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消毒間,何子鴻脫下了身上的無菌服,第一時間拿出了手機。
微/信頁麵上,他和妻子的留言依舊還是他進實驗室前發的語音,薛茵甚至沒有點開。何子鴻怏怏的垂下了肩膀,即使桌上擺滿了他最愛吃的菜,卻半點胃口全無。胸口仿佛壓了個秤砣,沉甸甸地直往下墜,墜得讓他從心底往外泛惡心。
嗡嗡嗡
手機震動了一下,他驚喜的坐直了身子,卻失望的發現是父親問他什麼時候回家吃飯。
“最近都需要加班,估計最早也要下周才有時間了。”
回了微/信,他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忍不住撥通了薛茵的電話,他隻是想問問她吃飯了沒有而已。
“總公司對薛小姐的魄力是非常佩服的,我們……”
侃侃而談的男人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他推了推鏡框,伸手示意薛茵先接電話。
“看來薛小姐還真是個大忙人啊,您要是有急事的話儘快接,不必顧慮我。”
手機屏幕上忽明忽暗的閃爍著老公二字,看著這熟悉的稱呼,薛茵一時有些恍然,然而這停頓卻不過短短數秒而已。她咬了咬唇,徹底將何子鴻拖進了黑名單。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不好意思。”
看著秀眉微蹙的薛茵,賈斯汀理解的笑了笑,禮貌的岔開了話題。“公司非常樂意收購您手中剩餘的20%股份,隻是價格方麵……”
薛茵拂了拂耳邊的碎發,淡淡回道:“我提出的價格絕對是很公道的,等到如茵一上市,會有多少溢價想必你們也很清楚。”
“實不相瞞,除了貴公司,我還聯係了中旅集團,這幾年他們一直在大肆兼並,對如茵也興趣不小。”
看著賈斯汀越/發凝重的表情,薛茵閒適的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雖然說做生不如做熟,但對我來說,其實股份賣給誰不是賣呢?
“隻是可憐DF公司就要從此多了一個龐然大物做鄰居,都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其中的輕重緩急,想必你是明白的。”
璀璨的燈光順著水晶燈繁複的枝盞傾瀉而下,在薛茵的周身蹁躚出點點光影,更襯得她明眸波光瀲灩,雙/唇不點兒朱。
女/人溫柔的聲音仿佛一泓春水,說話時,她耳邊細長的珍珠耳環便搖曳在烏黑的發間,泛著暈暈的珠光。
然而被突然將了一軍的賈斯汀卻無心欣賞眼前的如畫美人,亂糟糟的思緒在他腦中蜂擁而過,頭疼的看著眼前正淡定品飲香檳的薛茵,他終於長歎了一口氣,認輸的拱了拱手。
“薛小姐不愧是女中豪傑,原來從一開始,您就沒有給我們選擇的餘地。”
一旦她把股份賣給了中旅,他們豈不是前驅狼後來虎,真要選擇,還不如留下薛茵,至少她能力再強,也終究隻是一個人而已。
賈斯汀揉了揉眉心,對薛茵比了個數字,“以我的權限來說,能跟您的最高價格就是這個了。實不相瞞,就算拿回總公司討論,數字也不會相差太大。”
“我們的誠意,相信薛小姐您能理解。”
薛茵沒有說話,隻是歪頭看著賈斯汀越來越緊張的表情,仿佛是在細細推敲。就在賈斯汀又一次抬手擦汗時,她終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舉著酒杯撞了撞賈斯汀,點頭道:“成交。”
送走了急不可待回去起草合同的賈斯汀,薛茵還饒有興味的打響指招來了小提琴手。
“我要點一首安東尼.德沃夏克的《詼諧曲》。”
聽著小提琴優美婉轉的曲調,她唇邊的笑意越來越大,這一次,她著實從DF公司手上坑下了不少錢。也算是報了他們把自己趕出公司的一箭之仇。
DF公司可不是什麼慈善家,這裡出了血,肯定會變本加厲的從薛家夫婦手裡賺回來。這種追逐利益的金融大鱷,將來隻會加倍從二級市場吸血。等到如茵的價值被榨乾,留給薛家夫婦的,恐怕隻剩一地雞毛罷了。
好心情的給小提琴手包了厚厚的小費,薛茵一口飲儘了杯中的香檳,悠閒的出了餐廳。
沒想到她這邊剛出餐廳,另一邊從包廂裡就走出了浩浩蕩蕩的十幾號人。
“九爺,您的為人我們都是了解的。您放心,我們立飛科技這次自主開發的聯盟鏈底層技術一定,一定能達到了您對BAAS的要求。”
“那是,九爺是什麼人。言出必信,是商界少有的君子,老趙啊,你呢,就把心放肚子裡去。以後啊,好好跟著咱們九爺。”
“是是是!”
點頭如搗蒜的中年男人臉脹得通紅,一身的酒氣明顯是喝醉了。
站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裡,高大挺拔的何瑞然出挑的宛如鶴立雞群,即使周圍的人都在情真意切的拍著馬屁,他卻巋然不動,深邃英俊的臉上寫滿了冷漠,幾縷碎發落在他額前,周身上下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強勢壓抑。
似乎是聽見了高跟鞋聲,男人有些不耐的轉眸看了過去,隻見曼妙的紅裙女/人搖曳生姿的款款走來,女/人纖細的手指隨意的繞著肩頭的長卷發,瑩白的小/臉上暈著淡淡暈紅,微勾的唇邊含/著一抹淺笑,顯然是心情不錯。
是她!
何瑞然瞳孔一縮,墨黑色的眼眸一動不動的死死盯緊了薛茵。