞在孟知槿周圍。
她就這樣輕靠在櫃子上,黑的純粹的眸子裡仿佛寫著明晃晃的邀請。
因為太過於直白,所以讓人不敢分辨裡麵的情緒。
怕是脆弱的肥皂泡,戳破便不能再停留在這一刻。
程惜又一次選擇了回避,借口道:“茗姐會不樂意的。”
鍋子騰起的熱氣逐漸消融了此刻氣氛的略微凝滯,牛肉的香氣隨之四散開來。
孟知槿鍋子的布菜很標準,做壽喜燒的步驟都跟程惜在日劇裡看到的差不多。
程惜在一旁看著,也格外有眼力見兒的時不就時收拾一下空掉的礙事盒子。
兩個人配合默契的,就好像她們平時經常這樣相處。
也的確,她們過去是曾經這樣過。
蒙著塵土的記憶就橫在兩人之間,香氣環繞中沒有人去選擇回憶。
布置的差不多程惜便徹底坐下了,算不上有什麼形象的光腳踩在椅子上,隨意的刷起了手機:“今天節目官博開始官宣預熱了,你知道嗎?”
“嗯。”孟知槿回答著,不耽誤給鍋子添湯料。
“你說他們能從那些剪影裡認出咱倆嗎?”程惜有些好奇。
“可以的。”孟知槿點點頭,將鍋蓋蓋了上去。
程惜很少見孟知槿對這種事情這樣肯定,接著追問道:“孟老師你好像很篤定的樣子?為什麼啊?”
“第一季大爆,第二季多少雙眼睛盯著看,早就有風聲泄露出去了。”孟知槿冷靜的分析著,沒有跟程惜掩飾她的團隊的方案,“我們團隊的口風也沒有過去那樣嚴了,也有幾個內部工作人員的賬號。”
俗稱脂粉。
程惜是知道過去孟知槿團隊作風的,對現在的轉變感覺有些意外。
她托腮想了一下,垂下的眸子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拍手道:“行啊,孟老師,這才回國一個月不到,就已經摸清楚內娛運行模式,開始操作了?”
孟知槿聽著程惜的話眼底透過一絲厭然,卻也是不做痕跡。
最後隻是勾唇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她更多的事情。
程惜手指播著手機屏幕,注意力都在節目組七點準時的官宣上,並沒有看出來孟知槿一閃而過的眼神,好奇的隨口講道:“也不知道他們看到真的是咱倆之後會怎樣?”
“我覺得外界對咱倆的印象還是三年前的臭臉事件。”
孟知槿聽著程惜這漫不經心的調侃,微微皺了下眉,接著就將鍋蓋打開。
被禁錮許久的白霧爭先恐後的出來,瞬間就淹沒了孟知槿的麵容。
壽喜燒湯汁的翻湧著一層層氣泡,十字花的香菇吸滿了湯汁圓圓胖胖的。
孟知槿將一片和牛放到程惜的碗裡,道:“好了,自己磕一個雞蛋,蘸著吃吧。”
程惜彎了彎眼睛,立刻就放下手機:“謝謝孟老師,我就不客氣了。”
不知道是這家的壽喜燒好吃,還是孟知槿手藝的原因,程惜吃的很滿足,很快就吃了個半飽。
冰涼的氣泡水撫平了口中複雜的味道,程惜舒服的吐出一口氣,抬眼就看到孟知槿正慢條斯理的吃著蘆筍。
她吃的不快,一根蘆筍要嚼好幾下,淺粉色的唇微微動著,莫名的有些好看。
程惜還記得她第一次跟孟知槿吃飯,就笑話過她這個速度在孤兒院是要餓肚子的水平的。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程惜猶豫了一下,放下筷子,選擇了中場休息,等等孟知槿。
被放在一旁的手機重新亮起了屏幕,程惜看著距離節目組預熱已經過去半個小時的時間,摸出小號偷偷上了微博。
果不其然,《我們的浪漫世界》官博下麵一片熱熱鬨鬨,半個小時評論就衝上了四位數。
隻不過衝在前排的不是粉絲收到風聲後的控評,而是散亂的“打架”。
孟知槿的粉絲跟程惜的粉絲吵開了。
宿淼淼跟賀晨的控評都打不過他們,被壓到了下麵。
【不,我拒絕,我不允許孟老師跟程惜一起!誰來救救我!】
【笑死,說得好像你多大臉似的,說不允許就不允許啊?對不起,抱走我們家小狐狸,非官宣不陪聊,請大家多多關注我們小狐狸即將上映的電影《夢回長安》。】
