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世(2 / 2)

她說得輕描淡寫,非但沒有絲毫愧意,甚至好似事情與她毫無關係。

穆兮窈的眸色愈發清明起來,眸光劇烈顫動,須臾,她似是明白過來,驟然發出一聲銳利的喊叫,發狂般向穆兮筠撲去,卻是被那婢子狠狠一勒白綾,旋即被按倒在地。

被剝奪的呼吸令她麵色迅速發紫,可她仍是掙紮著死死拽著脖頸上的白綾,對著穆兮筠不住地嘶吼,“是你,原來是你,你怎麼能看著她死呢,為何不救她,你為何不救她……”

也不知是因著難喘痛苦,還是心如刀割,她雙眼猩紅,眼淚若斷弦般簌簌而下,因著掙紮的氣力太大,幾乎掙脫了兩個婢子的壓製,卻不想那始終站在一側的婆子見狀上前自背後將她死死按倒在地,徹底製住,動彈不得。

穆兮窈眼看著穆兮筠聽著她怒不可遏的嘶吼,笑意清淺,雙眸微眯,露出若聽見仙樂般享受的神情,旋即緩緩轉身,朝屋外而去。

而她隻能無用地掙紮著,隨著白綾越勒越緊,聲兒也慢慢弱下去,逐漸失去呼吸的她張大嘴,瞪大雙眼,就像是擱淺在岸的魚,痛苦卻隻能這般見證自己快速失去生氣。

眼前逐漸發暗,耳畔婢子和婆子交談的聲兒亦空曠遠去,但似乎又浮現出了女童若銀鈴般的笑聲以及一聲聲稚嫩動聽的“娘”。

身體和心內劇烈膨脹的苦痛令穆兮窈在喊出一聲驚慌失措的“歲歲”後,猛然睜開了雙眼。

辜月裡,即便是在大晟最南邊的掖州,如今這天兒可也屬實跟熱沾不上關係,可穆兮窈抬手一抹額頭,卻隻感受到手心濕漉漉的一片。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穩了穩因夢魘而仍混亂不堪的心緒,隨即在一片黑暗中對著那陌生的房頂愣了神。

片刻後才想起,今日午後,她和歲歲已抵達掖州。

如今正身處定遠將軍府後院的一處柴房內。

正當穆兮窈失神間,身側被褥裡倏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個小腦袋緩緩探了出來。

“娘……”

奶聲奶氣,睡意惺忪的嗓音若潺潺流水又若明月清風,霎時拂淨了穆兮窈內心極度的恐懼不安。

她低下頭,唯恐孩子受涼,將被褥拉高了些,柔聲問:“可是娘吵醒歲歲了?”

黑暗中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旋即搖了搖頭,“娘做噩夢了嗎?”

穆兮窈伸手將方才兩歲零幾個月,瘦弱不已的小姑娘抱進懷裡,嗅著她身上似有若無的奶香氣,亦是搖頭,“娘沒事,安心睡吧,往後一段時日,我們便在此落腳,不必再繼續奔波了。”

“娘,我們落腳多久?”

聽著這話,穆兮窈麵露迷茫,一時語塞,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多久?

她也不知……

前路茫茫,一片迷霧,她不知該向哪兒去,活到現在,她很少替自己做什麼決定。

她這一生,自懂事以來,似乎一直被人牽拽著,不由自主,跌跌撞撞地向前。

雖是穆家姑娘,但她非正房所出,她娘不過是她爹後院的一個妾,在她五歲時便因病撒手而去。

她爹寵極了她娘,一度冷落了府中正妻劉氏,引得劉氏心中不滿。她娘過世後,她爹便對她愈發淡漠,再無人護她,劉氏雖未光明正大刁難,卻是放任女兒穆兮筠三天兩頭欺辱打壓。她在府中的日子過得並不安穩,自小便懂得低眉順眼,唯她那位姐姐是從,才不至於吃太多苦頭。

十三歲,她爹穆致誠因功調任至京城做官,她作為家眷也跟隨入了京。

及笄那年,鎮國公府設宴,劉氏竟是破天荒令她跟隨穆兮筠一道前去,說是借此謀樁好婚事,還能令她爹的仕途受益。

雖知劉氏並非為了她好,可穆兮窈心底也存了一絲希冀,盼著遇到如意郎君,就此擺脫穆家這個令她難以喘息的牢籠。

可她絕想不到,如意郎君不曾遇著,她不勝酒力先行離席入客房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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