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被六婆說的蔣雙對他的擔心振作了精神,姚轅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身,把鋼筆愛惜的放進胸前的口袋裡,開門下樓吃飯。
桌上擺滿了姚轅愛吃的菜,他呆呆的坐在餐桌前,少了對麵那個嫻雅清麗的背影,姚轅第一次覺得姚公館大廳是這麼的寂寞與冷清。
機械的端起碗,隨意的扒了幾口飯,一位幫傭就過來傳報:“二少爺,門外來了個小姑娘,說有一樣對您很重要的東西要交給您。也不肯讓我轉交,直說一定要親手交到二少爺手裡。”
姚轅放下筷子,眼中燃起了希望,是不是蔣雙給他送東西。
放下筷子,姚轅拔腿就跑,然而看到門外梳著麻花辮的陌生少女,姚轅就漸漸放緩了步子,煩躁的捋了捋頭發,“我不認識,讓守衛請她走吧。”
被攔在大門外的小姑娘眼看著姚轅就要走遠,疾呼道:“二少爺,您就不好奇綁架案的真/相嗎?您被騙了啊!”
少女的聲音尖銳刺耳,已經轉身的姚轅狐疑的扭過頭,擰著眉走了過來,揮退了攔在中間的守衛,“你什麼意思。”
小姑娘抬起頭,直直的看向姚轅,“二少爺,我家小姐叫謝如清,是二小姐謝如溪的大姐。她今天去醫院看二小姐,臨走前交給我一盤唱片,說如果她在12點之前沒有準時回來,就讓我親手把這個教給姚家二少爺,並且告訴你,說你被騙了。”
姚轅濃眉深蹙,接過小姑娘手中的紙盒,轉身進了屋。
唱片安靜的在留聲機裡旋轉著,半晌傳來一聲有些模糊的女音,“大姐找我有什麼事?”,雖然因為翻錄有些嘈雜,但姚轅一下子就聽出了,那是謝如溪的聲音。
姚轅莫名有些緊張,他不安的站起身原地徘徊了幾步,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的一切將會使他的生活脫離軌道,從此萬劫不複。
他強忍著沒有來的恐慌繼續停了下去,當聽到“隻有死人才不會礙事”,“我幫你們約蔣雙出來。”後,姚轅低低的笑了起來,他拍著手捧腹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他笑這世界何其虛偽,笑自己愚蠢至極,笑謝如溪作繭自縛,笑為了這種可笑的原因失去摯愛的自己,何其可悲啊。
被欺騙的恥辱與憤怒讓姚轅笑得淚流滿麵,猙獰的一腳踢翻了眼前的茶幾,嚇得廳中幾個幫傭噤若寒蟬,心中紛紛暗想:這二少爺又笑又哭的,該不會是犯了瘋病吧,怪不得二少奶奶執意要和離,換誰也受不住啊。
半晌,姚轅才強行平複好心情,他不停的深呼吸平複著內心的憤懣,招手叫過站在屋外的副官,“你去幫我打聽一下,謝如清是怎麼回事?”
副官聽令,轉身小跑了出去。姚轅轉身摔進沙發裡,眼神渙散的發著呆。
出去打探的副官很快就跑了回來,恭謹的彙報道:“謝如溪幾個小時前在病房裡木倉殺了謝如清,她說謝如清是戴弘的情人,找她是為了替戴弘報仇。事關戴弘,這件事已經從警備廳移交到軍部了。”
姚轅麵無表情的聽著,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好一個柔弱天真的謝如溪啊,出手果斷,乾脆的殺了知情人,如果不是謝如清死前埋下的伏筆,自己豈不是要被她騙一輩子。
姚轅緊握的雙拳漸漸滲出鮮/血,緊/咬牙關,半晌冷冷的道:“你去把這台留聲機送到軍部去,就以戴弘同黨和故意殺人罪請軍部抓人吧。”
副官扣靴聽令,轉身要走,姚轅又冰冷狠戾的補充道:“對了,抓人的時候,記得告訴她,告發人是我,姚轅。”
聖約翰醫院,安撫了戰戰兢兢的謝姨太,謝如溪平靜的等著醫生來換藥。親手殺人的感覺原來是這樣,恐懼憤怒中帶著暢快與滿足。
僅有的幾次碰麵,她就知道,相比單純孤傲的姚轅,姚少帥是一個極其可怕的男人,那種莫測而深沉的眼神,仿佛可以直接看到你心底最肮臟的秘密,她絕不敢招惹這麼可怕的敵人。
一報還一報,謝如清害得她從此失去了一條腿,還咄咄逼人的想捏著她一輩子,她不過是報之以瓊瑤罷了。
謝如溪甚至勾起了一抹甜蜜微笑,她開始幻想蜜月該去哪裡旅遊,婚禮一定要在教堂舉辦,她可以穿手工蕾絲的複古婚紗。
謝姨太尖銳的叫聲讓她從美夢中驚醒,娘總是這樣一驚一乍,不耐煩的睜開眼,病房裡已經站滿了十幾個荷槍實彈的軍警,
“謝如溪,根據姚轅先生的舉報,你因為涉嫌蓄意綁架和故意殺人罪被捕了。”
冰涼的手銬將謝如溪從床/上拖了下來,兩個孔武有力的軍警一左一右的把她架了起來,
“我是冤枉的,你們沒有證據憑什麼抓我,我要見姚轅,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謝如溪麵色慘白,撲騰著身子拚命掙紮著,卻被一路架下了醫院大樓。
聖約翰醫院外早就站滿了聞訊趕來的記者,鎂光燈閃爍中,謝如溪猙獰的麵目登上了申城各大報刊的頭版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