【不懂就問,程惜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怎麼能跟孟老師這種咖位的合作了?真是可惜了孟老師天仙一樣的人,可能是回國來渡劫了吧。】
【是,你們家孟知槿是天仙,正常人類都配不上,有本事你們彆來參加戀綜啊!真是不知道為什麼都不食人間煙火了,還要往大熱的節目裡湊,真天仙還是假天仙?怕不是畫皮的妖怪。】
【孟知槿科班出身,畢業於中央戲劇學院,出道第一部作品就拿到了最佳新人,而後接連斬獲三次國內頂級大獎,影後實力可見一斑。出道至今無黑料,無緋聞,唯一的負麵新聞隻有三年前《白晝》慶功宴後的黑臉事件,還是拜程小姐所賜,真不知道誰才是畫皮的妖怪。】
【誰不知道孟知槿有一個影後老媽跟頂級律師老爹?是我們小狐狸真性情,不諂媚罷了。】
【我知道為什麼要選孟老師了,可能彆的藝人跟程惜這個把黑臉當個性的人組cp會忍不住翻白眼。心疼孟老師,要陪著一個妖豔賤貨的作精演戲。】
……
兩家粉絲三年前就因為黑臉事件吵過一次,這次狹路相逢更是一點就著,你來我往的,倒是程惜這邊占了下風。
孟知槿看到程惜臉上掛著不明意義的笑,算不上多麼明朗,問道:“在笑什麼?”
程惜也不掩飾,將手機往孟知槿那邊一推,道:“你的粉絲說我是妖豔賤貨,作精一個,你來這個節目純純是來渡劫的。”
孟知槿看著蓋起高樓的評論區前排,密密麻麻的黑字從她眼前晃過,讓她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隻是還不等孟知槿思考更多的事情,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身側有人影落下。
程惜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算不上有規矩的側身坐在了桌上,而後就像他們形容的那樣,一副妖豔賤貨的樣子,俯身徑直靠向了孟知槿。
她的眼角揉著報複的笑意,鼻尖的小痣清楚的落在孟知槿的視線中,湊得極近的兩人連影子仿佛都交疊在了一起:“隻是孟老師,你說要是你的粉絲知道你現在就在跟這位作精小姐共進晚餐,會怎麼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
鴿子:在線征集孟老師跟程小惜的cp名。
程小惜:有紅包哦!
第34章
夏日將傍晚無限延長連綿的橘色鋪滿了天空,給窗外的世界染上一層異樣的美麗。
程惜的話帶著故意的調侃,微微彎起的眼睛裡卻含著對那些對自己不友善的人的厭惡。
張揚的曖昧像是開得最豔麗的那朵食人花。
四目相對那原本格外具有入侵性的香水被膏藥的藥香代替四散蔓延著。
不知道是程惜身上的味道差了一點意思,還是真的坐懷不亂孟知槿表現的格外淡然:“那些人不是我的粉絲。”
孟知槿的聲音沒有太大的起伏聽話起來像是有些自命清高的劃界限話術,可又因為孟知槿冷冷的聲音變得沒有了那種清高的感覺,更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程惜明白孟知槿話裡的意思有點驚訝孟知槿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
這隻張揚的狐狸依舊沒規矩的坐在桌子上,帶幾分懶散的翹起了腿,點頭道:“對啊,下水軍了,有人在故意挑撥咱們兩家粉絲的對立。”
說著程惜就將自己的手機重新拿了起來一邊撥著評論,一邊問道:“孟老師,你有對家嗎?”
“有一個。”孟知槿答道。
程惜聽著有些詫異。
孟知槿出道即巔峰背景深厚幾乎整個圈子沒人敢動她,她還能有對家?不想活了?
“誰啊?”
