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亦可那時候氣憤至極,但也認為,“回收”行動隻在那兩個月出現。
可是原來不止是那樣的嗎?
原來一直都有回收行動,甚至程度還越來越強,所以她現在麵對的,已經升級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張亦可很平靜。
她自己都為她現在的平靜而震驚,並且對這種情況突然有了莫名其妙的既視感——但她暫時還說不出來哪裡有既視感,又是和什麼東西有既視感。
放下不提,反正張亦可已經知道,這裡處處是大坑,這就夠了。
張亦可去想第二個可疑的重點——還有她的父母。
張亦可沒覺得這是很複雜的問題。
互為同事的父母和孩子,哪裡有那麼多感情基礎?
既然老師們會被要求參加“強回收行動”,還會錄入“失誤”次數的記錄中,父母們又為何不會?
張亦可知道,如果今天老師們沒有成功進行回收,那麼她身邊的危險就會產生在她的三個“母親”身上。
隻剩下第三個問題——為什麼他們三個對話時,有人提到的是“她”,有人說的卻是“她們”?
“她”當然是指自己或者紀梧。
但“她們”又是誰?
這個問題讓張亦可費解了有一會兒,因為她忖度不好“她們”指的是幾個人。
最可能的當然她和紀梧兩人,因為隻有她們的飯和彆人不同。
但是,張亦可後來把麻婆豆腐湯汁淋到了後麵兩位同學的飯盒中——會不會帶上她們,張亦可也不確定。
張亦可因為這種費解生氣,不是氣自己,而是氣孟饒。
她提到這裡的時候,明明都說了是“好幾份”,乾嘛不說清楚?!
張亦可現在已經確定這個世界就是一個聚集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神經病的世界。
如果可以的話,她現在絕對要對著講台上的那三個人高聲喊道:神經病啊你們!
就像是那個曾經很火的表情包一樣。
張亦可有些想哭了,眼淚漸漸打濕了她的衣服。
她想離開這裡,特彆想。
但是眼下的局麵,她必須先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
張亦可給自己鼓勵,讓自己振作起來,先度過眼前的這些關卡再說。
她仔細回憶他們三人的對話,想從中尋找有漏洞的地方,或是自己還沒有察覺到的地方。
“再不然……我們親自動手。”
親自動手?
張亦可把這四個字單獨拿出來看,突然發現了她最應該重視的一些事情。
今天將要發生的“強回收行動”,以這三個人為主導,但不是他們親自動手。
那會是誰?
張亦可第一反應,是那些保安。
他們雖然說不上是凶神惡煞,但怎麼看都不算善茬。
張亦可還記得他們看向自己的帶著探究欲的目光——現在想想,那幾乎能稱得上十分具有侵略性。
而且,自己之前為了做測試,還主動招惹過他們。
想到這裡,張亦可不由疑惑,自己是否因為自己的行為,導致自己惹禍上身。
不然為什麼被盯上的會是她?
——不知道為什麼,張亦可有著很強烈的直覺,今天的這一切,都是衝她來的。紀梧則是被她連累。
但把自己來到這裡以後的每一天都回憶一遍,仔細地一點點想過所有,張亦可也隻覺得隻有那一件事是會讓她惹到這裡的誰的。
再然後就是今天的那出撒潑打滾。
除此之外,張亦可找不出來自己任何失誤的地方。
如果是保安動手,張亦可覺得自己很危險——那群人她絕對打不過。
之前的測試,讓她知道隻要在特定的地方,保安不會越過那條界限對她出手。但是那個規則,在強回收行動中,還會適用嗎?
問題太多了,張亦可怎麼都想不完。
這裡麵很重要的一件事,還有被她連累的紀梧。
雖然一直說著不相信她,但她表露出來的好意,張亦可是全都清楚的。
她無法對自己連累到紀梧這件事無動於衷。
但現在她也沒辦法做什麼——紀梧掐她大腿肉是為了叫醒她,她一個心懷愧疚的人難不成也這麼乾嗎?
那也太不是東西了。
張亦可準備等那三個神經病說“午休結束”以後,再告訴紀梧這些事情,然後表達歉意。
可能真的是想什麼來什麼,她這一想法剛剛落定,趙青山就說:“午休結束。”
張亦可猛地抬起頭,直直地盯著講台上的三個人——很奇怪,她竟然會覺得這三人也在怕,而且他們和自己比起來,好像要比自己更慌張一些。
張亦可忽然間鬥誌昂揚,感覺自己能大殺四方。
去看紀梧,她愣住了。
她額頭上遍布密集微小的汗珠,眼睛都不聚焦了,明顯是想到了可怕的事情。
張亦可的鬥誌昂揚一瞬間消弭於無形之中——這裡所有的人之中,紀梧才是最害怕的那一個。
她突然想到,紀梧方才掐過她以後沒有立刻把手拿開,可能不隻是想要再給她一下……還有一種可能,那時候的紀梧就在害怕了。
再往前回想,張亦可沒想起來紀梧還有哪個時候表現奇怪。
她沒想到。
所以就是在剛才,她也聽到了那三個神經病說的那些話,而且是全程。
也正因這樣,她聽到了更多更可怕的內容,又想到了她曾經見到過的“強回收行動”,兩相聯想,才會這麼害怕。
張亦可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肩膀,柔聲問:“去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