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被籠罩了一層淡淡的薄霧,月亮變得模糊,多了一種迷離的美。
遠處有烏雲壓了下來,像是變天了。
淩風等在公交站台邊,路過的出租車多是滿客,偶爾有跑黑車的停下,淩風擺了擺手。
她不怕遇見意圖不軌的歹人,淩風隻是舍不得這筆打車費。
路過的車輛很多,有麵包車有豪車,可偏偏就是沒有她要的等公交車。
淩風覺得有點奇怪,她看了一眼手機,11點30分。她在這裡已經等了接近1個小時,原本應該在11點停運的末班車沒有出現,她的周圍也沒有等車的路人。
如果不是她所在的位置不對,淩風差點以為自己走到了陰陽路上。
這座南方城市唯一一條陰陽路在靠西邊的城隍廟附近,那裡在入夜之後陰氣夠盛,城隍廟自然選擇蓋在了那裡。
城隍廟上麵為陽廟,下麵是陰廟,連接了陰陽兩界。那條陰陽路從亥時開啟,連接陰路跟陽路,鬼魂從陰路來到陽間,在寅時離開。
既然這裡不是陰陽路,那為何等不到公交車?淩風蹙起了眉頭。
夜裡突然起了霧,霧中有一對橘黃色的車燈閃了閃。
那是一輛退下一線的公交車,車身是藍色的,看起來鏽跡斑斑。車子上沒有寫多少路,也沒有寫從哪到哪,它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停在淩風麵前打開了車門。
那個穿著公交公司深藍色製服的中年男人看了站在原地不為所動的淩風一眼,回過頭按下了關門按鈕。
在車門即將關上的時候,一隻白嫩的手伸了進來,車門自動感應,又縮了回去。
淩風用手擋著車門,站在外麵問他: “師傅,去城南的夫子廟不?”
中年男人麵無表情的搖搖頭,抬手就要關門。
“哎哎哎彆,師傅,去城南不?”夫子廟是城南的中心地帶,那條街上魚龍混雜,不乏一些有本事的道士跟“大仙”,想來這輛車也不會往那種地方跑。
“繞路”。開車的司機大叔長了一張麵無表情的臉,他說話很簡潔,能不多說就不多說,聲音也不算好聽,像是用石子用力摩擦水泥地麵。
臉色灰暗,眼神無光,看起來像是張死人臉。
有車總比步行強,淩風上了車,手在口袋裡麵摸索道:“師傅,多少錢啊”
車門再次關閉,車子搖搖晃晃地啟動,男人伸出兩根手指。
淩風從口袋裡掏出兩塊錢,通用的硬幣看起來嶄新,像是剛剛流通的一樣。她想了想,把兩枚硬幣放回了口袋,從懷裡拿出兩枚銅錢。
兩枚嘉慶通寶,原本被她埋在三清像下的香爐裡。
世人皆知大五帝錢稀少,小五帝錢卻很多。由順治通寶、康熙通寶、雍正通寶、乾隆通寶、嘉慶通寶組成的小五帝錢也能起到辟邪招財的效果,如果再放在香爐裡用香供上那麼49天……
開車的中年男人視線轉了過來,淩風把那兩枚看起來很新的嘉慶通寶放進了投紙幣的口。
淩風朝他轉頭微微一笑,看見他明顯滾動了一下的喉結。
“你要去夫子廟?”,男人問她。
“我去城南區木禾路”,淩風的目光落在了窗戶上,外麵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公交車邊擦了過去。
淩風收回目光,把視線落在跟她一樣的乘客身上。
車子不大,裡麵的乘客也不多,老弱病殘座上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老人一臉的褶皺,手裡還柱了根樹枝。
那樹枝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枝乾上的凸起被摩地平滑,整根樹枝像是被包漿過的一樣,看起來格外的光滑。
跟老人隔了一個座的是一個衣著邋遢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像是做苦力活的,臉上一臉的灰塵不說,腳邊還躺著一個大麻袋。
再往後的後半截車廂,靠著後門的地方坐著一個帶小孩的阿婆,小孩坐在窗邊,阿婆坐在靠過道的那邊。
淩風走到了後麵,坐在跟阿婆隔了一條過道的位置。她看著窗外,看見車拐向了東二環,看似準備出城。
有很多人都有這種經曆,半夜睡覺睡的好好的突然感覺自己醒了,醒來的自己可以看見周圍的環境,可就是睜不開眼。不管你用再大的努力,用儘各種方法,掐自己的手臂卻沒有感覺。
這種經曆多半是鬼壓床。
但王寧是第一次遇見這種鬼壓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