“陳卓瀅。”
不知道是不是正好跟自己的死對頭碰上程惜聽著怔了一下。
她還沒有反應或者有意回避自己此刻心臟的那一下漏跳自我調侃道:“好巧我也是。”
“真不知道是她小肚雞腸擅與人交惡還是說我們倆孽緣深重連對家都是同一個。”
程惜說著,聲音裡帶著笑意。
那翹起的腿一下一下的輕輕蕩著,白皙勻稱的小腿毫無掩飾的劃過孟知槿的視線。
的確是妖孽。
也的確是孽緣。
孟知槿微垂了下眸子,道:“靜姐會處理好,你不用擔心。”
程惜癟了下嘴,調侃道:“說得好像我是你家藝人似的。”
卻不想孟知槿平靜的接下這個話茬,反問道:“有意向嗎?”
程惜沒有防備,愣了一下。
孟知槿又接著對她講道:“你跟天城簽了四年合約,八月到期。想過續約還是去彆家嗎?”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這樣詳細的時間點透著一種明晃晃的算計。
可就是因為這種算計,讓兩個本就已經分開的人又重新被纏在了一起。
早就應該爛在腦子裡的無關緊要的事情重新被翻了出來。
程惜不是沒有自己的打算,她原本想如果自己一直被陳卓瀅針對,沒有出頭之日,就乾脆收拾收拾回老家,做個被人遺忘的素人算了。
可現在野心被孟知槿掙開了口子,不允許程惜這樣。
壽喜燒翻湧出的霧氣逐漸褪去,房間裡的溫熱也慢慢被冷氣壓下。
頓了頓,程惜沒有將自己現在心裡的想法告訴孟知槿,笑意掩蓋了她的顧忌,勾唇道:“孟老師的記性真挺不錯的,這麼久了還記得。”
正如孟知槿所說,官博底下的粉絲掐架很快被控製住了。
她的幾位大粉也在超話發言安撫粉絲:尊重孟老師的選擇,孟老師是值得我們喜歡的,她從來都沒有讓我們失望過,不如期待她接下來給大家呈現的真實的自己,這可是孟老師第一次上綜藝……
一係列說理外加誘惑,很快很多粉絲也都平複了心緒。
可還是有一小部分粉絲被水軍挑起了情緒,本就對程惜不高的印象分,殺到了穀底,隻等著開播那天挑刺。
而程惜那邊,也是這個樣子。
所以在《我們的浪漫世界》第二季壓軸官宣的孟知槿跟程惜時,兩家粉絲明麵上沒有交集,實際上都在暗中較勁。從評論區的控評位置的高低,比到控評的牌麵,吸引了不少路人圍觀,可謂是還沒開播就做足了噱頭。
官宣結束的下個周六是播放先導片的日子,也是程惜他們錄製第二期節目的時間。
這次錄製的地點選在了市中心的一處酒店,主題是隱藏在繁華都的溫暖。
因為不用為先導片爭取鏡頭,還加上上次起了個大早卻抽到最差的教訓,這次程惜沒有著急,她在做完了這個療程的最後一次針灸後才慢悠悠的坐車去跟孟知槿彙合。
可能一開始人總是最積極的,到了後來就慢慢躺平了。
程惜跟孟知槿到目的地的時候,餘桐跟許常言剛剛抽完了信封,孫冉正在跟她們慶祝沒有抽到最差的。
也就是個前後腳的功夫,兩個盒子被抽走了一半,剩下了一個最好,跟一個最差。
這次大家住在同一家酒店,節目組沒有刻意區彆房間的不同,隻是放在信封的經費有所區彆,從高到低,分彆為:500、300、300、222。
程惜看著擺在她跟孟知槿麵前的盒子,依舊是猶豫。
而後她又若有所思的抬頭看向孟知槿,再一次主動後退:“孟老師,你來選。”
周圍幾個圍觀的人臉上都是不解,就連孟知槿都有些意外程惜的這個決定。
畢竟上一次是她上來四選一抽中了幾率最小的末等房間。這次涉及到未來兩天的任務經費,程惜怎麼能願意再冒一次險呢?
孟知槿確定道:“你真的讓我來?”
