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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將近,午夜的街頭總有一種陰森寒涼之感。初白抱著昏睡在自己懷裡正淌著哈喇子的三花走在前頭,劉硯辭雙手插兜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
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烏雲遮蓋明亮的月,隻是偶爾吹散的月光下透出一雙銳利的眼睛橫掃街道左右兩側。
一路上都無話。
初白納悶,平日裡就算自己不說話,劉硯辭也能沒話找話地說出一籮筐,可今夜他卻格外安靜,隻言片語都沒有,仿佛一層壓抑的陰影籠罩在他身上。
劉硯辭的腳步聲又適時地響了起來,踢踏踢踏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囂張富有節奏,但聽多了又有些瘮得慌。
初白想起剛才追出去時他的腳步完全悄無聲息,他甚至能掩蓋住他的鼻息,大概或許是因為跟著他混久了,自己也疑神疑鬼起來。
初白顛了顛懷裡睡得安穩的三花,指腹慢慢摸索它的胡子,嘴角揚起溫暖的笑意,它不是想要離家出走的對吧,它是想陪我到老的。
真好,幸好沒有放棄尋找。
眼角餘光打量跟在身後的劉硯辭,若不是他,自己不會堅持尋找,自己也壓根找不到三花。
這個神棍看起來還不錯。
在這樣安靜的夜裡,初白不知不覺中腳步放慢下來,故意等劉硯辭並肩而行。
可此刻劉硯辭的心思全然不在這,他不願意自己這一麵流露給初白看見,初白腳步慢,他的腳步跟著慢下來。
同樣是安靜的夜,可劉硯辭此刻耳邊嘈雜,冬至夜快要來了,這幾天夜裡蟄伏的孤魂野鬼統統不安分。
“我嗅到了新鮮人肉的氣味。”
“是啊,好久沒瞧見過如此新鮮的人肉了。”
“哦豁,靈魂很乾淨,看起來很鮮美。”
“你們都冷靜,不如讓我這倒黴鬼先爬上她頭上吸一口。”
“倒黴鬼,怎麼哪哪都有你?你滾開,讓我們兄弟倆先上。”
“瘟老怪,你倆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但凡被你們哥兩沾著三天兩頭生病,還不如讓我來。”
“你這個死衰鬼,敢和我搶?生病總比讓你爬上頭頂強,好好的人被你纏上可能會倒三年黴,誰願意看你!我看她身子骨也挺好,還不如讓我瘟小鬼纏一會。”
劉硯辭拉起右手的袖子露出那串佛珠,那雙被他盤得包漿的佛珠在黑夜之下鋥亮如炬,佛珠之間輕微的摩擦聲在這幽暗夜裡對於這些小鬼來說猶如滾燙鐐銬之間的碰撞聲清脆滲鬼,讓那些小鬼鴉雀無聲再也不敢戲言。
“還真有不怕飛灰湮滅的主。”
“嗬嗬,吵啊,你們再吵啊。怎麼都安靜下來了?”
“你們也不看看誰跟在她身後。”
“我靠,是劉……劉老板,算了算了。”
“大家散了吧,誰敢動劉老板的人。”
“反正沒幾日鬼門便大開,到時候有的是人讓我吸元氣。”
初白扭頭看向劉硯辭,“你今天吃錯藥了?怎麼話這麼少?”
“我藥還沒吃呢。”劉硯辭打了個哈欠,袖子又輕輕地撫下,“初醫生你說你這人怎麼這麼作,我平時說話多你嫌棄,我現在說話少你又覺得我不正常,你怎麼這麼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