程惜的眼神無比的真摯:“真的。”
既然程惜都這麼說了,孟知槿依舊不再推辭。
那熟悉的手指在又一次在鏡頭中搖擺不定,最終落在了工作人員左手邊的盒子上……
隻是還不等孟知槿抽取,程惜直接伸手將另外一個盒子拿了過來:“我們選這個!”
說著程惜還怕節目組反悔似的,立刻就打開了盒子。
那一打兒嶄新的紅色鈔票明晃晃的出現在了鏡頭裡,是錢數最高的那個!
房間裡先是安靜了一下,接著就爆發了笑聲。
其他兩組情侶瞬間明白了程惜剛才的舉動,毫不掩飾的調侃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程惜姐,不愧是你……”
“感覺知槿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小程怎麼感覺才這兩天你就已經很了解知槿了?”
“孟老師不要氣餒,反向金手指也是金手指!”
……
孟知槿看著程惜財迷一樣的數著鈔票時,眼睛裡落出得意洋洋的笑意。
那清冷的眸子多了幾分無奈,在周圍的起哄中,一下就靠在了程惜的肩膀上:“感覺自己被利用了。”
少女削瘦的肩膀就這樣兀的沉了一下,那熟悉的重感讓程惜數著鈔票的手頓了一下。
連帶著還有她的心跳。
孟知槿的這個動作突然,語氣也跟過去完全不同。
好像真的是在失落苦惱,又好像是在對自己撒嬌。
不像她。
又像她。
像那個過去每次回到家裡,都是褪去在外麵鏡頭前武裝的她.
集合的這一天還是老樣子,大家晚上在一起吃了飯。
有了第一期的經驗,飯間大家開始猜測起了往後兩天的任務。
許常言推斷,節目組既然給了錢,那麼應該就跟花銷有關,很有可能錢就是積分。
程惜還發現每個房間裡都擺著一個速食品的老式玻璃櫃子,還是可以上鎖的那種。
一群人抽絲剝繭的討論著,眼看著快將一個戀綜討論成了推理綜藝,還幾乎快要推理正確,導演組趕忙殺出來叫了停:“各位老師,明天早上需要大家早起,今晚還是早些房間休息吧。”
原本桌上就已經隻剩殘羹了,正好趕上了先導片播出時間,大家沒再繼續往下聊,互相揮了揮手,便朝各自的房間走去。
程惜剛才吃飯的時候不小心撒了酒在身上,回到房間先去洗了個澡。
淋雨落下的水嘩啦啦的響著,在某一秒徹底停下。
蒸騰的霧氣爭先恐後的從浴室打開的門中湧出,程惜揉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隨意的問道:“孟老師去洗嗎?”
也不知道這個人剛才調的水溫有多高,整個臉都被熏得紅紅的。
那向來淡定撩人的臉上染著一坨紅暈,看著有點反差的可愛。
程惜過去就沒有非要將全身都擦乾才回來的習慣,一雙長腿毫無掩飾的在浴袍下露著,有水珠連成線的從她的腿上滑下,給那片白皙染上了寫彆樣的氛圍。
孟知槿就這樣看著,不動聲色的彆開了自己的目光,點了下頭:“好。”
程惜心裡記掛著開播的節目,也沒有注意到孟知槿的變化,給孟知槿讓開了過去的路便優哉遊哉的頂著一條毛巾,趴在床上看起了節目。
先導片不包含正式任務的內容,素材都是第一天她們來到浪漫小屋選房發生的事情。
有了上一季的經驗,節目組剪輯起氛圍感來也是駕輕就熟,作為第一對登場的cp,節目組給了程惜跟孟知槿最高規格的鏡頭畫麵。
程惜看著自己隨意撩動著長發下車,紅裙搖曳,屏幕中就開始飄:【終於看到我的小狐狸,好久不見,媽媽愛你!】、【好漂亮的美女,快去多拍點戲!沒什麼,我就是想看美女。】、【救命,這個腿,吸溜吸溜】……
程惜看著這些迎接自己的彈幕,不由得唇角上揚。
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群這麼熱烈的喜歡過了。
程惜下車,孟知槿跟她的傘便一同出現在了屏幕中。
這算是她們兩個人在先導片裡第一次的正式同框,畫麵中的彈幕先是空缺了一大會,然後隨著兩人走進浪漫小屋,爆發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衝進了程惜的眼裡。
不出總導演所料,程惜跟孟知槿一出場就抓住了大家的眼球。
孟知槿跟程惜就這樣走著,明明沒有任何交流,偏偏就能看出兩個人的cp感,程惜的紅裙蹭過的不是孟知槿的小腿,而是全部觀眾的心。
原本都已經準備好詞的兩家粉絲瞬間不知道該敲鍵盤上的那個字母了,吃瓜路人也頓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三方觀眾才同孟知槿收起的傘一樣,收回了自己的下巴,抑製不住的激動起來。
【救老命了,謝謝兩位治好了我的低血糖,現在都不用打胰島素了。】
【沒想到程惜居然能配得起孟老師QAQ,我為我的年少魯莽道歉。】
【那個有沒有人發現這次的拍攝場地就是她們兩個之前合作《白晝》的場地,感覺磕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這天殺的cp感,媽媽命令你們今天晚上就入洞房!】
……
隻是就在這種狂歡式磕cp的時候,總有一兩個人像惡心的蒼蠅,飛了過來:【就我一個人覺得她們兩個很假嗎?演技拙劣,還影後呢[鄙視]。】
程惜皺了皺眉,臉當即就拉了下來。
隻是還不等她小號回懟,就看到了一個被點了十幾個讚的【滾】緊跟著飄了過來。
甚至還有更狠的話:【對就你一個人,你最好去醫院掛個眼科看看眼睛,順便填個遺體捐贈書,劃掉眼睛。】、【腦子最好也要劃掉。】
程惜都忘了自己上一次被人一起維護是什麼時候了。
她近些年作品少,粉絲流失嚴重,很多時候都打不過對家請的水軍,連超話都被屠過。
彈幕飄過,尖叫簇擁著有她在畫麵。
程惜看著被自己停住的那個【滾】字,也給它點了一個讚。
接著就到了以後會被大家經常拿出來盤的喜聞樂見名場麵——孟知槿抽卡。
屏幕上飄來一連串的【哈哈哈哈】,彈幕成了畫外音,各種各樣的都有:【程惜內心os:我究竟為了什麼要起這麼早。】、【笨蛋狐狸,當然是為了跟我們孟老師見麵啦~】、【這個狐狸耳朵我給一個雞腿,不能再多了。】、【沒想到孟老師也有技能點不及格的時候。】、【前麵的,這分明是零分。】……
屏幕上一片其樂融融,程惜看得也是津津有味,一雙小腳丫在空中蕩來蕩去。
她好像又重新有了勇氣,去看有自己出現的畫麵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有霧氣從浴室湧出。
程惜頭頂的毛巾被人兀的拿走,孟知槿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看什麼呢?頭發也不擦。”
“沒……”程惜聽到孟知槿的話,立刻心虛的將手裡的平板扣下。
隻是,狐狸失了誤。
平板非但沒有沒有反扣過去,甚至還因為柔軟的床明晃晃的平躺在了上麵。
那構圖唯美的畫麵中的播放著正是孟知槿親吻程惜掌心的那一段。
節目組後期加上的粉紅泡泡溢出了屏幕,連帶著染紅了程惜那兩隻在濕漉漉的頭發下根本藏不住的耳朵。
作者有話要說:
鴿子:阿偶,被抓包了~.
大家的cp名小鴿子都看到啦!謝謝大家,愛你們。容許俺賣一個小小的關子,再過兩章就揭曉啦!
第35章
那一日孟知槿在程惜視線中垂下的眼睫隨著平板中的背景樂,被無限放慢,曖昧印滿掌心。
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讓程惜覺得畫麵裡的那兩個人不是真正的她跟孟知槿又是她跟孟知槿。
程惜從來沒有想過孟知槿吻在自己掌心的那個畫麵,會是這樣的撩撥人心惹人臉紅。
更沒有想過自己磕自己的cp也會有被正主抓包的一天。
孟知槿看著平板中播放的畫麵,微眯了眯眼睛:“先播到這裡了?”
程惜揉了揉自己半濕的頭發故作淡定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對孟知槿“嗯”了一聲。
先導片並沒有因為孟知槿的出現暫停畫麵中的吻還在繼續。
也不知道孟知槿是故意的,還是單純的隻是看不過去程惜頭發到現在都沒擦乾,徑直坐在了程惜後麵,換了一條乾燥的毛巾給她擦起了頭發。
程惜是個安於享樂的人,孟知槿給她擦頭她也不拒絕這種親昵。
毛巾柔軟她可以感覺到拂過長發的毛巾描出的孟知槿的指尖,那輕柔的動作令她覺得舒適。
房間白熾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投映在牆上,孫冉跟高銘泰出場的畫麵在平板中播放。歡迎的聲音不大不小在這片空間裡並不顯得多餘,反而同並排在一起的兩人形成了一種形容不上來的自然。
就好像尋常情侶下班回家依偎著隨意調出個什麼來看似的。
隻是隨著平板裡傳來孟知槿那聲“小孩”程惜微眯起的眼睛頓了一下。
她恍然意識到她此刻的這種舒適來源於一種熟悉。
——她跟孟知槿過去相處時的熟悉。
原本幾乎就要被程惜忘記的過去像是一顆敲開了縫的石頭不受控製的溜了出來。
程惜想要將這種不合時宜的念頭壓下去就聽到孟知槿的聲音從耳後傳來:“感覺節目怎麼樣?”
“挺不錯的。”程惜點點頭像是要讓自己區分現實跟節目轉過身子格外中肯正經的評價道“比第一季畫麵好很多,可能節目組有錢了,能做特效畫麵了,各種氛圍感都很足。”
孟知槿:“隻是這樣?”
她的眼睛裡有些疑惑,總覺得按照程惜的個性不應該隻說這些,她應該知道自己問她的是什麼才對。
程惜聞言,隻維持了一秒的正經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隻是摻雜了些晦澀,還有清醒。
程惜就這樣看向孟知槿,彆有意味的講道:“原來孟老師也很關心這些數據?”
孟知槿收起毛巾的手頓了一下。
她想要開口解釋,卻被程惜緊接著的話打斷了:“數據挺不錯的,估計應該有熱搜了。我看到不少彈幕都在說咱們兩個看起來很配,還有粉絲為他們之前的魯莽道歉呢。”
這麼說著,程惜眼裡的笑意就更濃了。
她稍稍往後仰了一下,單手撐著身子,道:“甚至還有人說,希望咱們今晚就馬上入洞房呢。”
燈光明明,四目相對。
柔白的床單裹著程惜隨意搭在一起的腿,正如彈幕中說的那樣漂亮的勾人。
孟知槿依舊端坐著,隻是眼神不被人注意的深了幾分。
如果狐狸能勾走紂王,那孟知槿也不例外。
月被飄來的烏雲擋住,黑夜是曖昧最好的發酵時間。
隻是,曖昧還在攢聚。
下一秒,程惜便錯開了同孟知槿對視的視線,轉頭看向一旁的鏡頭。
她眼裡的濃鬱笑意不減絲毫,頑劣又乖張的打破了第四麵牆:“想得還挺美。”
不知道她是說給並不會看到這一段的觀眾的,還是孟知槿的.
這夜過得安靜,太陽也早早地出來了。
晨光明媚,一片欣欣向榮。
果不其然,第二天節目組就再次故技重施,將浪漫客廳裡的食物統統沒了。
程惜跟孟知槿算是到場比較晚的,跟坐在餐桌前的大家打著招呼:“早上好。”
隻是不同於第一期節目大家早上的措手不及,這次大家仿佛都有了心理準備,精氣神也很好:“早上好!”
“咱們今天早上吃什麼啊?”程惜問道。
“三明治。高老師跟我已經做好了。”
程惜看著孫冉將剛剛做好的幾份三明治放到桌上,一朵沉甸甸的烏雲就飛到了一旁的導演組頭頂上。
正所謂這邊風景獨好,那邊風景糟糕。
導演組明晃晃的愁雲密布,計劃落空。
他們也沒想到,程惜他們會有意識的留後手。
節目組當時讓他們回房間休息,程惜他們就按計劃偷偷留了後手。
秉承著彆想動我們的錢的原則,沒吃完的東西,在撤退的時候就統統被打著掩護的藏起來了。
這還是第一次戀綜裡的成員將節目組玩了的。
程惜有些得意的拉開椅子坐下,甚至都能想象到時候播放出去,彈幕飄滿的【哈哈哈哈】。
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最後一組宿淼淼跟賀晨也從自己的房間裡來到了浪漫餐廳。
她看著孟知槿就要坐下的位置,緊走了幾步,拉開了緊挨著她位置的椅子,笑意甜美的打招呼道:“孟老師早上好。”
“嗯。”孟知槿也回了她一聲。
平平靜靜的,算不上有多少情感,甚至於有些冷漠。
不過這也沒事兒,反正可以坐在一起,還可以找話題拉近距離。
宿淼淼這麼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卻看到原本就要在自己身邊落下的人影探身拿了一個三明治就走了。
孟知槿麵無表情的繞過了宿淼淼判斷好的位置,平靜的坐到了程惜的右邊。
就好像她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坐在那個位置一樣。
程惜用餘光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著。
不知道該說孟知槿這個人太“直女”,還是該說她太不給人家留情麵。
隻是上次那種讓她覺得不舒服的感覺沒有絲毫要升起的感覺,反而穩穩的被一種說不上來的踏實的柔和包裹著,讓人嘴角微微揚起。
雖然早餐這一環節的為難並沒有實現,但今天任務還是要發的。
趁著大家快享用完早餐的時候,導演組又出來搞事情了。
“各位老師,歡迎來到我們這一次的浪漫小屋,城市高樓。這一期我們將隱遁於繁華都市,尋找不易被人發現的浪漫。本期規則如下:各位昨天領到的浪漫基金是本期積分,到最後統一結算,10元為0.5分;另外完成任務也可以獲得積分,第一名10分,第二名5分,第三名1分,最後一名不計分。”
“請大家在早餐結束後,乘坐我們的浪漫電梯開始今天的任務。”
餘桐好奇:“什麼任務啊?”
總導演故意賣關子:“電梯會帶大家到任務地點。”
在座的八個人互相看了看大家,帶著好奇心離開了浪漫餐廳。
門口的電梯間有一台早早就為他們打開了門的客載電梯停著,一個隨行pd正站在裡麵。
“搞得還挺神秘。”孫冉評價道。
“畢竟是在城市裡,大家都太熟了,總得來點節目效果嘛。”高銘泰道。
“我覺得咱們的早餐就很有節目效果。”程惜說著就笑了一下。
餘桐更是沒忍住“哈哈”笑了起來。
電梯在幾人說笑討論中慢慢關上了大門,向下行駛去。
就在大家還在聊天胡亂猜測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許常言開口了:“我記得這台電梯好像是直通樓下密室逃脫的。”
這冷不丁的一聲讓周圍安靜了一下。
接著就像是打開了新的世界。
“密室逃脫,會是很恐怖的那種嗎?”
“怎麼辦,我好害怕。”
“應該不會太恐怖,不然也過不了審。”
“我還挺喜歡恐怖風格的,燈一黑,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就都出來了,嘿嘿。”
“想不到芋頭看起來軟軟的,其實膽子還挺大的。”
“當然啦~”
……
大家對於接下來任務的討論熱熱鬨鬨的,向來積極的程惜卻並沒有再加入討論。
周圍人聲混亂,她看向了一旁的孟知槿:“孟老師,這個你行嗎?”
孟知槿依舊身子筆挺,清冷的目光看著不斷向下跳躍的數字。
她看起來好像並沒有因為這狹小閉塞的空間而有什麼不好的反應,程惜突然有一種自己自作多情的感覺。
這麼多年過去了,孟知槿應該已經克服這件事情了。
畢竟像她這樣的人,怎麼會留一個心理障礙作為自己的弱點。
可就這樣這個時候,程惜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個人伸過來的手指勾住了。
那纖細的手指帶著微涼,就這樣擦過她的指縫,而後無言的同她十指相扣。
“那就彆放開我的手,小孩。”
孟知槿輕聲對程惜講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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